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祭选

女孩们手握着决定自己命运的木牌，紧紧的跟在五姑婆的身后。
  随着走出了院子，山路上不少山民也跟着慢慢的融入了队伍。
  五姑婆没有理会沿途的山民，带着选祭的伢们向着山神洞行去。
  山民们也主动退让，待队伍走过再融入队伍中，这样子很像曾火爆一时的游戏——贪食蛇。
  酒娘独自一个人行走在人群中，时不时的抬头望向队伍最前方的伢们，试图找到肖丽的位置。
  “酒娘！别说话，别回头！”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酒娘突然心里一紧，下意识想要转头看看是谁。
  正在此时感觉袖子被人拉了一下
  “我是吴心！”
  确定了说话的人是吴心后，酒娘听从吴心的话，依旧如常的跟着队伍继续向前走去。
  如果有眼尖的人看到酒娘的状态会发现，此时的酒娘身体微微颤抖。
  酒娘努力平复着自己颤抖的身体
  “你没有走？”
  酒娘声音有点紧张，还带点兴奋，他没走就代表着肖丽离开的机会变大了。
  但也有许多的疑问，为什么他没有走？是不能走还是不想走？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没走！我听见了天茂、天盛他们说的话，所以我不能走。”
  听到是吴心主动放弃走的机会时，酒娘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此时吴心压低声音
  “我大概知道了这里是什么情况了。别的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我想肖丽平安。”
  听到吴心的话后，酒娘不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但随即隐去也同样压低了声音
  “那你打算怎么办？”
  说完酒娘等待着吴心的回答，或许是吴心能救下肖丽的办法。
  但许久也没有再听到吴心的声音，酒娘不禁暗自着急。
  正当酒娘有点着急准备转身寻找吴心时，吴心的声音再次传来
  “现在不知道，只不过我还有些事不是很明了，我希望一会能找个时间我们详细的聊一下，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我只有您可以相信了。”
  当再次听到吴心的声音后，酒娘恢复了平静
  “好的！今天开始一直到嫁山神祭祀结束酒哥都会在祭坛那里，晚一点你注意跟着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的！”
  转而酒娘再也没有听到吴心的声音。
  酒娘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继续跟随队伍向前走，更不敢左右乱看，因为她不确定吴心有没有离开。
  害怕自己的左顾右盼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从而让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破灭。
  队伍一下这样不停的壮大并一直这样向着山神洞行去。
  终于在傍晚时分队伍来到了山神洞前，五姑婆依旧腰身挺拔的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这让吴心不得不感慨五姑婆的身子骨之强悍，饶是他此时也有点脱力。
  山洞口早已等候的人见到五姑婆的到来，主动的向两边让开了路。
  五姑婆并没有动，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只见中年女子从后面快步走了上来，取出随身携带的香烛向着山神洞燃烛焚香，低声在那说道着什么，向着天空抛撒了一把纸钱，并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自跪拜。
  几分钟的时间后。
  随着一声铜鼓声响起
  “Duang”
  五姑婆重新带着队伍向山神洞里面走去。
  沿路上肖丽几天前跪拜过的地方，都早早的让人点上了香烛与摆上了供品。
  远远的一眼望去那些烛火犹如指路灯引一般，众人都在跟随它的指引前行。
  慢慢的竖目石像已经出现在了眼中，此时的石像早已让人挂满了红布，远远看去像是穿上了一身的红装，只是所有的装扮搭配上那三只狰狞的竖目后显得不伦不类。
  一路没有耽搁什么来到了那尊竖目石像前。
  石像正中央位置，大先生辑抱着手在石像下等待着选祭的队伍。
  只见他穿着一件黑色云纹长袍，发束上插着几根锦鸡的尾羽，腰间系着一根绿藤，而额头与双眼处都用白色颜料画上了三道竖纹，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渗人与诡异。
  石像前空地上早已让人依次摆放好了34个垫子。
  五姑婆带着参加选祭的伢们来到石像前，轻轻的抬手挥了挥，所有伢们都站立在原地。
  五姑婆自己缓步走向石像的左面与大先生齐平的站定，中年女子也随后站到了五姑婆的身后。
  待五姑婆站定后，向34名女孩点了点头，女孩们禁声低着头按序走到垫子位置站定。
  队伍后的山民都站立在离石像不远的地方，慢慢的围成了一个圈。
  “Duang”
  一声铜鼓响起。
  大先生拖着长长的声音喊道
  “跪……！”
  34名女孩齐齐的跪在了垫子上，并向着石像行了一个跪礼。
  “Duang”
  大先生再次拖着长长的声音喊道
  “请神示……！”
  五姑婆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身后的中年女子向人群中示意了一下，人群中走出两名女子与中年女子向石像后方走去。
  中年女子带着我离开后，全场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中年女子手捧着一个竹皿走了出来，后面的两名女子一同护送着一个罐子也跟着走了出来，里面装满了从天坑水潭内取来的水。
  “Duang”
  “显神牌……！”
  大先生那拖着长长的声音又一次传遍了整个山洞。
  话音刚落，所有的女孩们将手中的木牌双手高高的举过头顶。
  中年女子走到高举双手的女孩们面前，手捧着皿边走边开口唱起了山歌，形式和早上的“喊号子”差不多，只不过这次给人的感觉是一种祷文。
  中年女子每唱一声，周围的人就跟着回唱，随即两名女子就将罐子中的水倒入中年女子手里的竹皿中。
  中年女子缓缓的将竹皿中的水倾倒在木牌上。
  吴心远远看着没有言语。
  就这样一个一个的唱！一个一个的倾倒！全场所有的人都跟着。
  片刻后，所有女孩头顶处的木牌都浸倒上液体后，中年女子向五姑婆走去重新立于身后，而两名女子也重新回归人群。
  女孩们就这样举着木牌一动不动，大约过了两三分钟。
  突然，有人喊道
  “红了！红了！”
  只见有的女孩手中的木牌上开始慢慢的显现出红色，慢慢的整个木牌都全部红了起来。
  而吴心此时也瞪大了眼，他真实的看见木牌以肉眼的速度慢慢的红了起来，最后变成血红色。
  只听旁边有人小声的数着
  1…2……6…7
  在举着木牌的女孩中，包括肖丽在内有7个女孩的木牌变成了血红色。
  所有的人都疑惑不解，不是选6个吗？
  而大先生此时也疑惑的看向了天茂，只见天茂一脸疑惑的微微摇了一下头。
  大先生瞬间读懂了天茂的意思：不是我做的！
  转头疑惑不解的逐一看向女孩们手里的木牌，试图能在其中找寻到答案。
  场中跪拜着的女孩们依旧高高的举着双手，她们不敢抬头，更不敢放下高举的双手。
  耳边却传来了人群中的议论之声，女孩们只能强忍着心里的疑惑不解。
  慢慢的一种不明所以的恐惧在女孩们的心里滋生，有的女孩甚至开始全身颤抖着。
  未知才是让人最恐惧的事！
  吴心也在疑惑不解中看向大先生，然而此时的大先生也是一脸的懵逼状态，很明显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议论之声
  “快看！亮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个人，只见他一脸惊恐的用手指着石像，众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他并不是在指石像，而是石像的背后。
  只见石像背后那原来漆黑如无尽黑夜的背景上，竟然星星点点的亮起了绿色的光芒，而且越来越多，越来越亮。
  石像下的大先生和五姑婆等人也疑惑的跟着众人转身抬头看去，瞬间都瞪大了双眼，一脸不解的呆立当场。
  站在人群中同样与众人一样抬着头一脸呆滞的吴心却被另外的两点光芒吸引了过去。
  回过神的吴心看向此时再次发生变化的两块木牌。
  7个人中肖丽与另一个女孩手中的木牌和别的女孩的不一样，因为她们的木牌上此时正隐隐的闪着绿色。
  见此情景吴心自己都已经有点相信这个“山神”是真的有可能存在，要不真没有办法解释此时的情况了。
  另一边的酒娘也看到了两块木牌的不一样。
  酒娘疑惑的看向了吴心，而吴心也同样不解的看向了酒娘。
  但更为奇怪的是两人发现，好像只有他们两个能看到这两块不一样的木牌。
  随着绿光越来越盛，慢慢的已经超过了人眼睛对光的最大承受能力了。
  在场的所有人闭上眼转头回避这刺眼的绿光。
  34个女孩一直低着头，感觉绿色光芒越来越强也随着众人闭上了眼，但那双手仍然高高的举起。
  只是绿芒在闪烁了几下后突然一刹那间消失不见，现场恢复了原来正常的样子，没有一点点绿芒。
  在场的人此时也慢慢的都睁开了眼。
  当所有人回过神来茫然无措的四处张望着，找寻着绿芒出现过的痕迹。
  只是…绿芒出现得那样的神秘，去得也那样的突然，再无追寻的可能。
  突然一个人叫了起来
  “快看！肖丽的神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看向了肖丽。
  只见她手上血红色的木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散，一会儿的功夫木牌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在吴心与酒娘细看下才发现，那个与肖丽一起木牌都闪着绿光的女孩居然是——陈艳。
  此时她手中的木牌虽然不再闪着绿光，却变得异常的艳红，一种极度妖艳的红。
  吴心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见到陈艳的那一天开始就出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而现在再次出问题的又是她。
  吴心紧锁着眉定定的看向陈艳，不知不觉中那妖艳的红让吴心的神志逐渐迷离。
  慢慢的那妖艳的红在吴心眼中变成了半缕纱衣的陈艳不断的扭动着妖艳的身躯。
  另一边
  看着肖丽的木牌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回过神来的大先生狠狠的看向酒娘。
  环视了周围一眼突然开口大声喊道
  “族肖酒之女，肖丽，为神弃之人，应以神祭之人待之。”
  “不……！”
  突然酒娘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洞。
  此时的吴心正流着口水伸出手准备触碰陈艳那扭动的身躯时，酒娘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将吴心惊醒了过来。
  不明所以的吴心转头看向四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所有人都同情的看向肖丽与酒娘。
  吴心则一脸不解的看向酒娘，为什么酒娘会这样痛苦？发生什么事了吗？
  此时大先生继续喊道
  “嫁山神时，肖丽以身祭神！”。
  吴心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听懂了，这是要活祭了肖丽。
  双目瞬间赤红握着双手的向着大先生的方向靠近。
  突然
  另外一个话语声响了起来
  “等一等！大先生！老身有话说。”
  五姑婆说着看向大先生。
  没等大先生回答，五姑婆抬步缓慢的走向肖丽面前，伸手将肖丽手中的木牌取了下来
  “既然一开始山神选择了丽伢儿，但后面又放弃了丽伢儿，那么只能说丽伢儿不够好，并不代表她是神弃之人。”
  皱着眉的大先生一时不明白五姑婆为什么要这样说
  “五姑婆你的意思是……”
  突然瞬间明白五姑婆要做什么，正要出声阻止。
  只听五姑婆大声打断大先生的说话
  “既然只是达不到要求，那就做一个神侍吧！”
  “即日起，族肖酒之女，肖丽，年16，为下一任——验官。”
  说罢，不理会大先生，直接咬破自己的右手大拇指，重重的按在肖丽的额头上按拉下。
  “老身身故后即由肖丽接任。”
  说完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洁白如雪的牌子，放到了肖丽的手中。
  肖丽高举着双手突然失神，不知所措的在人群中找寻酒娘的踪迹。
  只听酒娘大声的喊道
  “伢！快谢谢五姑婆。”
  肖丽没有多想，双手接过雪白的牌子，随即跪拜下去。
  “谢谢五姑婆！”
  而此时的大先生，双手背在身后，死死的握着双手。
  人群中的天盛，瞪大着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嘴里嘟囔着
  “你个死老太婆！坏我的好事！”
  而站在另一边的天茂却嘴角微微的笑了一下
  “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是微笑转瞬就消失了。
  而此时，所有的人都跪拜下去，高喊
  “恭喜验官！”
  从此时起，肖丽在大山里拥有了和大先生一样的权利与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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