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幻境

“喂！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杰帕德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扎克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望着杰帕德有些恼火的表情，满脸无所谓地回答：“怎么，离开了大人就害怕得要哭鼻子是吗？也对啊也对，毕竟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罢了，本来还把你当成个成熟的小子看的，现在看来是我太高看你了呢。”
  扎克慵懒地坐起，拍掉身上的灰尘，像是脑后长眼一般微微偏头躲过身后杰帕德恼羞成怒的偷袭，同时快速抬手。杰帕德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清脆的“啪”的一声回响，额头火辣辣的痛感传来，结结实实被弹了一下，疼得杰帕德捂着额头目光有些怨毒。
  “吵死了，小憩一会都不得安稳。”
  望着不远处已经重新整顿好，累得气喘吁吁的一大群孩子们，大家的视线都投向这边，扎克却依旧不急不缓地伸着懒腰。
  “麻烦死了呐……真不该接手这个烂摊子的。喂，小鬼，你还愣着干嘛？我最烦私自离队的家伙了，一会别人跑的量你跑两倍。”扎克自顾自走向队伍，满脸问号的杰帕德跟在他身后，脸色黑了一圈。
  “真是慢的可以啊你们，我可是无聊得午觉都已经睡完了，就这种效率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骑士啊？”
  人群中怨声载道，几个刺头大声嚷嚷着表示抗议。这些孩子都是自己家里的掌上明珠，平常连家务都可以不用插手，突然增大的训练量使得很多人难以承受，但身为贵族，骨子里带着天生的傲慢，许多人忍受不了这种程度的训练，也不会选择忍耐坚持，索性直接摔东西表达自己的不满，有几个嗓门大的胖子扯开嗓子就喊，引得整个操场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而来，而他们非但不觉得可耻，反而更认为这是自己的反抗得到重视的表现，闹得变本加厉，甚至有人擅自离队叫嚷着引来更多人围观。
  许多生性胆怯的孩子被如此多的目光注视，羞愧地低下脑袋不敢去看围观群众的脸，更有甚者脸红了一片，噙着眼泪看起来就要爆发哭出来一般。
  “嘿！差不多得了吧，喂……”扎克的声音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叫喊声中，即使提高了音调也依然无济于事。
  “小鬼们！老实一点，别给我惹麻烦。”
  “大家快来看呐！这个老师体罚学生呀！这在学校里不是明令禁止的规定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家伙！”
  “没错！你没资格体罚我们！你不过是靠着我们的钱过日子的家伙！没有我们的学费，你们这些家伙早就饿死啦！”
  “我们来这里是来学习本领的！不是跟着你干苦力的！我们不是奴隶！”
  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进这场闹剧之中，吵闹声淹没了整片操场，甚至不少无辜的老师也受到了他们的人身攻击。
  “安静点……”扎克不耐烦的嗓音被潮水般的声浪盖过，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原本站在一旁看戏的穆罕默德看到扎克的表情，也很配合地转过身去，拉着身旁一个男教师的衣角，生拉硬拽着一起开溜。
  “哎呀尿急尿急，你看我就说你早上喝水太多了嘛，走走走，我领你去厕所，安心啦……我给你把着。”
  穆罕默德拉着满脸懵逼的老师火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一个个的唧唧歪歪烦死了……”伴随着扎克愠怒的嘀咕声，周遭的空气逐渐黯淡下来，温和的微风戛然而止，温度也骤然下降，不少人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
  “怎么回事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这么冷啊？”
  “是啊是啊，哎？什么时候变了天了？怎么阴起来了？谁把灯关了！”
  “这……这不对吧？怎么感觉……这冷……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啊？这不是气温的问题吧！”
  “哎！我也有这种感觉。”
  与此同时，办公楼最高层的校长办公室内，一个衣着正装的年轻男人此刻正站在窗前，目光兴奋的盯着楼下嘈杂人群中的那道身影。
  “如此磅礴的魔力，仅仅是他力量的冰山一角吗？真是美丽……这就是噬心魔的力量吗。”
  坐在沙发上的穆罕默德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像是在品味刚才喝的纯天然矿泉水的滋味……
  “特奶奶滴，你就不知道给我泡点茶吗小子？虽然你泡了我也一定不喝，但最起码给我点面子啊！”
  伊万的眼神没有离开窗户，心不在焉地应付道：“您看，您老自己不是也说了吗，给您泡了好茶您也总嫌苦，泡好的上好茶叶到头来白白浪费掉了，让我很难办啊。”
  “卧槽难办呐？难办就特么都别办啦！”穆罕默德故作恼怒地一把掀翻整只茶几，茶几还未落地，突然被一股淡绿色的光芒裹住，稳稳地停在半空，包括半空中的茶杯和水渍，都直挺挺的停在空中，随着水重新流回茶杯之中，茶几宛如有生命一般自己重新立回远处，而那茶杯，也稳稳的落回原位。
  正当穆罕默德想要开口说话，窗外的天空却已经完全漆黑下来，猎猎寒风呼啸着冲撞向玻璃，撞击得玻璃摇摇欲坠，同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伊万立刻走到窗边向下观望，却见所有人目光惊恐地盯着双手插兜的扎克，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度可怖的东西一样，神色慌张全身颤抖，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挪动半步。

  “哎呀哎呀，真想不到他还会用上这种招数啊，可是有很久没见过他动用幻术了。”穆罕默德饶有兴致的声音传来，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突然间闪过一丝神采。
  在这两人的眼中，只有扎克立在那里，但在其他人的眼睛里，在扎克身后，赫然出现一张狰狞可怖的怪脸！那张脸张着大嘴，唇吻咧开，几乎贴上了耳根，露出一排排阴森的獠牙，扭曲的面部表情看起来狰狞可怖，两只眼睛黑洞洞的像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闪烁着忽明忽暗的暗红色火光，燃烧着空气发出噼啪的声响。
  “扎克的攻击手段实在太多，范围性的羽毛斩击和多变的火焰，导致很多人忽略了他在幻术上的造诣。现在的他不再具备全盛时期的力量，但消耗极小的幻术却反而成了他最有力的武器，他真正高明的地方在于，他对幻术的把握，还有对感官的调动，他会利用一切中招的家伙的弱点塑造不同的幻境，把看似最没有杀伤力的招式运用得炉火纯青，甚至都不会让你感觉到自己已经中招了。”穆罕默德微笑着望向下方的扎克，随即又用戏谑的眼神看了一眼伊万，“就比如，你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下一秒，伊万身影猛然一晃，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脖子一般，他的脖颈处多出几道深深的抓痕，就那么直挺挺地悬浮在半空！
  “小子，偷偷摸摸的盯着别人看可是很不礼貌的。”
  原本平静的空间伴随着熟悉的嗓音响起而逐渐扭曲，就在伊万身前，本是空无一物的地板上赫然出现了那个应该还在楼下的身影。此刻的他，正单手掐着伊万的脖子，将其抬在半空中怒目而视。
  “哼，想要打探别人情报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小子，别把自己的小命赔进去。”发觉到身后的穆罕默德暗中使了使眼色，扎克立刻会意，将伊万放开，伊万剧烈咳嗽了一阵，缓和了一会才抬起头来望向扎克，眸子里非但没有丝毫怨念，反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兴奋。
  “久仰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扎克先生。”伊万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挂上那标准的扑克脸表情，对着扎克伸出手去，但扎克只是盯着他的脸看了看，没有任何动作，不动声色。
  “哦，您看我这样子，真是失礼，怎么会忘记介绍自己了呢。”
  伊万刚打算开口介绍，却被扎克打断道：“我没时间陪你浪费时间，你的那些小算盘我也没耐心陪你玩。所以，小崽子，别随便跟我套近乎，如果让我察觉到你有哪怕一丝对我不利的心思……”扎克拍了拍伊万的肩膀，靠近伊万耳边轻声道，“我会第一时间找到你，然后把你抽筋剥皮，剁碎了喂狗。”
  一旁的穆罕默德吹着口哨望向窗外，地面上躺倒了大片大片的人，他们紧闭双眼，胸腔平和地起伏，沉沉的睡着。
  “真是的，每次都要给你收拾烂摊子，上次萨里奇家那件事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摆平的，别老是给我添麻烦啊扎克。”
  “别啰嗦，我又没要求你给我善后。还有，那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多管闲事。”
  “闹得那么凶，我是大先锋官嘛，上头给我压力我有什么办法嘛，好不容易才封锁住消息的，不过，想不到你还真留了那个独苗一命，别后悔啊扎克。”
  “用不着你来说教我。”
  扎克指了指一旁的伊万，说道：“这小子，知道你的身份吗？还是说，直接废掉？”
  “不光是我，估摸着所有人的身份他都知道吧，或许他连昔拉都调查过。不过他跟咱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了，至少目前算是吧。”
  扎克点了点头，“那就把他看好了。”
  “放心吧，老板。”穆罕默德别扭地施了一礼，目送扎克摔门而去。
  ……
  “那就是噬心的权能吗……虽然和我想象中还是有些差距，但确实不可思议呢。”扎克走后，伊万自言自语道，但随即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仅仅是这种程度，是不足以扳倒那家伙的……要加快速度了。”
  穆罕默德凝视伊万，后者笑着摸了摸衣兜，摸出一管晶莹剔透的透明液体，在穆罕默德眼前晃了晃。
  “昔拉的脱困已是定局了，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让损失最小化吧。”
  穆罕默德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沉默了很久才说道：“这东西，是那个神神秘秘的家伙给你的？”
  伊万点了点头。
  “连昔拉的血都能搞到手啊，真不简单。看来，你的猜想已经能证实了，魔药厂里的那些魔人，恐怕是喝下了昔拉血液的普通人了，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竟然会为了造出那些半人半妖的怪物不惜这么大费周章，看那些人的转变程度，恐怕是将昔拉的血液稀释了千百倍吧。”
  “或许，他的目的不在于创造那些东西，而是什么别的呢？”伊万皱眉思考道，只能想到这种答案。
  “也许吧……”穆罕默德罕见的露出严肃的表情，望向楼下昏迷的众人，“魔物……人类，二者在本质上，是一致的。昔拉模仿赫拉创造出魔物，只不过由于神力所限，她以人类为原型所制造出的器皿最终化作魔物的样貌。但是……人类的习性、天性、身体结构的本质都没有改变。也就是说……人类和魔物的相似度是很高的，那家伙费劲周章将人类变成魔物，一定是在改变人类和魔物不同的地方……”

  “对于魔力的抗性。”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即使再强壮的魔物，肉体能达到的高度也是很有限的，换句话来说，魔物和人类的肉身强度其实相差不算太大，而真正能让魔物如此强大的根本，其实是魔物对任何魔力的极高抗性。它们凭借着强悍的肉身和厚重的皮肤，能够抵挡大部分外来伤害，就比如，同样的攻击打在普通人和魔物身上，魔物受的伤可能只有人类的五分之一。
  “看起来……他在打着小算盘嘛。”穆罕默德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格外严肃认真，“他想要制造一只，能取代昔拉，甚至不死不灭的魔神。那些魔药厂的人，很可能就是他的第一批试验品。”
  “这种事……有可能的几率吗？”伊万询问道。
  “理论上来讲，确实是可行的，只不过，或许会相当困难，几率也会小的可怜，但绝不会是完全没有。”
  “有意思，呵呵……魔神啊，会不会是很耐打的家伙呢。”穆罕默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身体隐隐浮现出微弱的魔光。
  “现在看起来，他已经成功了。”他没来由的话搞的伊万还没反应过来，却听他继续说道：“魔药厂，人体改造……哼，我们漏了一个人呐，一个明明已经被感染，却还没有死亡的家伙。”
  PS：兄弟们除夕快乐，龙年大吉，祝你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业顺利！！！码了一天字，六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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