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自己选的路爬也要爬下去

沈叙白带着白玛重新回到张麒麟房间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张麒麟呆愣地看着为首的陌生女人，对上她疼惜的眼神，心脏的位置突然涌起一股无以言喻的情绪。
  似喜似悲，就像有千万只小虫子在上面啃噬一样，酸胀得厉害，不是很痛，却无端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是谁？
  张麒麟不记得她，但他的潜意识却告诉他，眼前的人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之前在陨玉里的时候沈叙白和张麒麟两人消耗太大，现在张麒麟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更多的时间休养，而沈叙白他们人太多了，不可能每个人都能跟张麒麟说上话，所以沈叙白决定先带其他人离开，把空间留给张麒麟母子二人。
  “爸爸拜拜，奶奶拜拜～”
  小归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留在这里，见到沈叙白朝着这边走过来主动和张麒麟与白玛道别。
  沈叙白走到床边伸手把小归帆从张麒麟的怀里抱起来，跟他们母子二人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刚刚来时的那群人退出了房间。
  “小白，之前的事，小哥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关上房门，吴斜情绪低落地问沈叙白。
  张麒麟醒来，吴斜自然是松了口气，但一想起来刚刚他看向自己时的陌生眼神，他的心里免不了有些烦闷。
  在吴斜的印象里，张麒麟寻找自己过去的执念太深了，他很担心张麒麟会像之前那样继续深入各个墓穴，不断重复之前的路。
  不断遗忘，不断重复，不断受伤。
  “天真，你就别担心了，这几年咱们哥几个去过的地方无一例外都和小哥有关，对于小哥的过去，拼凑也能拼凑出来个大概。就算他还想再走一遍曾经走过的路，这不是还有咱们陪着他一起吗？”
  胖子把胳膊搭在吴斜的肩膀上，耐心开导他：“更何况，小白不都说了吗，小哥这种情况并不是不可逆转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小哥就想起来了呢。”
  沈叙白抱着小归帆走在最后，听到胖子的话点点头：“我已经在准备能够刺激他记忆的东西了，我们之前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留下一些资料，到时候拿给小哥看看，说不定他就能够想起来些什么。”
  沈叙白手里还有很多让系统悄悄记录下来的日常视频，数量庞大，就算张麒麟真的记不起来也能带着他回顾一遍过去了。
  吴斜他们前几日也没怎么休息，眼下除了黑瞎子那张被副墨镜挡住大半的脸看不清楚，其他人脸上的疲惫根本遮掩不住。
  他们本来就是要休息了，碰巧听到张麒麟醒过来的消息才跟着沈叙白一起过来看看  现在人也看过了，也该继续回去休息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来日方长。”
  吴斜几人点点头都各自回房去休息了。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们刚刚回来，精神不济也想不出来什么，倒不如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再想想别的办法。
  陈文锦知道沈叙白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就把几个崽崽带在身边照顾，吴三醒还没走，也留下在旁边帮忙。
  之前考虑到刘丧体质的问题，沈叙白在房子内外都设下了隔音的屏障，声音都被控制在一小片空间里，传到房间里的时候已经很低了，再加上一些房间在装修上也用了极好的隔音材料，所以他们接下来的活动并不会打扰到房间里的人休息。
  初夏夜晚的风将热未热，清风干净又温暖，正好吹散人身上的燥热。
  沈叙白站在院子中间，他安静地站在漫天星辰下，身后是属于他的灯火。
  刘丧和汪灿已经从楼上下来，听到身后的声响，沈叙白转过身看着如临大敌的两人，勾唇问他们谁先来。
  “我我我，师父，我先来。”
  刘丧抢在汪灿之前出声举起手，声音大气势足，颇有些英勇就义的意味儿。
  早死早超生，早点挨揍早点结束。
  汪灿对谁先来没有意见，沈叙白看着刘丧点点头：“好，那就你先来吧，我尽量下手轻点儿。”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沈叙白的动作并没有丝毫手下留情，刘丧被打得呲牙咧嘴，汪灿也没好到哪去。
  两人浑身汗淋淋地躺在地上大喘着粗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沈叙白拿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用脚轻轻踢了踢离他最近的刘丧。
  “起来。”
  刘丧生无可恋地看着他，两眼无神，哭都哭不出来：“师父，我不行了，来不了了……”
  沈叙白看着他这副饱受摧残的模样并没有心软，他弯腰把刘丧和汪灿从地上拽起来，从空间里拿出药丸喂到两人嘴里，然后又拿出了两条干净的毛巾盖在两人头上。
  “行了，别愣着了，赶紧擦擦汗稍微活动活动。”
  沈叙白喂给刘丧他们俩的药很快就起了作用，除了乍一开始浑身酸疼得厉害，没多久他们身上的疼痛就渐渐变淡，甚至身体还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刘丧和汪灿稍微活动两下，身上没那么难受了就开始做拉伸。

  “还不错，这次跟上次相比有进步。”
  沈叙白看着裂开嘴一脸开心的刘丧，哼哼一声，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但是还有很大进步空间，需要加紧训练，不能懈怠。”
  其实刘丧和汪灿现在的身手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跟同龄人相比可以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沈叙白对自己人的要求一向严格，才会对他们两个这么严厉。
  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任何事都可能会背叛自己，只有自己靠得住。一力降十会，很多时候，拳头还是可以解决这个社会上很多事情的。
  沈叙白有意培养二人，他们两个也算争气，练功再苦再累也没说过要放弃，风雨无阻，寒暑不辍，不枉费沈叙白在他们身上用的精力和丹药。
  特别是汪灿，虽然基本功还差些火候，但他现在能在他手上过几个回合，可以看得出平常练功的时候相当努力了。
  刘丧也不错，只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让他比哥哥稍逊色一些，不过他出色的耳力倒也补上了这部分差距。
  看着面前两个半大少年，沈叙白终于理解为什么之前那些小世界的老家伙那么致力于收徒了，亲眼看着一棵种子慢慢生根发芽长大，这种‘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特别是你，小丧，虽然你听力很强，但身手这方面一直是你的短板，日常练功还是不能懈怠。”
  刘丧的短板太明显了，这可是他第一个徒弟，沈叙白实在放心不下，唯恐还没放他自己出去历练就被人掐死在萌芽里。
  刘丧乖巧点头：“我知道的师父。”
  摸清楚两人现在的实力，沈叙白就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休息。
  “行了，回去泡药浴吧，每天都得泡，时间也不能少了。别熬夜，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课。”
  说完，沈叙白没管留在原地做拉伸的兄弟俩回了房间。
  洗漱完，沈叙白去楼下看崽崽他们。
  陈文锦已经把他们哄睡着了，沈叙白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从楼下上来，  身后还跟着吴三醒。
  看到沈叙白，陈文锦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回房休息了。
  吴三醒跟在她的身后，只是没能进房间里，还差点被甩上的房门砸到鼻子。
  看着被拒之门外碰了一鼻子灰的吴三醒，沈叙白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我说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文锦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当年的事你既然参与了，就应该知道这件事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陈文锦可不是恋爱脑，她清醒得很。
  在她心里，吴三醒就是一个可以为了计划牺牲掉她的人。
  生死命运，主动选择是一回事，被动接受又是一回事，她能理解吴三醒当初为了九门做出的选择，可她是人，有血有肉，也是会疼会怕的，她无法原谅，无法心无芥蒂地去接受一个没有那么在乎她的人。
  陈文锦向来骄傲，也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她并不需要爱人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但尊重永远是第一位，做不到，她选择不要。
  虽然很可惜两个有情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吴三醒并不无辜。
  “我还以为三爷当年已经做好了选择呢。”
  沈叙白倚着旁边的墙，看着吴三醒没忍住开口刺道。
  既然在爱人和九门的未来之间选择了后者，现在又何必如此这般？
  既要又要，世界上可没那么多这样的好事。
  吴三醒垂下头，佝偻着背，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来岁。
  “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想弥补。”
  听到吴三醒的话，沈叙白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转身朝着楼下走去，逐渐远去的声音从下面飘了上来：“人心都是贪婪的，只会想要的更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自己选的路，爬也得爬下去。”
  他救陈文锦只是为了还人情，至于他们两个最后的走向是什么样就得看陈文锦自己怎么选了。
  沈叙白来到一楼一个房间外，轻手轻脚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海他们几个男孩子已经可以自己起夜不需要照顾了，可清清还小，身边离不开人。
  沈叙白本想让清清和自己一间房，有系统看着也方便些，可这小家伙对小海他们几个感情很深，醒了见不到他们必定得哭。
  无法，沈叙白只能把他们安排在一间大点儿的房间一起睡了。
  沈叙白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儿和把她的摇篮围在三张小床中间崽崽，感叹这三个小家伙很有妹控的潜质。
  清清摇篮边全是小海他们的玩具，多到沈叙白都不知道在哪里下脚。
  这些都是他们送给清清的，其中不少都是刚给自己爸爸要来的玩具。
  沈叙白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玩具收到一边清理出来一条路，轻手轻脚拿起崽崽他们蹭掉的小毛毯重新盖上小肚子避免着凉。
  轮到小归帆的时候，小家伙突然翻了个身，伸手揉了揉眼睛，对着沈叙白要抱抱。

  小家伙睡得浅，察觉到身边的动静就醒过来了。
  沈叙白伸手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哄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没多久，一阵匀称的呼吸声就从他的臂窝里传了出来。
  小归帆白天的时候受了惊吓，虽然后来也安抚住了，但晚上少不了要做噩梦，沈叙白要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小家伙的手还牢牢抓着他的领口。
  沈叙白叹了口气，疼惜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脸，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把他放到床上盖好小被子，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走到旁边休息。
  他并没有睡觉，而是打开了系统光屏，光屏面板上是系统刚整理好的视频文件。
  从他们第一次在吴三醒的茶楼里见面出发前往七星鲁王宫，到张麒麟在西沙易容成张秃子逗吴斜，从海底墓精美的天宫模型，到云顶天宫长白山下神秘的青铜门，从格尔木疗养院到塔木陀西王母宫……
  开心的、有趣的、日常的、惊险的……他们曾经的经历，全都在这里面。
  此外，还有一些关于张家和汪家以及‘它’的资料。
  上面那些视频都是沈叙白一直在收集的，本来是想留作纪念，等他们白发苍苍围坐闲聊的时候再拿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倒是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沈叙白看着光屏上不断变化的画面，眼底一片温柔。
  【小白，底下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沈叙白的眼睛里倒映出光屏幽蓝的光，在一片黑暗里，显得整个人鬼魅异常。
  【知道了，让他们把人保护好就行，其他的等待命令。】
  系统应了声，转头就去处理。
  沈叙白意念微动，光屏上的画面顿时发生了变化。
  他调出一份资料，看着上面的人名手指不紧不慢有节奏地敲着另一只手的手背。
  过了很久，光屏才渐渐暗淡下去，最后隐于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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