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Witness目睹

作者有话要说：</br>【前情提要】

        德拉科为了弄清是谁把决斗赌约泄露给了老师，在万圣节晚上决定去找赫敏问个清楚。结果和赫敏在女厕所遇到了巨怪。

        戴里克和斯黛拉着急忙慌地去找他。

        下面八千字大长章奉上

        正文开始：

        “我们最好还是分开找，”斯黛拉停下脚步，叫住跑在前面的戴里克，“也许德拉科还没有找到格兰杰，而她，不出意外，应该在某间女盥洗室。”

        “那么我这边，你那边。”

        斯黛拉折返回身，暂时与戴里克分道扬镳。她匆匆地在空旷的走廊上一路小跑，上下楼梯。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发觉那些会突然消失的台阶是如何令人感到恼火。她集中注意力，快速又精准地辨认每一处可以安全落脚的阶梯。长长短短、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在螺旋形的层层楼梯间晃荡。

        她踩到某一楼层的宽敞坚实的地板上，抹了一把黏在发丝间的汗滴。没走几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这一楼层的走廊尽头噼里啪啦响起来。

        她中奖了。斯黛拉立刻意识到。她顺着声音寻过去，对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大——非常幸运，她和他们正在双向奔赴而不是彼此追逐。斯黛拉靠近一个拐角，放慢了脚步，眼前突然出现一团模糊的黑色人影，就在女孩儿心下大骇她是不是撞见了巨怪时——

        一声堪称歇斯底里的尖叫在她耳边炸开，几乎射穿了她的耳膜。

        紧接着，胸口一痛，似有不甚柔软的生物骨骼在猛击她的胸腔，她的手卡在两人之间，掌心居然能够感受到一根根如山峰山谷般凸起下凹的肋骨。

        对方的冲击力太大，斯黛拉被撞得无法维持平衡，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直到后脑勺吃痛地碰上地板，然后额头上传来一种柔软湿润的触感。

        对方从未间断过的尖叫声持续地在她脑仁里刚劲地弹跳，一双手猫抓似的在她脸上死命拍来拍去。

        “德拉科！你看清楚！是我！”斯黛拉不得不以扯破喉咙的音量大喊德拉科的名字。然而，被吓坏的马尔福少爷紧闭着眼，浑身哆嗦，以一种滑稽异常的姿势四脚着地栽倒在她身上。他根本听不见斯黛拉的喊叫，他自己发出的声音就足以将其覆盖个彻底。斯黛拉被德拉科和地板夹在中间，沉重的紧压感让她呼吸困难，嘴唇发白。

        叫了几次名字无果后，斯黛拉拧着眉头，奋力将他抽搐的双手拍到一边去，然后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

        耳光带来的痛感让德拉科在泪眼模糊中睁开了眼，一低头，看见脸上手臂上印满指甲红痕的女孩吸着凉气在他身下小声哼哼。

        他大为窘迫，尴尬的火苗从双颊一路向下直烧到脖子根。他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然后拉起地上的斯黛拉。

        “对不起，我没看到是……”

        他慌乱的目光落到斯黛拉的前额上，双眼微微睁大了，嘴巴闭上又张开，活脱脱像是吃了一颗味道不可名状的比比多味豆似的幽微难言的神情在他脸上如波浪般翻滚开来。德拉科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他把视线从斯黛拉额头上移开，瞟向地面。

        斯黛拉忙着拍打沾染了地板灰尘的校袍衣襟，对他古里古怪的举动毫无察觉，“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你们为什么缺席万圣节晚宴？”

        她话音刚落，恐惧的回忆瞬间爬上德拉科的双眸。他的身体又开始抖动起来，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比痛哭流涕还要悚然：

        “巨怪！学校里有巨怪！”

        “在哪里？”

        “在一间女盥洗室！那个泥巴种格兰杰也……”

        他猛地顿住了，然后回头看向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

        “那个小泥巴种呢？”德拉科声音颤抖地问站在他身后的克拉布和高尔，“我让你们俩去关门挡住巨怪，然后我就先走了——她呢？”

        “不-不知道，”高尔呆呆地摇头。

        “我-我听见她在大喊大叫，”克拉布含含糊糊地咕哝着，“在-在我们去关门之前。”

        德拉科的脸色惨白如死尸：“然后……然后呢？”

        两个大块头茫然而困惑地看着他。

        “如果我猜的没错，”德拉科心有余悸地咽下一口唾液，定了定心神，对斯黛拉说，“我们应该是把这个泥巴种和巨怪一起关在了女厕所。”

        “所以，格兰杰很有可能情况不妙啰？”斯黛拉认真地看着德拉科，问道。

        已经完全缓过神的金发小少爷撅起嘴，“这又不能怪我，”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谁让她跑那么慢？为了自保，我只能让人立刻把门给关上。在门还开着时没能马上跑出来全是小泥巴种自己的责任，跟我无关。”

        斯黛拉的脸上扬起淡淡的微笑，“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她的眼里有一丝微妙的情绪浅浅地浮上来，又深深地沉下去，“她没跑出来大部分都是她自己的错，与你没什么关系。”

        德拉科轻哼了一声。

        “她在哪？”斯黛拉接着问，“我想知道她死在哪个位置，好让我能避开——因为以后走在学校里，鞋子要是沾上了她可怜的尸体上掉下来的头发指甲什么的，简直令人作呕。”

        德拉科不假思索地爽快回答：“她在二楼走廊中间的那个女……”

        他突然不继续往下说了。

        斯黛拉微微垂下眼眸。二楼走廊中间。她这边的进展是如此顺利，以至于她不得不开始为起初自己提出的分头行动的提议而感到后悔了。希望戴里克能尽快找到四楼走廊中间，或者尽快找到她和德拉科。她这样想着。

        “或许我们可以先去找教授们？”斯黛拉眨眨眼，驾轻就熟地“没有注意”到金发少年困窘的语塞，“你没在万圣节晚宴上，所以不知道全校学生都跟着级长躲进寝室了。老师们还在四处巡逻和寻找巨怪。因为奇洛教授最先发现它在地下教室里，再然后，它居然就直接流窜到二楼走廊上了。”

        “好主意。”德拉科立刻接话，“我们可以先去地窖找斯内普教授，巨怪刚从那下面上来，现在我们回去一定会很安全。”

        斯内普？金发的女孩低头，掩住眼里闪烁的精光——老蝙蝠他现在大概还在和三头犬殊死搏斗呢。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将一缕从发圈中逃逸出来的长发重新束到脑后。

        “我们走。”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前头。

        ——————————

        女盥洗室……女盥洗室……

        戴里克一脚踹开一扇门。顿时哗啦一声炸响，陈年腐朽的破旧木门大声□□着倒下，碎屑纷飞，他踩进湿漉漉的地面，环视一周——没有。

        ——怎么可能会有。他反应过来，皱起眉头，直呼自己实在愚蠢。巨怪——巨大、缓慢、沉重；迟钝、破坏、恶臭。这些都是极其容易立刻识别到的特点。他几步奔出门外，停住，侧耳静听微风从四面八方带来的动静。

        但是什么也没有。

        他烦躁起来，原地踱着步，开始思索该如何在大如迷宫的霍格沃茨找到一间巨怪盘踞的女盥洗室。

        有没有可能，巨怪或赫敏其实不在女盥洗室？一个微小而细碎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影影绰绰地响起；

        有没有可能……其实，赫敏并不会和巨怪碰上？他们其实在别的地方？一个毫无根据的古怪念头防不胜防地从他心底破土而出；

        有没有可能……他和斯黛拉其实是白跑一趟？赫敏安全得很、德拉科安全得很、巨怪也安全得很（考虑了原著巨怪的遭遇之后确实是这样），他们现在要解决的，其实只是制造另一个契机，好让铁三角从此患难与共、情比金坚？

        戴里克顿住脚步。

        “我是在想什么？”他闭眼扶额，轻叹一声，“还是应该先找到赫敏或德拉科。”

        他睁眼抬头，眼角余光却忽地瞥见地面上的一片碎纸屑小小地跃起、落下。

        他眯着眼，屏息凝神，木若雕塑般静候着，直到那片碎纸屑在他眼睁睁的注视下轻轻跳了第二下。

        戴里克掏出魔杖，对着那片纸屑施了一连串复制咒。一时间大片大片碎屑雪花般飘舞着落下，他用脚将散落在地上的纸屑抹成一个均匀的实心圆，然后蹲下，仔细观察纸屑的震动幅度。

        某一部分的纸屑明显跳得更剧烈。

        他把魔杖紧攥在手上，站起身，疾步奔向纸屑指引他的方向。

        ……

        戴里克·林恩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横七竖八、错综复杂的走道与楼梯是多么令人感到厌烦。它们太挡路了。他明知道方向，却又不得不花费数倍的时间用来在迷宫里弯弯绕绕。当他第四次本可以从顺时针方向走上四分之一个圆、但由于一间教室的阻拦而只能从相反方向兜上四分之三的远路时，他的耐心彻底没了。

        他用最直截了当的粉碎咒炸掉教室玻璃与砖墙，踩在课桌上快速通行。细碎的玻璃渣在他眼前飞开，有零碎的漏网之鱼擦伤了他的脸。他能感到一滴滴黏腻的血液从伤口里溅出，口鼻间呼吸的空气混着砖块碎裂的尘埃——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是持枪冲锋的士兵，子弹尖叫着从头发里穿过，脚下踩踏的不是摇摇晃晃的桌子，而是士兵们尚绵软的血肉之躯。

        他正在接近战斗白热化的中心区。

        一枚“炸弹”在他前方不远处爆裂。地平线上有血色的烟雾腾起，砂土翻飞又落下，被炸掉肢体的士兵口里发出伤兽般的尖啸。脚下湿漉漉的。溶和了各种杂乱碎片的液体蜿蜒蛇形着爬上他的袍子。他跨过一条堆满尸体的战壕，握紧武器，俯身将自己隐匿在半面残破的墙壁下，然后静待援军到来。

        这里居然仍旧只有赫敏一个人。他的脸上露出惊诧的神色。她被困在角落，卡在两根断裂的横梁中间动弹不得。头上、脸上扑满灰尘，浑身上下脏得跟身边的垃圾堆已融为一体。他看不见她的神色，只瞧见她双手抱头，似乎一动不动，又似乎在瑟瑟发抖。

        他的思绪有些杂乱。他一方面觉得自己该感到庆幸，因为毕竟没有波及到德拉科；另一方面，他隐隐地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可以感到担忧？尽管脑子里有个吵嚷的声音一直在大声说着这跟他无关，万事通小姐自然有人来救。理智与感性在他脑海里激烈争执、大打出手。但很快，理性以绝对优势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他决心把那一丁点儿恻隐之心压死在棺材里，理性开始耀武扬威地在那棺材板上跳起了冰冷的机械舞。

        这时，轰然一声巨响，巨怪一棒槌扫平了对门的男盥洗室。他听见赫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虽然她迅速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这一尖细叫声的提示也足以引起那个笨拙大家伙的注意。实际上，那个大块头生物的确带着一脸费解的表情转过身，迷茫地扫视着已被它完全夷平的女厕所。

        戴里克发觉自己居然还是有点儿犹豫要不要出手解救，看来那虚浮的悲悯与同情还没死透。他撩起袖子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这鬼灵精怪的魔法物件自动显示出他停留等在在这里的时间：足足六分钟。

        那两个格兰芬多什么时候能来？他烦躁地用指甲剐蹭魔杖上崎岖不平的细腻纹路。沉寂了没几分钟的地面又上下震颤起来，他猫着腰，探出头快速地看了一眼——那绿色皮肤的傻大个儿好像认定了任凭这堆废墟留在这里它就会有被偷袭的危险似的，开始一棒一棒地将砖块、玻璃、木头、水龙头等碾成一团团难以辨识的粉末。

        他得为波特和韦斯莱争取时间。戴里克缩回身子，迅速作出决定。他举起魔杖瞄准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挂灯吊绳。一道白光从杖尖射出，细绳断裂，流淌着滚烫烛油的灯盏正好砸落在巨怪面前，它挥舞双臂嗷嗷大吼起来。有几块侥幸存活的蜡块被剧烈震动的地板弹到戴里克身边，引线被水浸润，已经缩成一个小点的火苗沉默地闪灭。

        没了光照来源，废墟里的光色又暗了几分。非常棒，他想。这样他为赫敏拖延时间而不会被对方发现的风险又减小了几分。在观察到巨怪正在怒火未消地拿那摔下来的烛灯出气后，他放心大胆地转过身去查看赫敏的情况，在那个被围堵得难以进出的小小角落里——

        她不见了。

        戴里克猛地抽回身，几秒种后，重复先前的动作——这次，围成角落那一面墙完全崩塌了，粉尘扑灭了视线，但这也已不重要了。垮落的墙面将会填满角落的空间，如果赫敏还在那里，她应该要么被砖头砸晕砸死，要么尖叫着挣脱出来。

        她能跑到哪里去？戴里克慢慢地转回身体，右手却忽地摸上一块柔软潮湿的衣料。

        攻击性咒语从他的胃里倏地腾窜到喉咙里。而就在他将要出声的那一刻，一只手飞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一片昏暗中，戴里克·林恩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一双清明澄澈的棕灰色大眼睛。

        ——————————

        “真是难以置信，学校里怎么会突然闯进来一只巨怪！我早就说了，邓布利多太老了，没能力管理好学校，可自从我入学后，我爸爸居然还是让他在霍格沃茨待了那么长时间……”

        斯黛拉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德拉科的抱怨，她的视线在楼梯两侧流连。墙壁上森冷的烛灯已近乎熄灭，温吞的余火咳咳喘喘地在墙壁上给他们的身体描上斜长鬼魅的黑边。他们四人正在一路下行，目的地是魔药课的地下教室。斯内普的办公室离那里只有不到三分钟的路程。

        斯黛拉并不觉得他们能在那里找到斯内普——在给魔法石加强防护后，他应该是和其他老师一起，四处寻找巨怪的踪影。

        不过，只要他开心，多浪费点儿时间也没什么关系。她将目光移到德拉科的脸上，这家伙一改二十分钟前的狼狈模样，开始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地抒发他对霍格沃茨现行管理方式的各种意见。她莫名觉得有点古怪。她下意识地觉得，他德拉科·马尔福实际上应该将胆小如鼠的状态一直延续到明早太阳出来之前。此刻大步流星、侃侃而谈的他真有点像个头脑简单、不知轻重的格兰芬多。

        “你……”她迟疑地开了口，“……不害怕吗？”

        “害怕？”德拉科反问道，他的左侧脸旁隐匿在阴暗中，斯黛拉只能看见一只眨动的灰眼，“我为什么要害怕？”

        斯黛拉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她放缓速度，落后德拉科半步，接着一眼就看到他半藏在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状，拇指反复摩挲着食指，隔几秒种，就会稍稍松开，然后握紧，再松开，再握紧。

        她开始明白他为什么这一路上都说个不停了：他在用不间断的语言表达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这没什么必要，不是吗？哪个学生在面对巨怪时不会怕得要死，更罔论是刚入校才几个月的一年级。调笑他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迅速生根发芽，直至长成遮蔽天日的树云——

        “德拉科，”女孩儿丝毫不掩饰言语间的笑意，“害怕就是害怕，你不用装作不害怕。”

        德拉科停住了脚步。

        “我哪里……害怕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儿气急败坏，“不就是……一头蠢巨怪么！只要跑开就好了，谁会害怕？！”

        “嗯，我相信你不害怕。”斯黛拉觉得德拉科肯定能看见自己笑出了一口闪亮的大白牙，但她坦然地懒于掩饰，“你是霍格沃茨最勇敢的斯莱特林。”

        这句夸赞怎么听起来满是格兰芬多的味儿？

        他缩了缩脖子，越细想，越觉得这话不太对。他向斯黛拉投去疑虑的目光，却发现女孩儿一双澄澈的蓝眼里含着他读不懂的情绪，明显的笑容在她脸上舒畅肆意地流淌——她这幅神情使他想起了某次她来马尔福家玩耍的一个午后，她坐在地板上，一边笑着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翻看一本娱乐杂志时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他鬼使神差地觉得自己跟那本杂志有某种相似的地方。

        “我说，勇敢可不是……”

        “lumos”（荧光闪烁）

        一个低哑的念咒声掐断了他的话。踢踏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德拉科和斯黛拉纷纷转身，目不转睛地盯住漆黑的深处。

        “费尔奇？”德拉科的声音拧成了一根将断未断的细线，“我们……我们要先跑吗？”

        “不是……”斯黛拉抓紧了她的魔杖，摇摇头，“费尔奇是哑炮，他没法使用荧光闪烁。所以，应该是某个教授……”

        德拉科惊愕地看着斯黛拉：“你怎么知道费尔奇是——”

        一张阴沉可怖的脸从阴影中显现，一双冷漠的眼睛上下扫视了他们一番，紧接着，他手中的魔杖动了动，顿时荧光熄灭，挂在壁上的烛火旺盛地升腾起来，橙红的火焰给他苍白的脸染上了几分血色。他放下魔杖。

        “我不管你们几个是什么原因依然逗留在这里，”西弗勒斯·斯内普冷冰冰地说，“现在，立刻给我回到你们各自的宿舍去。”

        “斯内普教授，”德拉科颤颤巍巍地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们有事要报告——巨怪现在正在二楼走廊中间的女盥洗室里。”

        斯内普的眼睛瞪大了。他转身欲走，却又转回来。“你们见过巨怪了，是吗？”他高大的身影在四个一年级生身上投下阴影，“你们见过了，然后逃出来了——就在二楼走廊中间的女盥洗室里？”

        他直直地逼视着三个男生的眼睛。

        德拉科的脸色变白又变红：“我……”

        “你的父亲将会为你而感到无比骄傲的，德拉科。”斯内普打断了他的辩白，“先是禁林的决斗赌约，然后又是缺席晚宴去钻女厕所。我想我大概已经能猜得出来毕业后的你是什么样子了，”他顿了一顿，有恶毒的厌恶在他眼底蔓延（虽然这种情绪不见得就是给德拉科的），“就会像某个出身于古老纯血家族但进了格兰芬多的蠢货。但你与他最大的不同是，你在我斯莱特林学院。请时刻谨记你的身份，马尔福先生。”

        “我没有去钻女厕所，我只是……”

        “回去。现在，立刻。”

        “教授，”德拉科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我们不敢……万一回去的路上再碰上巨怪怎么办？”

        斯内普的语气听起来相当不耐烦：“你说它现在在二楼。”

        “我跑出来时是这样……它可以从地下教室跑到二楼，那为什么不可以从盥洗室跑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门前？”

        斯莱特林院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德拉科写满惊恐神色的脸。

        “那就先到我的办公室里等着，”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德拉科淡金色的头顶，“我去和其他老师汇合。”

        此刻，女孩纤弱的声音柔柔地响起：“可是，教授，它既然可以从地下室跑到二楼，那又为什么不可以从二楼跑回到地下办公室的门口？”

        漆黑的眼眸倏地转向她。又惊又怒得好像才发现她这朵从泥地里突兀地冒出来的野生蘑菇。

        但不等他开口，斯黛拉就流畅清晰地吐出一长串词句：“我们都已经被吓坏了，教授。那巨怪的体型那么庞大，破坏力又那么强，我们从这个大家伙那里逃出来，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您这样一位老师。我们都不想独自在黑乎乎的办公室里待着了，也实在是不敢自己回寝室去……”

        “我的办公室有防护咒，”斯内普十分勉强地扯动自己的嘴部肌肉（然后他的这幅表情让三个男生又瑟缩了几分），“也有壁炉，所以——”

        “教授，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女孩儿一双晶莹明亮的蓝眼睛里浸满恐惧惊吓的泪水（至少在德拉科他们眼中是这样），她语气里的颤音令人联想到被一片遥遥下坠的、被雨滴殴打的、被凛风推搡的濒死蝴蝶，“我们非常需要您。”

        青筋开始在斯内普的太阳穴上浮现：“你想要什么？”

        “让我们跟着您。”

        他的双唇动了动，没有同意。

        当然，也没有拒绝。

        ——————————

        她果真很敏锐，也很勇敢。

        ——这是戴里克·林恩在看见赫敏·格兰杰后的第一反应。

        我要揪着她的衣领，把她直接扔到巨怪面前。

        ——这是戴里克·林恩在看见赫敏·格兰杰后的第二反应。

        满脸污垢的万事通小姐紧张而镇定地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她慢慢地松开了盖在他嘴上的手。

        巨怪造出的吵闹响动还远没有达到停歇的程度。扬沙般的尘埃从坑坑洼洼的天花板上洒下，落在他们的头发里。他们唯一的掩体墙面倾斜，一根水管在他们脚边爆开，淋漓的水滴浸湿了他们的鞋子，破裂处的水流热烈地涌出一朵透明的花。

        赫敏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这让她脸上深浅不一的斑驳色块换了一种排列方式。她摸出兜里摸出魔杖，在空气里写字：

        “我们先逃跑。其他的事出去再说。”

        一条条交缠的银白丝线将字迹维持了几秒钟，而后消散。

        有趣的小魔法。他这样想着，也举起了自己的魔杖。一团烟雾从黑檀木魔杖杖尖里喷出，某一部分自动散去，留下镂空的字母：

        “怎么跑？”

        她忧虑重重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写道：

        “我不知道。”

        那这就再好不过了。

        他摆手示意她靠近。然后替她将脸颊旁的棕色头发拨到脖子后面，露出耳朵。接着，他凑了过去。

        “我们可以分头跑，”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如果我们中的某一个被发现了，就轮流替对方转移巨怪的注意力，拖延时间。”

        赫敏惊疑不定地瞧着他，同样地，她贴近他的耳朵：

        “这样能行吗？”她急促着的气息喷洒在他脸颊上，“我们有能力拖到救援到来吗？”

        “所以你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但我觉得这行不通……”

        戴里克烦躁地呼出一口气。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他无不幽怨地想，并且尤其当这个聪明的人是你不得不哄骗的对象的时候。

        他现在需要尽快摆脱跟赫敏相距不足五英尺的状态，因为波特和韦斯莱随时都有可能会来，如果到那时他还没有摆脱赫敏而被这两个格兰芬多一块儿给救了——

        那像什么话？他只想让三人组欠他人情，而不想让他自己欠三人组人情。

        于是他决定装傻。他假装自己将赫敏的不赞同误解成了默许，忽视掉她张口结舌的解释与问询，直截了当地替她安排了分头逃跑的方向与路径。

        “等等，戴里克！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觉得你的办法不太行，这太……”

        “在靠近原来盥洗室门口的那个方向，还比较空旷。从我们现在的地方接近那里或许有些困难，但一旦……”

        “你先听我说完！这太危险了！我知道你很出色，但这可是一只成年巨怪，这跟课堂上……”

        “……所以我们可以考虑选择这个方向。另一个方向，在……”

        “你有在认真听我讲话吗？”

        “如果你没有什么选择的倾向的话……那么我选这边，你就那边？”

        “我说，不行！”

        “我们将在两分钟后行动。”

        “戴里克·林恩！”

        她焦躁地喊了出来。

        ——始终神色沉缓的少年此刻脸色蓦然一变，他的牙齿咬住下唇，漂亮的蓝眼不再眨动，他仿佛将自己浇筑进了时间的琥珀石里，除了依然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是个活物。

        “噢，天哪。”

        赫敏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缩，干裂的嘴唇渗出血珠——这是她灰白的面容上唯一的鲜艳。她抿紧嘴唇，攥紧魔杖，惊恐地注视着已经垮掉的半面掩体后露出的一张油绿而浮肿的巨怪的脸。

        下一秒，硕大的黑影压住他们，浓烈的恶臭堵塞了他们的喘息。她挣扎着从地板上跳起来，眼角余光瞥见戴里克跟她步调一致地逃开。她微微放了心。

        咆哮声轰鸣在他们头顶。她慌不择路，险些跌倒，好在有一个可供她暂时抓握一把的人就在身边。赫敏抓住了他的手腕，一个坚硬冰凉的金属环似的东西被她扯了下来，捏在掌心里。她还没来得及去瞧一眼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巨怪的木棒就已经重重地砸断在他们的前路上，尘埃四溅。

        “不不不不……”

        她绝望地用双臂护住脑袋。现在该怎么办？没能等到救援。他们已无处可退。

        赫敏泪水盈眶地闭上眼。头顶上震耳欲聋的响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在她已经开始在心里默念双亲的名字时，伴随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地面剧烈震动，而后，一切戛然而止。

        她死了吗？赫敏迟疑地睁开眼——山一般的怪兽已然瘫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她开始环顾四周，然后终于找到了呼之欲出的答案——斯内普教授高举魔杖站在离他们十米开外的位置，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畏畏缩缩地躲在他身后，还有斯黛拉，满脸震惊地站在他身边。

        赫敏两步跑到戴里克身边，兴奋地抱住他，“我们得救了！”她欢呼起来，脖颈上的汗水蹭了他一脸，“我们坚持下来了！斯内普教授救了我们！”

        戴里克依然僵立着，没什么反应。良久，她才感受到他举着魔杖的手臂缓缓下垂，最后落在大腿旁边轻轻地晃了两下。

        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赫敏慢慢地松开了双臂，去看戴里克的脸。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巨怪，只是那眼神，与她印象中的都不一样。像骨，像血，像灵魂在深井中燃烧。

        “你。”她听见斯内普教授嘶哑的声线，一回头，发现他用魔杖指着戴里克。

        “马上跟我走。”

        斯内普的眼里射出近乎残暴的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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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来以沉稳冷静、良善悲悯自持的卡莱尔近日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因为他睡了他养子的女友，那个本该成为他儿媳的姑娘。

        【北极圈邪门cp预警：卡莱尔·卡伦x贝拉·斯旺】

        【修罗场+地下情+小妈文学（爱德华单箭头）】

        【第一人称，贝拉视角，文风跟本文不太一样，作者没看过原著，ooc有】

        立意：涩涩是写文第一生产力（狗头）

        该文又名：《论连一本都没写完就妄想双开的糊逼写手如何不自量力》（可是磕邪/教cp真的好上头啊哈哈，第二部卡莱尔给贝拉上药那个镜头贼有cp感！然后目前国内也真的没有卡莱尔贝拉的文，所以就只好自割腿肉）

        阿里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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