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寒冬与炙阳

怀特怎么了？
  我脑子里全都是这个问题，我抚摸着亨利的头发，把他乱糟糟的棕色短发捋顺，问道：“别急别急，亨利。哥哥在呢，哥哥在这呢。不哭了不哭了，来，告诉哥哥，你哥哥他怎么了？”
  亨利抽泣着，脸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冷峻与漠然，像是又变回了那个纯真的亨利，呜咽着道出了一切。
  原本亨利和怀特生活的很安稳，两兄弟虽然生活不算富裕，甚至用拮据形容都不为过，但日子也算能过得去，兄弟俩靠着怀特那点微薄的薪水也能勉强度日。
  据亨利所说，有一天他哥喝的酩酊大醉的回家来，手里还提着一整只烧鸡，怀特告诉亨利说以后要过上好日子了，这只鸡是为了庆祝特意给亨利买的，亨利问怀特到底发生什么了，怀特也只是借着酒劲糊里糊涂地混过去了，到头来什么都没跟亨利说，而亨利虽然心里有些忐忑，总觉得怀特是被什么人给忽悠了，或者是喝多了说的胡话，但也没太往心里去。
  事情是发生在在这之后的一个月的某一天，也就是说距离现在2个月前，这事在王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但那个时候我和艾丽斯正在特训，因此没有来过城里，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件事。
  亨利说，那天家里乌泱泱进来了一大群膀大腰圆的壮汉闯进了他家里，二话不说把家里砸了个天翻地覆，还把他围殴了一顿。据壮汉们所说，怀特好像是偷听到了他们手里有一种可以强化魔力的药物，便偷来吃了几粒，但那种能够突破人类极限的东西肯定不便宜，他们来找怀特要钱，但怀特那点薪水怎么可能付的清这笔账，就被人痛打了一顿后囚禁起来，据说怀特欠下的钱是个天文数字，一个普通人累死累活干一辈子也赚不来。壮汉们就给了亨利6个月的时间，如果时间到了亨利还没有带来钱，他们就要把怀特的头放到亨利家门口。
  “我哥哥不是那种人，他肯定不会干那种事的！”亨利抹着眼泪说道。
  我自然也不相信怀特会干出这种事，以我对他的了解，怀特虽然爱贪些小便宜，但他不傻，这种天价的东西他是不可能会偷的。再说了，怀特是个很正直的人，偷鸡摸狗的事情他从来不干，也正是因为这样雷厉风行，怀特才会在我们那一辈人中颇具威望，虽然混的并不好，但是每个人都很尊敬他。
  “好啦亨利，别哭了，我相信你哥哥不是那种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亨利的头，安慰着这个敏感又坚强的孩子。
  “所以我......我才想成为骑士，等我把剑术练得炉火纯青了，我就去找那帮混蛋报仇，我要还我哥一个清白！”亨利攥紧了拳头，语气满是坚定。
  “哎呀呀，似乎听到了不得了的故事呢。”穆罕默德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后，手中把玩着他的那柄烟枪。
  “所以呢亚瑟，这是你的事情吧，你会选择怎么做呢？”
  “您明知道我别无选择的，穆罕默德先生。”我苦笑着向装傻的穆罕默德说道。
  “你可要想好了，你现在可是学院的老师，如果这种时候插手了这件事，不仅你的教师头衔保不住了，学院可能还会因为你留下坏名声呢。”穆罕默德微笑着，好像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抱歉，我会处理好的。但是学校这边......我无能为力，虽然才刚刚上班，但是好像也只有辞职才能摆平这件事了。”我皱着眉头，脑子里乱成一团。
  “哈哈哈哈哈哈，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啦，你居然真的当真了啊。”穆罕默德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我有点发懵。
  “安心啦亚瑟。这种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呢？有我陪你一起去，相信伊万那个小崽子也不敢说什么的。再说了，我的臭名昭着可是出了名的，到时候就说我干的不就行了嘛！”
  穆罕默德是一个没有邪念的人，他洒脱又率真，又像一个婴儿般纯洁，他可以不顾一切为了自己认定的朋友好，即便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也会帮助朋友去做。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让穆罕默德帮我这个忙，他率真到有些孩子气，却又拥有非同凡响的实力，曾经甚至敢在老国王面前公然叫板。从行事作风来看，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头，但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他又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友。
  我直勾勾地盯着穆罕默德，他却像是木头一样傻傻的笑着，空洞的眼神看不到一丝光彩，但我能知道，他在看着我。
  我轻轻把穆罕默德的手从我肩膀上拉下来，摇了摇头说道：“感谢您的好意，穆罕默德教授。您是个聪明人，我想您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这是我的事情，虽然您愿意帮我我很感激，但能否请您，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呢。”
  穆罕默德愣了愣，眼神似乎微微缩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他无神的双眼似乎闪过一抹神采。良久，他才像是如梦方醒一般哈哈笑着重重拍了拍我的后背，“哈哈哈哈哈，亚瑟你啊，你还真是个怪人呢。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求着我办事吗？我都把机会摆在你面前了，为什么要拒绝我呢？”穆罕默德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却似乎像是裹挟着威压般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热烈，而是透出丝丝冷意。

  穆罕默德生气了。虽然我明知道他这样的孩子性子肯定会生气，但是还是被那几乎令我窒息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让您为我冒这个风险。”我定了定神，皱着眉毛答复道，气势也逐渐凌然起来，“您有为我考虑的心思，我很感激，说明您是真的把我当成您信任的后辈来看待了。但，有些事，是身为后辈的我也不能退让的。所以，请原谅我的无礼，同时，也请您相信我吧，穆罕默德前辈。”穆罕默德的威压越来越强，似乎想要把我碾碎一般，仿佛周身的空气都像停滞一样，但我仍然咬着牙坚定地盯着穆罕默德的脸，观察着他细微的神情。
  穆罕默德冷着脸，瞳孔虽然依旧无神但却给人说不出的冷冽感觉，他的两只眼睛就如同两把锋利的刻刀般不断地打压着我的信心。但在这件事情上，我一步也不打算退让，也就只得和穆罕默德对视着。
  良久，穆罕默德突然微微一笑，那股磅礴的威压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那热情而纯真的笑容，“好吧好吧，搞不懂你这小子。”他摊了摊手，像是释然一般继续说道，“想去就去吧，我这个老头子说的话现在也没什么人愿意听了。没事没事，我一点都不沮丧哦。”穆罕默德背过身去仰望天空，背影显得异常落寞，要不是他俏皮的语气，我都想安慰他两句了。
  “不过嘛，亚瑟，我得提醒你一下。”穆罕默德语气突然又严肃起来，“寒冬已经苏醒，即使是炙阳也难以抵挡凌冽的寒潮。”他说着没来由的话，眼神微动，精准地偏过头去注视着人群中的一个身影。
  那是艾丽斯......
  “总有一天，你会迎来你的抉择的。”他又看向我，空洞的瞳孔像是无尽的黑洞般似乎要将我吞没。
  “你的选择会是什么呢......毁灭与新生，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或许你将承载的，是王国......不，是整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的意志，呵呵，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审判呢？”
  “只不过这审判，似乎对你来说，是更为揪心的惩戒吧。”穆罕默德垂下眼睑，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如果你做出了错误的抉择呢......”他忽而抬起头，瞳孔缩在一起就像一根钢针一样，直刺我的心脏，就像是要把我整个人洞穿。
  “我会亲手审判你，直到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你是否能承受住这份苦难呢？”
  穆罕默德微笑着转过身去，把手背在脑后，哼着什么不知名的小曲，优哉游哉的向树荫下走去，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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