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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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风尘仆仆的长途跋涉,人困马乏,精神不济。
琼琚支开车帘,往外探着头看。
说是渭州,其实真正供人居住的地方只有一方小镇,余下便是百尺高山茂林,和纵横交错的河流。
渭州地处偏远,与千里之外的上京城很是不同,这儿没有锦绣罗裳、夜夜笙歌,也没有金陵画舫、缱绻缠绵,有的只是空无一人的长道,和破败昏暗的灯笼。
姚楹心知即将抵达,她从容整了整衣裙,因为多日行车,她通身未饰,唯带了薛劭赠她的珊瑚手钏。
还有他的玉佩,贴身佩戴,从未取下。
姚楹抬了眸,忽说:“你知道,为什么要叫无量镇吗?”
琼琚收回视线,双手端放在膝上,眼巴巴地望着姚楹:“姑娘请说。”
姚楹眉眼含着微微的清浅笑意,手指遥遥虚空一点,正是渭州城门的方向。
“慈无量心、悲无量心、喜无量心、舍无量心,又称‘四无量心’。渭州自古以来便是京畿重地,在这片土地上,从来只有短暂的平静,而无长久的安定。幼时我听二哥说起祖父的骁勇事迹,知他们但逢到渭州,都要扬一面旌旗,烧一壶烈酒,以此慰藉战死的千万魂灵。”
慈的是众生安乐,悲的是救拔众生、喜的是脱苦庆悦、舍的是身外之物。
琼琚只觉得这镇名里的哀切之意太过深重,她不由得叹了叹:“如若佛祖在天有灵,竟是不护佑渭州么?生灵涂炭刚平,又见瘟疫四起,渭州百姓太苦了罢。”
姚楹摇摇头,唇角矮了些许,脸色肃道:“只怕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琼琚打了个冷战,明明还是五月季节,她却觉得周身有一股白蚁啃噬之意,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牙齿上下轻磕,琼琚抖出一句:“姑娘,我怎么觉得好冷,而且这渭州好生奇怪,没有一丝活气,仿佛、仿佛是个”
死城。
姚楹抿了抿唇,手中书卷字迹忽地化成了软骨绵延的一片云,挤不进她的眼,索性合上了书,浅阖着小憩,沉静片刻后说道:“渭州百姓多从军,加上地势险要,故此频有外部叩边,兵刃相见是常有的事,这便导致渭州城内真正居住的百姓非老即少。”
但这并不是眼下死气沉沉的真正原因。
琼琚再度起了个寒噤,不敢再往外看,她合下帘子,缩着胳膊,略有些怯怯地说:“姑娘,我们该如何找二公子?”
姚楹纤长眼睫轻颤了下,却没有睁开:“等着,让二哥来找我。”
姚将离虽受困此地,但是有人从城外来,他不可能不知晓。
又过一条小巷,眼前道路渐渐宽敞,路边依稀可见门店林立,既有二层酒楼,也有小巧茶馆,支着的小摊尚未收起,上面胡乱摆着商品,多是些手工制造的玩意儿,精巧但不贵。
车夫本还有些百无聊赖的闲心,不料随着马车越近越深,周遭景致越来越昏暗,饶他是一个胆大如斗的男人,也禁不住这阴森诡异的氛围。
他莫名想起小时候街巷口的纸扎店。
那店主是位黄发台背的老人,走路时佝偻腰身,手中习惯性握一把颜色各异的扎纸。
他这家纸扎店开了很多年,这种生意无法用好与不好来形容,毕竟是吃天命饭的行业,但不管有没有人需要,老头总搬着个矮凳坐在店门口,小剪子油彩笔,一下午能出数十个形态各异的纸人。
他幼时贪玩,常在外疯跑到入夜才归家,每回都要路过那家纸杂店,有时候老头在,他就大着胆子给老头打声招呼,老头也不搭理,就微微掀了下皱巴巴的眼皮,然后摆摆手算作回应。
有时候老头靠着墙壁睡着了,那模样,就跟他身旁的纸人一模一样。
冷不丁能叫人吓一大跳。
车夫僵硬地吞咽着口水,低头去摸自己腰间的酒囊。
马车停在长道中央,月没参横,黑灯瞎火,他眯紧了眼,也瞧不出这两侧原本开着的是做什么营生的店面。
红色灯笼飘飘荡荡,无风自起,很深很稠的颜色,凝固的血浆似的。
车夫被自己充沛的想象力弄得寒毛倒竖,他不由得裹紧了外披,刚拔了木塞准备喝点酒壮壮胆子,不料眼角余光无意识一扫,却在那浓浆似的昏红中看见一个轻飘飘的人影。
他呼吸一窒,头皮登时炸开。
那人仿佛手脚俱断,走起路来一步一拖,浑身瘦的跟骨头架子似的,光线太暗,看不清脸,唯见一双黑洞洞的眼眸,几乎与白骨骷髅无异。
车夫一声尖叫堵在喉间,目赤欲裂瞪着白骨架子,那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朝着马车方向缓缓拖来,车夫眼神一移,眼底赫然印上他身后一大片的淋漓血迹。
那身影终于左摇右摆的近了。
马车悬着风灯,借着一线亮光,车夫终于瞧清了那
应当是个“人”。
或者说,暂时还算是个人。
他颤巍着伸出手,手掌黑色枯痕交错,甲盖不正常发白,手腕细得几乎一拧就断,他“咴儿咴儿”的喘着气,嘴唇剧烈抖动,极为艰难地吐着词。
“救、救救我”
“救救我”
“求你、求你救救我”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面目可怖,但车夫向来不是心狠之人,再加上知道对方是人非鬼,心里头哪还有一丁点儿的恐惧,当即把酒囊往腰间一插,就要下车去扶人。
下一秒,一道凛冽箭矢破空而来,钩云衔月,裹挟着惊人气势,直直射|入男人的手腕,预想中的鲜血喷溅没有出现,被射穿的手腕软绵绵的塌成两截,而男人只是踉跄着倒退几步,脸上出现一种深重的茫然。
变故来得太快,车夫跌坐原地,双眸怔怔望着鲜红箭矢飞来的方向。
“不能碰他!”有人在夜色中遥遥喝道:“来者何人?!”
车夫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成圈抵在唇边,也喝回去:“敢问是姚将离小将军吗!”
姚楹掀帘而下,目光沉沉地凝着倒在地上不停抽搐、口吐白沫的男人。
医者仁心,姚楹无法任由男人痛苦的死去。她敛过袖口,倒拿一把折扇,半蹲在男人身旁,男人迟钝地转着眼神,缓缓对到她身上,反复启唇几次,却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姚楹旖丽轻柔的眉眼让人下意识给予她信任,她微声说:“放心,我会救你。”
男人似乎听懂了,眼角掉下两行浑浊的泪。
姚楹仔细观察着男人的症状,确实有疫病的症状,却不完全。
她神色紧绷,以折扇代替,翻看着男人的侧颈和胸口。
“姑娘。”琼琚怯生生地站在她身后,惶惶然道:“要不还是让我来吧方才那人说得明白,他碰不得。”
“无妨。”姚楹眸光一寒,透出冷意:“多数疫病不以手足相接传染,他们要提防的,恐不是疫病。”
琼琚张起圆圆唇形,她也学着姚楹半蹲,双手揣在怀里,低了眼去瞧那个男人。
“不是疫病?那”
姚楹摇摇头,心中隐有模糊念头,她没有把话说明白,只留模棱两可的一句:“我需得检查一番。琼琚,去把车上的药箱拿下来。”
琼琚“嗳”声,踩着脚踏跃上车厢,拎了角落里的沉木药箱下来。
她给姚楹打了多年下手,此刻有条不紊地拆出姚楹所需要用的物品,银针展开,深沉夜色中闪着凛凛寒光。
她用折扇迅速压过男人的几个穴道,指尖捻着一指长的银针,接连没入男人额角、眉心、人中。
转瞬之间,男人发青的脸色逐渐回转,眼神也清明些许。
琼琚正欲唤一声“太好了”,却见姚楹神情更沉,眸色阴晴不定,琼琚心中咯噔,紧张地问:“姑娘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姚楹起身,听闻一阵马蹄疾驰,她旋过身,很轻地回琼琚:“别在这儿说。”
有人纵马而来,铁蹄飒踏,尘霾飞溅。
青年身形颀长,他急急勒马,气急败坏地跳下地。
“净月!”
姚将离大步上前,拧着她的手腕上下细看,声音气极:“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暖色光晕拘在姚楹眼底,干净澄澈,仿佛落了薄雪的琉璃,分明的好看。
姚楹笑笑,柔缓地说:“二哥,我放心不下。”
“胡闹!”
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令人自顾不暇,姚将离眼底有很明显的血丝,他对姚楹发作不得,转过身狠狠踹了脚马车,怒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有进无出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姚楹收了尾声的笑音,她直视着姚将离,不急不缓地劝说:“二哥,事已至此,不如让妹妹先替各位看看这疫病,或许我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姚将离从鼻间重重出一口气,他单手压了压佩剑,不悦地转过身,半晌闷出一句:“来人,把他带走,送郡主回郡守府。”
琼琚捂着心口,收好药箱,看着姚将离部下用一块白布捆粽子似的把男人裹起来,然后丢进板车中推着向前。
“还好二公子没和小姐计较。”
姚楹抽过软帕净手,淡淡开口:“不是不计较,是眼下不允许,如果我到这儿,仍然没有半点头绪,怕是要将二哥气坏。”
“可”琼琚斟酌用词,迟疑着说:“姑娘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是吗?”
浓厚无光的夜色令人昏聩倦怠,姚楹抵着眉心揉了揉,笑意清清:“我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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