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零生

　　白草愣在原地,  放在耳边的手机咯噔一下从手里滑落，砸在桌上。

　　“白草？”

　　“我没事。”白草赶紧坐正，抓紧将手机给拿起来,  “你别胡说,  母亲还在呢。”

　　“这么长时间,  你觉得我们过的像一家人？”

　　秦晏将白草给问住,  仔细回想起来,  两人比起母子,  更像亲戚。

　　偶尔节日见一面,  没什么联系。

　　“那也是母亲呀。”

　　“我没跟父亲一起走,  和母亲没就办法再好好当母子。”

　　“别胡说！”白草被他这话给惊到，“那……”

　　意外两字到嘴边，白草又停下来，她知道秦晏不喜欢意外这两个字，也从来不信。

　　白草收拾起乱七八糟的心情,  绞尽脑汁想办法安慰秦晏。

　　“你还有我,  我就是想找找，想看看我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如果是,  我没准能找回自己的身份。”

　　“找到之后我们就正经去当一家人，好不好？”

　　秦晏沉默两秒,  疲劳的脑子突然错弦。

　　“你是哪年生的？”

　　他突然想起来,  自己好像从来没正经询问过这个问题。

　　“我？六零年生的。”白草回忆起过去,  “也是那个时候环境不好,  娘生下我后身子没养好，没过多久就去了。”

　　多少？

　　六零……

　　跟他奶奶一个年纪。

　　秦晏好容易营造出的悲伤气氛,  被她这两句给驱散的无影无踪。

　　“不然……还是我托关系补个户口吧。”

　　“你不是不行？”白草算起来,  老早就跟秦晏说过,  可到现在还没能办下来。

　　“我行。”

　　“哦。”她假装信一下吧。

　　秦晏听出言语中的敷衍，捏了捏眉心醒神，“我保证，忙完这段你一定能见到。”

　　等到该处理的全部处理完，他就把身份给她。

　　白草想起她已经好久没见他人，偶尔的电话信息也是隔很久才回复。

　　“你最近好忙，现在有时间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去看你。”

　　……

　　白草从小邵姐那拿到双子餐厅的信息，约定下面谈的时间。

　　与此同时，她询问的众人除去小助理和景珠外，都给了回复。

　　小助理那白草打算去见秦晏时见面说。

　　至于景珠那，她去双子餐厅前先一步去了景家，带上小礼物专门选的下午。

　　景珠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时，就瞧见白草和妈妈坐在客厅里聊的正开心。

　　妈妈在问，“那要是放在暖室里，是不是一些反季节蔬菜也能栽种？”

　　白草回答，“对，也不用农药和化肥，蔬菜栽种期短，所需要的养分有机肥都能提供。”

　　景珠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朝厨房走时顺便问一句，“兰姨的事不是已经解决，姓傅的手里最后那块烂地皮不也被坑了。”

　　原本说抓到的什么机会，突然被人横插一脚抢走了，如今正在跟兰家狗咬狗。

　　哼！上次莫名其妙把她一个人丢在停车场，害得她还要找别人来接。

　　景珠抿了两口白水，转身正对上凑近的一张脸，差点将口中含着的水喷出去。

　　她狼狈地吞下水，怒瞪着白草，“你是鬼吗？神出鬼没的。”

　　“我有叫你，可是你好像在想事情没理我。”

　　“叫我干嘛，你不是跟我妈妈聊的正开心。”

　　“可我这次来是找你的。”

　　景珠放杯子的手一顿，立马傲娇起来，“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你冤枉我，明明我每次主动找你都是好事，上次想找你出去玩，是你自己拒绝的。”

　　“……”

　　景珠清了清嗓子，“我后面不是去了。”

　　“那这次联谊也一起吧，知道吗？我刚刚跟阿姨聊天的时候，她对你未来的婚事可发愁了。”

　　景夫人说景珠成天就知道往酒吧夜店跑，让她帮忙介绍个对象，把人往正经路上拽拽。

　　白草看着景珠那麻木的脸色，笑着主动挽上胳膊，“当然啦，我是不支持父母包办婚姻，所以我没答应。”

　　“？”

　　景珠再看白草的眼神，有点一眼难尽。

　　“你变化还真大，现在都能跟我正经聊感情的事了。”

　　“为什么不能聊。”

　　“什么都不记得真好，联谊我不去。”

　　白草猜测到结果，换了一种问法，“那不去联谊，陪我提前做点准备，跑一趟双子餐厅怎么样？你不是法餐大厨嘛，帮我掌掌眼。”

　　已经忘记自己还有这‘隐藏身份’的景珠：“……”

　　见鬼了。

　　“我不去，我是那么容易能请动的？”

　　“你不去我就断你家青菜，到时候阿姨找来我就说都怨你。”

　　“……你欠不欠！”

　　“走嘛，中午请你吃饭。”

　　白草将人推回房间，站在她琳琅满目的衣帽间时，目光落在礼服那块后，瞧见两根吊带挂着的长裙还是有点吃不消。

　　“你每次穿的时候，不会觉得别扭吗？”她真诚发问，仔细想想自家的衣帽间里这种衣服也不少，可惜已经吃了一年多的灰。

　　偏偏每次小邵姐还换，雷打不动。

　　正在挑衣服的景珠回过头，以前吐糟归吐糟，只当白草是种地后穿这种简约风是为了方便，现在有身后一众衣服印衬，景珠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在学校能跟白草杠上，起因是学校的校花评选，同样都是浓颜系的她最后十几票输给白草。

　　以前上学时，白草可比她张狂得多，眼光好会打扮，一身御姐气质光是站在学校那，都能吸引一窝蜂的狂蜂浪蝶来搭讪。

　　那张脸光是站在成熟的服装前，都能瞧出几分艳丽。

　　现在呢？

　　不适合，白草拿着她那件裙子怎么看怎么不适合。

　　景珠觉得不对，放下手中衣服走过来，“你刚刚是不是说，打算借联谊跟秦晏约会？”

　　“对，他之前送了我一个很特殊的礼物，我也想送他一个东西。”

　　“那是不是要好好打扮一下，去换上这个裙子看看呢。”

　　景珠塞给她的，就是白草刚拿那条经典款的细跟黑吊带，版型修改过的深V领。

　　“不行不行！这比我睡衣还露，大冬天穿着多冷呀。”

　　“之前在古镇，你不是看到很多女孩穿吊带露脐装，好不好看？”

　　“好看。”美女穿得漂漂亮亮的，走在街头都是一道风景线。

　　“好看不就得了，快换！不换我今天就不陪你去。”

　　白草咬咬牙，最后换上衣服。

　　景珠一直等待外面，试衣间的门被打开后，望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白草，眉头皱的更深。

　　不对，感觉一点也不对。

　　素净没装扮的五官穿上这衣服，简直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白草瞧见对方皱眉，“是不是不好看？我去换下来。”

　　“等等，换这个。”

　　景珠打压箱底找出长辈送的那些衣服，最后在一群淑女装里找到几件森女风的衣服，草绿的吊带牛仔，打底的白色衬衣，厚呢的开衫。

　　清汤寡水的一身重新再换上，之前的违和感消失。

　　景珠苦着一张脸，死对头突然变小妹妹了？

　　她正失神，低头瞧见白草拿起另一套衣服，“我喜欢这个。”

　　景珠低头，是件秀款，她买回来就压箱底了。

　　艳俗的红花绿叶统一又凌乱地印在衣服上，她光是看到脸都绿起。

　　“这哪里好看？”

　　“你这件是做衣服的人手艺不好，正经裁成棉袄前面给排盘扣，这可是当时上海好多名设计师设计的，你想想大冷天白茫茫一片，穿上这一身就跟花草活了一样多美啊。”

　　“……？”

　　景珠盯着红绿纯色极高的搭配，给她视觉上产生了强烈的刺激。

　　“你喜欢送你。”

　　“那我回去改改，做身新衣裳。”

　　“别说是我送的。”

　　……

　　四点半，白草才和景珠从家里离开前往双子餐厅。

　　大邓和小邓两人正在盯着人将厨房里面除去调料外，其他的东西全部都暂时塞进仓库里面。

　　“哥，这样真的行吗？”小邓很纠结，“我可是听说四季从来不合任何餐饮合作。”

　　“要试试才知道，你难道没发现咱们这早上顾客稳定的原因吗？”

　　“总不能是早上买了四季有机蔬菜的缘故。”

　　他们就俩人，一人只能买到四人份，受法餐影响餐饮分量都少，匀匀也能凑到是十人份。

　　“没错，四季盆栽蔬菜爆火后，我就专门观察过留下来的人必点四季蔬菜制作的菜品。”他扭头，看向与自己装修简约温馨的环境不符合的盆栽蔬菜。

　　“你说我们也是一样种，效果怎么就没那么好。”

　　小邓回答不上来，看盆栽的时候视线透过栏杆瞧见楼下停的车。

　　“哥，人到了我下去迎迎。”

　　小邓师傅下了楼，笑容满面地欢迎二位。

　　白草打个招呼，“我是来看菜单和环境的。”

　　“楼上请。”

　　老式的红色尖顶老楼，周边是生活气息十足的各种小店，怎么看怎么像个小区。

　　白草一时之间加深了对大小双邓的印象，太穷了，连店铺都租不起只能改租单元房。

　　扶着被摸光滑的扶手，踩着老阶梯走上顶层三楼，进入后才察觉到内里空间很大，整层打通靠边摆放着桌椅，外面的阳台也被打通，冬天枯萎的爬墙虎蔓延在阳台围墙上，角落零星安置着休息的桌椅。

　　空间同时容纳数百人不成问题，他们不到二十个人在这，自然不会坐不下。

　　小邓师傅边走边介绍，“等确定下来，冬至那天店里会改成相应的主题，看秦太太的意思，是保留小桌方便交流，还是打算走西式餐点的自助形式。”

　　“一半一半吧，隐秘一点的位置就不用动。”

　　餐厅内部改动，许多墙体是没办法动的，所以有些小桌为私密性是临墙摆放，故意放暗的灯光增加了空间感。

　　白草扫一圈，“你觉得呢？”

　　“恩。”景珠陪母亲来过几次，并没有觉得这点多特殊。

　　倒是白草，指着角落，“到时候这里填个料理台，用来让我们自己包饺子。”

　　“你还打算自己干？那为什么要来餐厅。”

　　白草悄悄凑到景珠耳边说：“那不是秦晏现在太忙，不方便回山里。”

　　“……”

　　摔！白草怎么跟个商业联姻的丈夫也能给她塞狗粮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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