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宁移白首之心

容芷被出卖了，那么严丝合缝的保护，一再被抹除被掩盖的计划，依旧是始于内部，被自己人撕开了个口子。

        至高无上的权力是会让人生生不息的去争夺，成王败寇。

        古往今来能成大事者绝对都是胸怀若谷的人，心系天下的人。仅仅为了权力本身，而去争斗的人，只是为了站在最高点，成就自己的权力欲，这样的人走不下去。不会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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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二年十一月二十七日，恰逢周六，寒意肆虐，肃杀清冷。除了没下雪，冬日该有的一切特征，都在上演。容芷怕冷，清晨，远在祖国大西北的方济之，给自己的小未婚妻煲来了电话粥。告诉她多穿点，毛衣在第几格，羽绒服在第几格，手套和暖水袋分别在什么地方……

        “方济之……”容芷呼唤着他。从嘴里，从心里，从灵魂里。

        “我在，容小芷。我在呢。”方济之连忙回应。

        “我好想你。”容芷把心里的话告诉他。

        “乖容芷，还有一周，我就结束工作了，然后就再也不出来了，一直陪着你可好？”方济之听了，很心酸。容芷在他的眼中，从没有露出这样的脆弱，与无助。他为容芷开设的生物科技项目，已经有了重大突破，等他回来，至少可以暂时延续容芷的生命值，至于破解基因密码，他相信只要时间够，一定能办到。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呵护，就是希望容芷可以再给他点时间。再多一点时间就好。

        “好。”容芷这次没有犹豫。

        “那，回去就嫁给我好不好？”

        “好”她把最想告诉他的答案，告诉他。

        “说话要算话啊，容小芷。”方济之故意的。

        “不算，会怎样？”调皮的容芷又开启了皮一皮的模式。

        “会，亲到你答应为止。”方济之在电话那头笑了，容芷在电话这头，也跟着笑了。

        “好，嫁给你。”容芷真心答应的。哪怕实现不了，至少能说明：容芷愿意嫁给方济之，方济之也值得容芷嫁。

        “我记性可好了，容小芷，现在是1992年，11月27日上午6点21分。你答应嫁给我当老婆，不许反悔哦。”

        不悔，容芷在心里答。

        容芷，突然好想他。

        她没有告诉方济之，她已经没有时间等他回来了。近两个月，自从方济之走后，她已经带有频率性的流鼻血了。

        而且，马上就是21周岁的生日了,她预料到自己的时间应该就是这几天了而总是以忙于实验为由，拒绝去检查身体，已有两个月之久，方济之已经发了几次牢骚了，正在安排医疗器械直接搬过来，现场给她查呢……听到这个消息后，容姑娘果不其然的抖了一抖。表示自己会听话去检查，完成老师交代的走访任务，下周一定去。方济之暂且放过了她。

        她于前一晚，睡前，给方济之、杨凛、袁飞飞、肖毅、以及远在西北军区的郑师长、师团长、齐军长、小唐警卫、当然，也不能少得了她的老师呀，每个人都写了一封极其简短告别信。然后统一打包。在离开军研所去往船舶厂时，顺道塞进了她老师的留言箱里。每周一三五，老师都会取里面的信件。

        她不确定，等3天后自己结束船舶厂的任务，还能不能回得来……道别，要提前，不是吗……

        但容芷自己也没有预料到，意外还是先于命运，再次拜访了她。

        她又被绑架了。

        惯是低调做人、奈何她还是低调了个寂寞！

        容芷：……真惨！第二次了吧？！第一次是因为样貌。第二次呢？因为脑子？她冤啊……

        只是这次的容芷不是故意被带走的。她是真的失去知觉了。

        ………………

        容芷被自己老师训斥后，在齐老的安排下，卸下繁重任务前往船舶厂参观走访。

        就像事先有预感一样，她居然无比的轻松。仿佛身边的空气也变得轻盈，羽毛一样的感官体验又一次冒了出来。上一次有这种感官体验的，还是那场空难发生的时候。

        和容芷一起去的还有他们科室的另外2个同志。都是容芷认识的。其中一个就是小白，白尧。容芷和他、袁飞飞都是很好的关系。尤其是白尧，对容芷还有一种蜜汁崇拜，这让容芷知道后大为震惊。

        另一个姓邵的研究员，大家都叫他邵老，容芷从善如流的喊他“邵老。”

        去的路上，他们三个同乘一辆复合式轿车，加长版，这辆被容芷誉为他们军研中心出行之门面的座驾，居然被齐老安排上，当真是豪！

        除了驾驶位，副驾驶已经坐了一名随行安保的军人，后面共有2排，容芷坐最后一排，和另外两个安保的军人挤一挤。中间留给了小白和邵老。本来小白想去后排的，但是他有点胖，两位军人又高大威猛，三个人就太挤了，于是换成了容芷。而副驾驶，是不可以坐科研人员的，这是规定。

        ……………………

        容芷跟随着邵老，小白他们，连同三名特种军人，外加司机，一行七人，也算大有阵势的开拔，向着船舶厂而去。在中途，路经一处开发区时，他们的汽车，被从一侧突然出来的加速货车撞飞。于空中旋飞2周半才落地的，落地前她身边的军人已经用手护住她的脖子，即将着地的那一刻，更是直接将人拽到了怀里。奈何落地前又被追过来的大货车补了一撞，此时肉眼可见的车内已满是血红色了。司机与副驾早在前次撞击中已经飞出车外，生死不明。邵老、小白不见动静。容芷身边的2位兵哥哥，靠近窗的那一位直接飞了出去，容芷没办法回望，护着她的这位军人，已经满脸的血，依旧还在虚弱的对她说着‘不要怕’。

        容芷其实心里没有多害怕。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感觉要出事还是已经淡看了生死。但她是真的没有怕。

        已被冲击力激的意识渐失的容芷，无力回答他，车子彻底落地时，已经接近肢解状态，所有人要么被拽出车厢要么是被惯性摔出来，容芷，与那位护着她的军人是一起被惯性带出来的，兵哥哥落地就已经失去意识，容止看见他的右手呈现一种扭曲的状态，显然是断了。那只手正是一直护着她的手。她这一刻憋不住的眼泪，终于落下。

        他们素不相识。他们只是陌路。他们都忠于国家。所以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军人，誓死捍卫着她。

        容芷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只感觉温度在消失。意识不受控制。但她没有明显的出血点。这是好事。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枪声，交火了……是谁呢？来救他们的吗？她这般想着，也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冲击力让容芷脑部受到重创，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她和白尧都在一艘船上，耳边听见了海浪的声音。

        她看到了白尧明显被包扎过，头上以及手臂上，都做过紧急处理。看来他们的境遇并非坏到极致。

        至于她自己，无明显外伤，只有后脑被外力撞击过，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她好开心，至少她的这颗脑子没失忆。

        现在容芷担心自己脑震荡，所以持续保持休息是最好的选择。如此的状态维持了5个小时，灯光暗下来时，有一名船员来递饭，小白也在这时候悠悠转醒。

        来人是一名白人，容止觉得极有可能是国外势力。但这场绑架不可能只是外人能办到的。

        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hey！guy，ineedtoseethemanatthewheel，now”容止表示要见他们的头目，立刻马上。

        来人先是一愣，然后什么也没说，放下食物转身走了。

        “小芷，我们，这是被绑架了吗？”小白蔫蔫的问。他感觉很不舒服，自己的出车祸。而且还是别人故意撞的他们。

        “小白，我们应该是被外国势力绑了。车上的其他人……我猜测，凶多吉少。”容芷回复他。

        “小芷，你别怕，我保护你。”小白真够man的。这是容芷第二次觉得小白man。

        容芷笑了，“好，接下来靠你了。”

        容芷很欣慰，看来，如小白这些人，对这些意外事件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们真是太不容易了。

        过了好一会，容芷和小白被带到了大厅，看着颤颤巍巍的白尧，容芷又想起了邵老、三位军人还有司机，尽管猜测到，可她依旧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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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看到被自己召唤的人出现的时候，就明白，而且很肯定，自己是被什么人绑的。

        原来真的是被出卖了。而且还卖给了m国。

        “你们是谁，抓我们是为了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我的另一名同事呢？还有三名军人和一个司机，他们在哪？”

        标准的英语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以及想问的问题。她其实经历过不少次这种被限制人身自由的事件了，习惯是不可能习惯的，没有人会对厄运习惯的，不那么惊诧只是因为经历过，有了应激能力而已。

        反正心情，就挺反感的。也知道大概率是不会得到答案的。但惯性驱使，还是决定问问。这些最终都要弄明白的事情，早晚都得问。

        看这船上的配备和船员的精神面貌，很明显都是真架势，极有可能都是雇佣兵。若说这中间没有m国官方参与，她是不信的，最起码是个默认、纵容。

        如果是有对方政府参与，那么在政府参与下，这群人不管怎样都是见不得光的。

        但是作为被执行的对象，人质的生死基本就不用考虑了。无论生死都不可能留着被营救。

        能够知道容芷和另外两位同事的作用，还能如此了解行程，提前埋伏，能做到这一切的，就那么几个人。

        “我是莱恩，至于你车上的那几位？哦老天，他们已经去见了上帝。”语气极其傲慢，看过来的眼神锐利无比。

        “为什么？”容芷想问，为什么非要杀掉他们不可。

        “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生死不论，只要劫走即可。只是没想到你们的安保工作以及后勤补给，那么严丝合缝，为此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我相信，且肯定，你们逃不出去。”犯我境者，虽远必诛。

        船上没有华国人，除了他们这群绑匪。首次开启外语模式的容芷，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慢慢的，自信与不屈占领了绝对高地，气势顿显的格外嚣张。让这群绑匪都有瞬间的怔忪。当然也只是瞬间而已。

        这群国际绑匪，虽然不承认，但容芷依旧在他们脸上看到了迟疑。容芷要的就是这份迟疑。

        有疑，必生怯。有怯，必有异变。

        哪怕到了m国，她依旧不惧，要的就是心生疑窦的不稳状态。她死也得给对方留下个遗憾的种子。给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们，在粉饰的太平里撕开个血淋淋的口子。否则，她该多亏啊。

        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不管于什么原因，对方立场是他自己的国家。这位叫莱恩的老大，他表示欣赏容芷这个人，但天然对立的立场不同，对于容芷，从被绑的那刻开始，就已经被国家放弃，所以等待她的除了死，就只剩下和他们合作。

        "华国女士，从你们被绑的那一刻起，你们的存在就是多余的了。你们的国家不会营救你们，你回头看看，那四位，都是来自你们华国的各个单位，我劝你们放弃抵抗，冥顽不灵不是你们所说的俊杰。除了死，就是和我们合作。”莱恩，气势真的不差。这种人，天然的强者。随着他的示意，容芷回头，看到了四个面熟的同行……

        这四位，如果容芷没有记错的话，这四位老人都是来自新材料研发中心的，都是元老级别了。容芷见过几次。其中有一个姓王，在业内十分的有影响力。看来这次专门盯上的是他们的新材料开发的。那她被盯上，应该就是纳米技术了。小白，和邵老，都是她的组员。

        呵……这一次，手笔有点大啊。

        ………………

        莱恩说完这些话之后，就走出了。容芷和这几位打了招呼。她只认识一位，“王老您好，我是容芷，军研所的。您可能不认识我，我…”

        不待容芷说完，那位王老先说话了：“小容同志，我记得你，不但记得，我还很清楚你在军研所是什么身份。不仅我知道，我身边这几位同事，都知道。”

        容芷在长者面前，总是谦逊有礼的，她有点尴尬。“呵呵……真荣幸，能被各位泰山北斗的人物记住。”

        “我是王鹤，新材料研究中心，第一项目负责人，这边依次是朱卫国，新材料研究中心，第二项目负责人，周期，江海洋，是这次新成立的牵引技术项目总负责人，主任，以及副主任。”

        容芷：………！！“所以这次，想要把我们的革新项目拦腰截断？”

        “不，不止。”周期回道，“恐怕不仅仅是截断，估计还要为他们所用。”

        “小容同志，你是因为什么被带过来？最近手上的项目是什么？”朱卫国接着问。

        “纳米技术。”容芷没隐瞒。

        “那就难怪了。”周期感慨。“我们这群老人，都活了大半辈子了，生死无畏，可你还年轻，如果有机会，切记，保全自己，祖国需要你们。”

        “没错，切记不可强出头，除了保住自己的底线，保命第一位。适当时候，我们四个可以作为你的跳板。记住，保全火种，才是你的使命。”这位看上去特别严肃的江海洋老人，说的话，掷地有声。

        容芷不会跟他们辩解，都是为了她好，她不会不识好歹。只是她的情况，只有自己清楚。

        她噙着感动的眼泪，重重的点头。

        ………………

        容芷与世人交谈的过程中，小白同志又睡着了，容芷也看得出，他伤的不轻。休息，未必是坏事。

        只是容芷在与四人交谈时，意外的感觉到这位叫朱卫国的老人，很不对劲。她直觉一向很准，这位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

        容芷被抓的1个小时后，大批的后勤人员赶到了现场，程度刚从一个现场赶到这里，确认两批绑架事件来自同一伙人，当下气的，差点没绷住情绪。尤其是看到了这第二处现场一片狼藉，血肉模糊的惨烈，他简直要气疯。

        他印象中的小容同志，简直多灾多难。

        得，方济之这家伙还不知道该怎么发疯呢！

        程度命人清理现场，然后拿着现场调查资料，去汇报情况了。顿觉牙疼的程度，真是没脾气了。这都叫什么事…

        ………

        再说方济之这边，容芷这边刚出事，赶过来营救的人正是杨凛安排在外围护着容芷的，从容芷离开军研所那刻起他们就远远的跟着。他安排的7个人在暗处护着她，但七个人也难敌对方的雇佣兵，进行一场激烈的火拼后，双方均有死伤。杨凛这边的人当即联系了他，汇报了情况。

        杨凛气的发抖，他的小容容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这该死的方济之又跑哪去了！

        想都没想，当即给方济之打了电话……

        此刻的方济之，坐着临时调来的飞机，赶回京市。

        即将展开一场海陆空三栖联合营救的任务。

        ……………

        再说容芷这边，她感觉冷极了。海浪拍打着船舷，命运多舛的人，为生存寻找答案。

        “白尧，醒醒！白尧，知道我们出行的，你告诉了谁？”容芷喊醒他。

        “告诉谁？没谁啊……除了邵老，还有就是……林主任。”白尧回想着。

        “林主任？”容芷对此人没有印象。

        “林秀芳主任。”白尧补充。

        “为什会告诉她？她不是后勤部的吗？什么时候还管我们分派任务了？”容芷依稀记得此人并不是他们项目部的。

        “她，她不是邵老的小姨子吗！我去找邵老的时候，刚好碰到她也在，我让邵老签字确认行程，她就过去瞄了瞄。还说大家又要出去玩，没她们后勤部的好处之类的话、那我一尴尬就说了一句，不是去玩，是带着任务。我们三个一起去的。”白尧纳闷。

        傻叉！……容芷在心里默默流泪。这个耿直boy！你的无心之举，害死了好几条生命啊！

        见容芷没接话，白尧也觉得好像不对劲了“小芷，该不会林主任有问题吧？”

        “我们三个，是当事人，邵老已经牺牲。三位军人和司机都牺牲了。剩下我们两个，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突破口？别想了，就你那脑子…就我俩之间，那突破口肯定是你。但我没想到人家找的突破口是邵老，最后居然是你成了助攻。这一波操作，简直666保密原则你不会不懂！真是个傻子”容芷心力交瘁。这个小白，真够白的。

        “真，真是这样吗……那我们怎么办呀？”白尧问。

        “死不可怕，可怕的死不了，成了罪人。”容芷答。

        白尧急着表忠心，“我反正不会当罪人。”

        “好，接下来，听我的指挥。你接触那个朱老时，着重观察他的言行。如果他总是往你的项目内容上绕，你捡能说的说，甚至误导也行。如果他很感兴趣，你就把他往深处继续带节奏，数据什么的可以编假的，你懂的。这是我们唯一的底线了。我怀疑那位朱老……他已经对我起了疑，估计难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靠你了。”容芷分析。

        “为什么是我啊”白尧纳闷。

        “因为你看上去比较傻。”容芷戳他心窝子。

        “小芷，很高兴，和你做同事一场，我很骄傲。”小白沉默许久，突然来这么句感慨。

        容芷没有接话，实际上也不需要她接话。她也很骄傲，不是吗。

        ………………

        果然，如容芷分析的丝毫不差。小白同志立了大功！

        这几颗毒瘤，容芷得帮她们拔掉。所以白尧同志任重道远，他将成为容芷拼命也要送出去的火种，他得把消息带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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