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采一朵纳兰花

春天又到了，赞美春之女神凯露亚，为我们带来这来之不易的温暖与生机，为大地装点一抹新绿。
  艾丽斯用手肘支住窗台，两只小手撑着圆滚滚的下巴，就像一朵怒放的金色纳兰花，她嘟着小嘴望着窗外已经点上春意的草地发呆，忽而转过头来笑着对我说道：“爸爸，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
  凯撒克切尔王国东南方，坐落着一湾神女湖。这里是王国风景最美的地方。每到春天，嫩绿的优质青草便会探出头来，贪婪地吸食天地间的精华。而这里也是王国里除了皇家试炼场以外魔力最充沛的地方，甚至因为魔力过于丰富曾经还导致过植物变异成魔力植株。
  我还记得自己曾有幸看过一次，夜空之下，繁星点点，我站在神女湖边一座小丘上向下望去，柳树因为吸饱了充沛的魔力散发出淡紫色的荧光。当最后一缕夕阳隐没在地平线下，霎时间天地间变得一片漆黑——突然间，静默的黑色中爆发出璀璨的紫色炫光，像是在寂静的夜里炸响了一颗烟花，紧接着，一颗，两颗，三颗……似是在大地上绘出了星空的模样，如繁星点点，却又比星辰多了一抹生命的色彩。
  风也适时宜地荡起，吹拂着柳树的发梢，在这静谧的夜里发出“沙沙”的轻响，柳枝划过湖面，荡起丝丝涟漪，划破了平滑如镜的湖水，也打乱了映照在湖面上的淡紫色流光。一瞬间，湖面上那些紫色荧光像是被赋予了生命，随着水波荡漾而扭动起舞，平添了一抹动态的美……
  ……
  传说神女湖之名来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相传那里曾是世界上第一个生命——女神赫拉诞生之地。据说女神诞生的时候，还没有现在的大陆，包围着神女湖的那几座小山隔绝了外面的海洋，除了这几座小山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陆地。女神赫拉是世界上万物之灵的起始，她掌握着无穷无尽的魔力，她诞生在湖水的正中央，因此神女湖周围才存在这么强的魔力。
  女神为这空虚的世界带来生机，她挥一挥手创造出了花鸟鱼虫、飞禽走兽、甚至创造出了人类和其他的种族。她给予万物生命，又为如此多的生灵创造出无边无际的大陆，赐予他们生存的领地。所以人们赞美女神，敬仰女神，传颂女神。
  我还听说，女神最先创造出的生物便是飞鸟、游鱼和一种名为金鴞的神鸟，相传金鴞有着世间所有鸟类不曾拥有的金色羽毛，还拥有着最接近女神力量的至圣神力，世间的鸟儿原本不会飞翔，是金鴞教会了它们扇动翅膀，赋予它们飞翔的自由……
  我拉着艾丽斯的小手来到神女湖的山丘上向下张望，湖边的空地上早已挤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伴着家人们一起出来享受春光的。
  春光正好，真是适合划船踏青的好时节——
  “爸爸爸爸，你快看，是纳兰花诶~”艾丽斯伸着肉嘟嘟的小手指着湖边正值花期的大片的纳兰花，一只手攥着我的袖口摇着。是不是她的力气太小了呢？我感受不到任何被拉拽的感觉，……毕竟是女孩子嘛，我的艾丽斯可是柔情的小太阳，连拉我都这么温柔——
  艾丽斯就这么拽着我小跑着来到那一大片花团前，像个好奇的金色小老鼠一般一头扎入了花海中，银铃般的笑声透着满满的开心与满足。我则是挂着微笑抱着肩膀看着她。这孩子这么小就是个美人胚子，果然还是克拉拉的功劳吧。
  我稍微失了失神，恍惚中突然回过神来，小艾丽斯不见了！明明刚刚还在那里，但现在却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
  “艾丽斯！……艾丽……”我的恐慌爬上心头，刚要着急地大喊艾丽斯的名字，小家伙却突然“哇”的在我身后的花丛中探出头来，肉嘟嘟的脸蛋上粘上了嫩叶和泥土，看起来活像一只小花猫。她回过头来对着我调皮的眨了眨眼，做了个吐舌头的表情，“我就再玩一小会儿，爸爸！”说完便又一头扎进了树丛里。
  “吓死我了你！记得把脸上的叶子摘了昂，别把衣服弄脏了。”我装出生气的样子，叉着腰对着花丛说到。
  “好~”花丛中传出艾丽斯那天真无邪又奶里奶气的声音，听到这声音，任我有天大的火气也再发不起来了。
  “真搞不懂，克拉拉明明那么文静，怎么艾丽斯跟个小捣蛋鬼一样一刻都闲不住呢……”我叹了口气，目光又柔和下来，“啧，我是不是有点太宠她了呢~”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仅仅一瞬便被我甩掉了，“自己的女儿，何况这么可爱，哪有不宠的道理呢。”
  艾丽斯的一小会儿可真是令我好等，期间几次我都呼唤她休息一会，但小家伙就是闲不住，屁股坐不到3分钟就闹着要再玩一会。她眨巴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注视着我，好像我不答应她就会哭出来一样，我实在对她的这招没辙，也只好随她去了。
  ……
  直至日落西山，太阳逐渐西沉，大地蒙上一层阴影的时候，艾丽斯才浑身是泥的从草丛中溜出来，头沉得低低的，像是做了错事的心虚表现。

  我一看这肯定是闯祸了，忙问艾丽斯怎么了。小家伙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小脚不安分的踢着石子，双手背在身后，扭捏着晃着身子。
  “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语气带着些许严厉，吓了艾丽斯一哆嗦，她忽然抬起头来，眼睛里水汪汪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我被这样子弄得心中负罪感飙升，双手尴尬地摩挲着自己的衣服，心中骂了自己一万遍“我真该死啊！”，急忙俯下身子，一改刚才严厉的语气，摸着艾丽斯的小脸说到：“对不起艾丽斯，爸爸刚才……爸爸刚才不该那么说你的，爸爸给你道歉，原谅爸爸好不好？”
  艾丽斯双手紧紧攥着裙摆，声音颤抖地轻轻“嗯”了一声，眼睛就那么盯着我，看得我越来越愧疚。
  我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所以，能告诉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艾丽斯咬了咬下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颤巍巍的开口说道：“爸爸……裙子……破了。”
  真是虚惊一场，我还以为艾丽斯被花丛里的什么生物咬了受伤了呢，边轻拍着艾丽斯的头便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艾丽斯比裙子可重要多了，裙子什么的，艾丽斯想要，爸爸都给你买，或者，爸爸给你做怎么样？来，让爸爸看看哪里破了？”
  艾丽斯扭捏了一会，伸出紧攥着的小拳头，拳头里握着她的洋裙，她的手掌慢慢打开，露出手里攥着的裙角，让我吃了一惊。
  那是完好无损的裙角，只是粘上了不少的泥土，显得脏兮兮的。
  我抬起头错愕的看着艾丽斯，却看见她刚刚还委屈的表情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得意与傲气，“爸爸大笨蛋，艾丽斯把爸爸耍的团团转~”她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挂着汗珠的脸上露出一个天使般好看的笑容，在夕阳的映衬下，闪耀的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脸上带着运动完后的陀红，像是熟透的苹果。她咯咯的笑着，不等我有所反应，就迈着轻盈的步子从我身边跑开，一边跑一边还喊着：“笨蛋爸爸，来追我啊~”
  时至黄昏，熙熙攘攘的游客如今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人，艾丽斯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山谷间回响，显得格外空灵而邈远。
  “小混蛋，看我不逮住你！”我装出恼火的样子，慢慢的跟在艾丽斯身后，嘴里却不忘放着狠话，“别让我逮到哦艾丽斯，逮到你今晚就不让你吃饭了！”
  “才不要！~”艾丽斯头也不回的向前跑着，血红的夕阳映照在她的金发上，为她平添一抹独特的美。我不经意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印，好奇怪，没有看见艾丽斯的……
  但我并没多想，看着已经跑远的艾丽斯追了上去。
  一旁的草地上，一户三口之家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动身回家，男孩不经意间回头望了望湖边那个奔跑着的男人身影，对着身旁的母亲问道：“妈妈，那个大叔好奇怪哦，怎么一个人吵吵嚷嚷的跑啊？”
  身旁的中年妇女定眼看了看，脸色微微变了变，拉了拉自己的孩子说道：“不该问的别问，那是个疯子！你以后不好好养妈妈老就会变成那样！”
  中年妇女身旁的丈夫皱了皱眉，拉住妻子的肩膀：“梅，别这么说！亚瑟他没疯，他只是……只是……唉……他也是个可怜人啊。”说着，男人叹了口气，拉着妻子和儿子离开了神女湖。
  夕阳沉入地平线下，第一抹月色染上天空，大地逐渐变得黑暗。
  艾丽斯拉着我的手，哼着有些跑调的童谣，看得出来她心情真的很好。我伸出手摸了摸艾丽斯的头，问道：“艾丽斯，今天玩的开心吗？”
  “超级开心！爸爸！艾丽斯陪着尹卡虫先生把房子修好了，还跟着知更鸟小姐唱了歌，还有还有……哇！爸爸快看！”她小手兴奋地挥舞着指着面前的花丛。
  我看见，花丛中爆开一颗粉色的烟花，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然后，绿色的、黄色的、红色的，五颜六色的烟花在草丛中爆裂开来，带着炫目的流光，一团一团，一簇一簇地绽放开来，那些都是魔化的纳兰花，因为纳兰花有不同的颜色，魔化后放出的荧光颜色也各不相同。我的面前，就像展开了一副五颜六色的银河的画卷。
  艾丽斯轻轻松开我的手，跑到花丛前摘下一朵蓝色的纳兰花，转过头来笑着对我说道：“爸爸！送给你！”我微笑着接过花朵握在手中，她却嘟着小嘴从我手中抢过纳兰花，对着我摆了摆手，用一副小大人的口气说道：“爸爸蹲下来一点，艾丽斯够不到爸爸。”我无奈的蹲下，艾丽斯微笑着将纳兰花别在我的耳后，“这样才好看嘛~”她满意的拍着手，又回头摘下一株白色的纳兰花戴在了自己头上，“现在请叫艾丽斯纳兰公主，哼哼~”她挺着小胸脯，神气的翘着鼻子，我被她滑稽的表情逗乐了，艾丽斯又等着大圆眼睛说道：“不许笑！可恶可恶……愚蠢的凡人爸爸，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的无礼吧，但一定不能有下次！”“好好好，我的小公主，我保证不再惹您生气了，您还真是圣母心肠啊，愿意原谅我这个无知的凡人还真是让我三生有幸、受宠若惊，您的胸怀真是像海一般宽广。”

  ……
  漫步在回家的路上，艾丽斯像是有使不完的精力，蹦跶着踢着路上的石子，我则跟在后面问道：“小公主，晚上想吃点什么啊？”
  艾丽斯停了停，手指抵在下巴上想了想说道：“艾丽斯都听爸爸的！只要跟爸爸一起，艾丽斯吃什么都行！”
  还真是油嘴滑舌啊，净说些我爱听的话，这一点应该是遗传我了吧……
  “爸爸，我们下次还能一起来采纳兰花嘛？艾丽斯今天真的好开心！”
  “好好好，艾丽斯开心就好，我们下次再一起来，要采好多好多的纳兰花。”
  “采的太多的话，别人就采不了了，我们不就成采花大盗了嘛？”艾丽斯天真的话语听得我不小心呛住了，她真的不知道采花大盗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原来吉布斯来我家看望她的时候给她无意间说了一次，没想到她还真的记住了……
  “把‘采花大盗’这个词给我忘掉！”
  “诶？~~~才不要才不要，追到艾丽斯艾丽斯才能忘掉。”
  “爸爸下次一定带着你再来采纳兰花，说到做到。”我在心中这样想到，加快了步子追向已经跑远的艾丽斯。
  ……
  宁静的月光把亚瑟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却没有映出艾丽斯的影子。亚瑟的影子就那么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显得有些孤单、寂寞、和说不出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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