第82章 天黑以后

陆修远回家之后就倒在床上睡个半死，嘴里还不断吐着胡话，一会儿顾玲雪一会儿曲元筝，一会儿又骂骂咧咧。可能是最后骂累了，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早班，陆修远果然意料之内的迟到，这可高兴坏了和他同班的其他几个年轻人。顾玲雪一如平常，小腹还隐隐胀痛。她脸色苍白，只能略施粉黛来遮掩疲惫和沧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从出生就命里带着富贵，自从陆修远开始一门心思扑到咖啡店里，咖啡店的生意就出奇的好，资本家赚的盆满钵满，这可累坏了这群打工人。
  等到日上三竿临近中午，陆修远才姗姗来迟，而店里的其他人都在忙碌地做着一份又一份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外卖。
  “那个……我自罚，给大家发红包。”陆修远带着歉意的说，一边说着一边贱兮兮地凑到顾玲雪身边。
  “喂，我昨天晚上……没胡说八道吧。”陆修远说得极没底气。
  看他这个样子，顾玲雪忍不住逗逗他，表情严肃地回道：“你觉得呢？”
  见她如此，陆修远更是乱了章法，他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只要一喝多就胡说八道，“那个……没说什么失了体面，影响感情的话吧……”
  顾玲雪知道他指得是什么，但也没有拆穿，既怕他借此机会直截了当的询问，也担心自己若是拒绝以后工作见面尴尬。
  “陆修远，”顾玲雪说道，“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我……我……”陆修远在脑海里极力的回想着自己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是由于许久没有参加酒局，而且昨天晚上一人喝两人份喝得快了一些，他早就醉得断了片。
  看他如此局促，顾玲雪决定不再逗他，便说道：“你骂人骂得也太脏了，不但牙碜，还一套一套的，我都有点儿可怜那个小胖子了。”
  原来如此！还好……
  陆修远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默默地给自己加油打气，若是他真的借着酒劲儿向顾玲雪表白了，那干脆今天就表白到底算了，没想到他居然一路都在骂着刘川那个狗崽子。
  “他该骂！骂他都不解气！要不是你拦着我，他早就开了瓢了！”
  “哎……年轻人，遇事不要冲动。他一看就是想上赶着巴结你，结果还没巴结明白，拍马屁拍到了马腿。”
  “之前我就烦他，要不是碍于老张面子我早给他撵走了，一天到晚的小家子气算计，他也不撒泡尿……”
  话说一半，顾玲雪打断他，“停！这段话你昨天晚上已经说了好几遍了，估计他早就撒不出尿了。要不你自己找个地方待会儿，我们忙着呢你别捣乱。”
  “正好快到中午了，我还没吃饭呢，你想吃什么我去打包两份回来，米线行么？”
  “不吃，你把曲老板电话发给我呗，我问他点儿事儿。”
  “你还真打算去？你不累啊！”
  “哎……”顾玲雪难得的一天上午叹气两次，“累啊，不过还扛得住，而且唱唱歌而已，也不是很辛苦。要不然晚上我也就是窝在床上，这下不但有免费的空调吹，还能赚钱，还能打发时间，一举多得，你可别给我捣乱。”
  陆修远看着顾玲雪忙碌的身影，除了怜惜，也多了些折服。她明明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只要稍微的对自己示好就有享不尽的富贵，可她屡次三番的拒绝自己抛来的好意，只想堂堂正正的靠自己。
  陆修远再一次不死心地提到：“那个，我家有辆破车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拿去开吧，你这一天折腾好几个地方，时间都搭在路上了，而且老曲那离你那个破地下室还那么远。”
  顾玲雪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回道：“我可不要，这话你都快说烂了，比让刘川撒尿的次数都多，我都懒得拒绝你了……你家的破车也破不到哪去，还要加油还得停车，不够我麻烦的。”
  “还能用你自己加油啊！怎么想的你！”
  “那我就更不要了！你要是再提这茬，我就翻脸了。还有啊，你也别惦记着天天去夜涩等我下班当司机。”
  眼见着自己一计不成另一计还没等张嘴就被拒绝，陆修远只好口头答应心里拒绝，反正到时候我去了你也拿我没办法，“懒得管你，累死你！”
  顾玲雪懒得搭理她，默默地摆弄着手机，不一会儿对陆修远说道：“中午我想吃面条，刚刚我点了两份外卖，给你带了一份。”
  “这跟米线有什么区别！”
  “添加剂不同！别忘了把曲老板电话发我。”
  这段时间以来，陆修远跟着顾玲雪吃了不少外卖和垃圾食品，体验到了穷人的快乐，而他自己也确实不挑嘴，顾玲雪吃什么他都跟着吃的津津有味。两人还真如闺蜜一般和谐的相处着。
  只要不戳破，就不算犯规，两人心中都有着各自的计较。
  中午，两人头对头的吃着面条，闲聊间顾玲雪问道：“这个咖啡店，为什么叫天黑以后？”

  “嘿嘿，天黑以后，才开始躁起来呗。”
  “亏我还默默地赞美过这个文艺的名字……没想到居然这么俗气……”
  顾玲雪脑中突然回忆乍起，当初乔瑾说过，见到自己他的天就亮了。那此时此刻，他的天空又是什么颜色的呢……
  “妈的……”顾玲雪不知不觉骂出了声。
  “顾玲雪，你要疯啊？”陆修远还以为是在骂他，莫名其妙地指责道。
  “抱歉啊，我骂我自己。一不小心骂出声了，吃饭吃饭。”
  “那你岂不是更有病，好端端的你骂自己干什么。”
  “是，我有病。”
  第二周，顾玲雪如约的来到夜涩，开始了每周一三五的排班。她的出现在夜涩引起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骚动。
  曾经米茹是夜涩的当红头牌，只要有米茹的夜晚位置就相对难定一些，可是顾玲雪的出现打破了这样的现状，夜涩好像变得每晚都座无虚席起来。两人一动一静，给夜晚带来不一样的色彩。
  米茹和顾玲雪渐渐地成为了好朋友，要不是顾玲雪白天还要去上班，她们白天的时候可以相约去逛街看电影，只可惜顾玲雪没有太多的时间，而米茹也乐得经常到咖啡店来找她。久而久之，陆修远也习惯了他和顾玲雪之间又多出了一个人。
  米茹全职在夜涩唱歌，所以时间比较自由，她愿意配合顾玲雪忙碌的作息而调整自己的出场顺序。若是赶上两人一起上班的日子，那夜涩更可谓是一座难求。
  陆修远坐在下面看着台上一起演唱的两人，他的眼里只能看到闪闪发光的顾玲雪，而米茹每次看到陆修远眼里只有顾玲雪一个人的时候，内心复杂而又无奈。
  米茹一度清晰地自知，对于陆修远的世界来说她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小小的过客，这么多年来藏在心底的秘密她也不配说出口。可没想到普通的顾玲雪突然出现，却能一跃成为他心尖上的白月光，更加遮挡了自己的萤火之辉。米茹只能继续将这份心思搁在心中无人窥探。
  曲元筝和陆修远坐在一起，“你天天来我这儿占个位置，有点儿影响我收入啊。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磨磨唧唧的，这可一点儿不像你。”
  陆修远心想，是啊，这可太不像他自己了。长久以来，他总是能从顾玲雪的眼中偶尔读出一丝的惆怅，就好像那天中午她突然骂自己，陆修远知道，这是她又开始想那个姓乔的了。每次她无缘无故的骂自己，她的眼神都空洞得仿佛陷在了过去无法自拔。
  陆修远难得正经的说道：“老曲，我说我害怕你信么。我要是什么都不说，还能这样守在她身边，可我要是说了，就连守着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曲元筝从来没看到过如此不自信的陆修远，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他甚至觉得陆修远这段心动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你说你为什么就看上她了？你家老陆给你物色了那么多好姑娘，实在不行就别在一棵树上吊着了。”
  “你不懂。”陆修远白了曲元筝一眼，“如果你知道是她，那就只能是她。”
  “那她心里装着别人，何必为难自己。”
  “总会有忘了的那一天的，钱解决不了的问题，时间都可以解决。好巧不巧，我有钱，还有时间。”
  “那我祝你成功。不过说实在的，你变化可真大，你家老陆是不是最近也不揍你了。”
  陆修远嬉皮笑脸地说道：“岂止是不揍我，简直是很满意啊！你都不知道，之前他还管我家顾玲雪叫未来儿媳妇呢。”
  “呵呵，那我预祝你们爷俩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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