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怪梦

“哥哥我不懂他，纵使意外突发，当时真的就没有别的选择吗？上京公侯家中子弟，赵家小郎已是最好的选择，可在如此情况下也会选择顺势而为。我不怪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我又想如果我是他，肯定会想办法自救。而他是男子，女子又何能强迫他？”

        “若我跟爹求一求，这桩婚事定能作罢，可我终归是要嫁人的，爹娘又会将我嫁给谁呢？哥哥，我不想嫁人，不想困在后宅中，我不想。”

        说到这里，眼里已经决堤，隐有抽泣声。似是想到了自己处境，又想到这个时代女子不易，仿佛嫁人就是唯一的路。

        当初会同意赵家的婚事，不也是思考后做的理智选择，而今这件事又将她不符这时代的思想拉了回来。她开始后怕，开始不知所措，纵使爹娘在怜爱她这个女儿，也不会允许她这般想法。

        “哥哥，我该怎么办，我怕。”

        将人轻轻揽入怀中，手掌轻拍脊背，想是在哄小孩。言语也是不同以往地温柔：“别怕，有哥哥在，怎会让妙妙受委屈。妙妙不想嫁人便不嫁，总归有哥哥护着。”

        可他心里却想告诉怀中低泣的人，妙妙不嫁人最好，只做他一个人的妙妙。

        后园虽幽静，保不齐偶有人来，他倒无畏旁人眼光，可却不想妙妙被有心人利用。待低泣声停止，便慢慢将人放开，“哥哥希望妙妙再也不要流泪，特别是因为不相干的人。”

        将人送回院落，交代完宫人后，谢青斐便抬步往正院走去。

        因着有心人传播，晨间那一幕早已传到承乾帝耳里。谢侯也已在正院，若不是多年圣贤书教导，他真的很想问候赵国公是如何教养子女的。

        当事家长都已出面，不多时承乾帝便吩咐德公公将人带来。臣子家事他本不想多管，可这谢侯对太子毕竟有养育之恩，事关谢侯之女婚事，他也不好置之不理。何况此时还发生在行宫，不给出结果，恐招来议论。

        赵明月与赵玉齐出现时，两人神态各异。仔细看会发现赵明月虽有忌惮与恐惧，可眼中却难掩喜色。反观赵玉齐便如同抽离了灵魂，面上不喜不怒似是认命。

        两人跪下，见礼后一言不发。

        承乾帝郁色不显，恼怒道：“赵小郎你来说说此事何为？”

        赵玉齐：“回陛下，臣昨夜饮酒过渡导致此事发生，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但臣也想为自己辩解，昨夜宫人送与臣的酒有问题。臣饮下此酒后便浑身发热，意识不清，最终犯下错事。”

        赵玉齐说完，承乾帝没有追问。略微沉吟后，复又问道：“明月昨夜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西侧院？”

        早知承乾帝会有此一问，她早就想好了说辞：“回陛下，臣女速来与兄长亲近，兄长离去时，面色看起来很不好，臣女担心，关心则乱。情急之下便出去找寻兄长，一路延问宫人方知兄长往西侧院方向去了。”

        “臣女是在西侧院附近找到兄长的，那时兄长情况已然不好，臣女便想着将兄长带到西侧院屋中稍作休息，随后寻太医救治兄长。可一切并未按照臣女所想，臣女一女子…”

        赵明月说到这里便欲语泪先流，在场的人便都以为是药效上来的赵玉齐强迫了她。可当时事实如此怕只有赵明月清楚。

        事件关键点便在于那加了料的酒，承乾帝欲吩咐人去将昨日送酒之人带来。裴青斐及时出现，“父皇，昨夜送酒宫人已经带来。”

        话落，有抬手示意随行宫人上前，那宫人所持托盘里便放了一壶酒。“这是昨夜赵家小郎所饮之酒，父皇可命太医验看。”

        经过太医查看，证实酒中被下了药。而这药等闲是买不到的，乃宫中禁药合欢散。

        涉及后宫，此事可大可小。

        承乾帝：“将人带下去仔细审问，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作夜赵明月发现赵玉齐时，起初想过带他去寻医，可心中妄念让她知道这是个机会，能与赵玉齐从此在一起的机会。赵玉齐因药物想不起的那部分便有赵明月刻意为之。

        刻意避开众人带他去了西侧院屋中，主动引诱下便成了事。

        眼下便该解决谢赵两家因此事岌岌可危的关系了，若执意履行婚约便是结仇。谢侯爱女怎能接受爱女受此委屈，真是难办。

        虽有些头疼，承乾帝还是问道：“赵爱卿此事你当如何？”

        赵国公：“此事臣应该与侯爷赔礼道歉，是臣教子无方，望陛下责罚。回京后臣定当主动上侯府赔罪，至于与侯府当初所说的婚事不过内子与侯夫人戏言，自是做不得数。”

        “内子与侯爷之女颇为投缘，几次与臣分说，不若让侯爷之女与我夫人认个干亲，与臣夫妻也算半个女儿。当初几次登门不过亲人之间走动，想来也不会落人口舌。”

        此法虽不尽善尽美，但也是如今可行之法。若是大摇大摆去国公府退亲，此事只会让两家人没脸。

        承乾帝抬眸：“谢卿你看此法可行？”

        谢侯内心大骂赵国公老狐狸，这办法看似全了他谢府脸面，实际上他儿子也不会受到影响。虽不至于与小辈计较，可此事实在可气，真想将赵小郎暴揍一顿！

        可面上谢侯还是说道：“就依国公所言。”

        两家婚事可以说到此为止，可赵明月与赵玉齐之事终归是要处理。此事还得问当事人怎么看。

        承乾帝：“赵小郎，明月乃先烈遗孤，如今与你已然这般，你当如何？”

        这一刻赵玉齐没有犹疑，只道：“臣愿意娶明月为妻。”

        这句话倒是让承乾帝有了喜色，“如此甚好，稍后朕为你二人下旨赐婚。”

        简单地一句话，便隐含了许多信息，下旨赐婚让这桩丑事缔结的婚姻变得顺理成章。而赵明月却为先烈遗孤，此举也能安抚赵明月舅家。

        更能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清楚，这两人背后还有圣上坐镇，管不住嘴时还得掂量掂量。

        晚间，裴青斐又来找了谢妙声，还带了些哄人开心的玩意。

        “哥哥，这小面人你是从哪里弄得？行宫附近也没有面人师傅啊。”

        他能不能说是为了哄妙妙开心，自己捏的。本不是很神秘的事，裴青斐还是说道：“你猜？”

        他不说这俩字谢妙声可能一时还猜不出来，可现在她已经猜到了答案却故作被难倒的样子。“猜不出来，行宫里谁能有这手艺？该不会是德公公吧，往日就听人说陛下身边的德公公会些手工。”

        “看来有时间还得去谢谢他老人家。”

        裴青斐当然看出来她是有意逗他，也不拆穿，只装作委屈受伤的样子。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

        看的谢妙声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牵住裴青斐的衣角后，面色突然凝重起来：“哥哥，你累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裴青斐还有些怔愣，但依言答道：“不累。”

        此时谢妙声见得逞便莞尔一笑：“哥哥都在我心里跑了一天了，怎么会不累呢？”

        老实说这土味情话搁在现代可能没什么，都不一定能做个冷笑话，但在大岐总能博君一笑。

        果不其然，裴青斐被这无厘头的回答成功逗笑，但稍稍注意些便能发现他红了的耳朵尖。

        “妙妙都跟谁学的，油腔滑调。”

        “哥哥怎的就觉得我是跟别人学的，难道不允许你妹妹我自学成才吗？”

        见她这般，裴青斐心中阴鹜也消失大半，起初还担心她会因为那些事难过许久，眼下不过半日就能与他玩笑，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如此也好，不多思就会不多愁。他的妙妙就应该这样快快乐乐不被凡事所扰。若是可以，他愿意为她挡住所有风霜，所有世间忧愁，只愿妙妙在他的羽翼下与他长长久久。

        可这样地恋慕心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宣之于口。怕说的突然，惊到了这只容易受惊的兔子，将人推远，思来想去只有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好到有一天她发现，这个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对她更好的男子。

        夜风微凉，头顶传来一句温柔耳语：“不要只把我当你的哥哥。”

        可抬头只看到他温暖地笑，仿佛那句轻柔话语是她的一个错觉。

        是夜，她又入了梦。

        “做本宫的妃子倒是委屈你了？谢小姐如斯美人应该去黎国造福百姓才是。”

        这话吓到了惊倒在地的女子：“大哥从前纵使我有万般不好，也依言进宫赎罪，如今也算改过自新，大哥就放了我罢。”

        “求求你，放了我。”女子抓住男人长袍衣角，语气充满乞求，眸中泛有莹莹泪光。

        可男人却不为之所动，甚至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用手扼住女子下巴，嘲弄道：“你这副样子到底是在求本宫放过你，还是勾引本宫做你的入幕之宾。”

        此话仿似触及了女子逆鳞，当即反抗道：“你无耻，你明知道我不是，我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哥哥啊。”

        女子还欲再说，便被男人紧扣住身子凶狠地亲吻，动作暴力，丝毫不顾及身下之人反抗。

        画面一转，便是女子用锦被裹住裸、露地身子，仰躺在床上独自垂泪。那露出的肌肤还有青青紫紫地咬痕。

        而男人正慢条斯理穿着衣服，穿戴好后又吩咐宫人看好女子。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梦境真实地仿佛身临其境，待有意识时，谢妙声便醒了过来。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的哥哥怎么会如此对她。梦中的情节她也没在原著中看到过，所以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道是她到了该做春梦的年纪？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是这个梦真的让她不能直视哥哥了！！！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见哥哥为好，之前好像确实走的太近，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还是得注意注意。虽然梦里一定不会成真，但还是小心为上。

        收拾妥帖后谢妙声便打算叫上谢如雪出去玩，去隔壁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回应。一问才知是裴云尚找了过来，既如此她就只能先去享用美食啦。

        一个人吃饭总是爱瞎想，这不吃着吃着又忆起了梦里的事，她总觉得不简单。

        真是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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