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往事

安郁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抱着前几天在家具城买的抱枕，打算听故事。“原主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

        川泽看着坐在沙发上舒服的窝着的安郁若，突然明白安郁若当时为什么极力推荐这个沙发了。

        但川泽显然不是一个好心的人：“安大小姐可是仅凭寥寥数语就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人，这么厉害，自己猜啊？”

        “我倒是想”，安郁若叹了口气。

        小说里从未详细描述过安郁若和父母相处的细节，仅出现的几回描写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冷战。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说安家父母对安郁若好吧，那确实是，留下苍晚，抚养川泽，撒个娇就愿意花大价钱把川泽送进实验班，包括小说后期安郁若死后的癫狂都是为了这个唯一的女儿；但是，说有多好，她穿过来一个多月，也没见过自己所谓的“父母”，甚至没接过自己父母的一个电话。

        这份爱很割裂，在物质上极尽满足，在精神上又吝啬给予。

        安郁若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父母，或者说，在现代社会，这样的父母很多。

        但是和安家父母的情况又不太一样，说不清，所以安郁若只能求助川泽，大概也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川泽不是个好打发的人，悠闲地喝了口咖啡，不理她。

        大半夜给开门却不说话，安郁若“啧”了一声，看着码代码的川泽，表情仿佛丧权辱国般沉重：“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见鱼儿上钩，川泽满意地转过身，假意沉思：“还没想好。”又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个“ok”的手势，“先欠着吧，安大小姐，3件事，放心是你能力范围之内的3件事。”

        川泽伸出的手指骨节分明青葱如玉，是安郁若白天才夸过的手指，现在看来却怎么看怎么可恶。“你以为自己是赵敏啊。”

        “什么？”

        安郁若瞬间换上标准的服务微笑，“成交！”

        川泽倚在椅子上，娓娓道来：“按小说里的说法，安家可是势力第二大的家族。”

        想到这玛丽苏的设定，安郁若笑了下，“嗯，不过我看这个世界好像也不尽然。”

        “说第二确实言过其实，但安家的势力确实不小，不仅仅在于安家本身，还在于安家的姻亲，也就是原主的母亲——宋与梨的宋家。”

        川泽实在不算是一个好的说书人，语调毫无波澜，但胜在重点清晰，遣词造句总带着川式嘲讽的意味，安郁若便也就安安稳稳地听下去。

        “宋家家大业大，而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宋与梨的上面有3个哥哥，把宋家的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也因此，宋与梨从小就被宠得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这话听着像是再夸宋与梨，但安郁若觉得川泽的表情却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嘲讽，甚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危险。

        “她在出国留学期间认识了安承平和苍晚的妈妈苍晴。风流俊逸的富家少爷和漂亮天真的富家千金，和所有狗血的言情剧一样，一见钟情，两个人很快就山盟海誓互许白头。而苍晴不过是这段感情的注脚，不配写进正文里。”

        “不过苍晴和所有狗血言情剧里的恶毒女配一样，兢兢业业地作妖，她出国留学就是为了钓高富帅，可惜高富帅和白富美在一起了，且感情和睦，忠贞不渝。但好在狗血的世界总是给恶毒女配一条生路，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反正安承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苍晴睡了，而且一发入魂。苍晴怀孕了，但安承平和宋与梨的感情太好了，她担心孩子还没生下来便被打掉，于是偷偷把孩子生了，并且在宋与梨怀孕的时候，带着和安承平血脉相连的孩子耀武扬威地来到宋与梨的面前。”

        “我说了宋与梨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而在她的天真背后，她自以为最好的朋友却和自己的丈夫生了个孩子，她一激动，便早产了。”他看了眼安郁若“原主生来便有心脏病与这件事有很大的关系。”

        “安承平——”川泽顿了顿，笑了笑“是个有意思的人。”

        难得见川泽的夸奖，安郁若看了眼川泽。

        川泽没理，继续说道：“他温柔的时候对苍晴也算是颇有风度，但是无情的时候，是对苍晴和苍晚动了杀心的。”

        “资料查得很完整啊。”安郁若好奇道：“这你都知道？”

        “我上辈子到最后也没动安承平。”

        “哦？”安郁若倒是真有些惊讶了。

        “大约就是因为我查过的这些资料吧。”

        安承平其人，对自己不热爱的事是万般不上心，任由安家衰败落入他这个外人之手也无动于衷，但是对自己在意的人或事，差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他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

        “但是，苍晚和安郁若有配适的心脏，安承平为了这个女儿还是放弃了杀心，给点抚养费就当是养个器官了。”

        “不过安承平担心苍晴再耍心眼，要紧时候找不到适配心脏害死自家的闺女，便又收养了我。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用。”

        看着川泽用平平无奇的语调说出这番话，安郁若无语了一瞬，但这件事她倒是知道的，小说看到这段的时候，她还吐槽过，上辈子的她到死都没找到合适的心脏，这辈子一出生就有人送来了两个。

        无视安郁若内心的千言万语，川泽继续平铺直叙：“后面的你就知道了，那点抚养费被染上了赌瘾的苍晴挥霍一空，看着越发明媚动人的女儿，便又起了调个金龟婿的念头，也是苍晚做替身的原因。”

        “这倒是知道了，小说这段写得，仿佛苍晚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白莲，为了自己的母亲甘愿做替身，极尽突出女主身世之悲惨，替身之无奈。”安郁若吐槽了一句，但还是没忘记正题：“然后呢？”

        “因为这件事，宋与梨受了很大的刺激，于是安承平便放下手中的一切去陪自己的夫人散心，这一散心就散心很久。散心结束回来住几天，就像现在这样。”

        听得安郁若倒是有些向往，不过：“那他们对自己这个女儿了解的多吗？”

        川泽看着安郁若不答，眼睛里倒是带了点笑意。

        也是，这样能了解就怪了，安郁若换了个问题“平时原主在他们面前是什么样的？”

        “和你今天表现得差不多，爱答不理的那种。”

        “具体一点呢，说话的语气、方式、神态什么的？”

        “安大小姐这么会演戏，代入一下？如果是你，面对自己不管不顾的家长是什么态度？”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这样的父母。”安郁若理直气壮，就差把我是被自己的父母宠大的几个字写在脸上。

        川泽：“”

        “不过我确实见过很多因为忙于工作而忽视子女的父母。”安郁若回想了上辈子那群纨绔子弟，着实不是自己的风格。

        川泽沉吟了一下，“那大概还是不一样的，安承平和宋与梨对两人唯一爱的结晶还是很在意的，如若当初没有苍晴，那原主大概也能在爱的环境里长大。以宋与梨的性子，大概也能真的养出一朵盛世白莲，可惜了。”虽然嘴上说着“可惜”，但显然没多走心，毕竟安郁若长成那个性格，有一半的锅在川泽那。

        川泽和安郁若，两个将“装模作样”奉为终身事业的人在对方面前卸下伪装不是没有道理的，就比如此刻，川泽便一眼看懂了安郁若的内心活动。

        “你周围那些纨绔们，不大多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原主长成那个性子，更多的是家庭教育的缺失。”川泽拒绝背锅，“不过更多的是缺爱，所以才渴望被看见，被众心捧月，养出那样的恶性格。”说完川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安郁若。

        “无他，只是单纯的好修养，与人为善罢了。”

        川泽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但被安郁若“和善”的笑容咽了回去。“其实你不必在意，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偶有回来，安郁若也会耍小性子，借机在外玩到很晚，仿佛自己有很多朋友一点也不寂寞一样，但是当两个人无声无息地走了，安郁若又一个人气得在家砸东西。”

        “春节、生日这种总该在一起吧？”

        “大概你忘了，安郁若出生和宋与梨难产大出血是同一天，安承平显然更在意妻子的感受，所以那一天他们会躲得远远的，以免想起伤心事。”

        “所以，每一次的生日，安郁若都会办一场盛大的派对，越多人祝福越好的那种。”

        安郁若表示理解——

        有的时候人就是很别扭的生物，越是在意越装作不在意，越是少得可怜越爱打肿脸充胖子，以为骗过了他人骗过了自己，实则，旁观者清，不过当观看一场滑稽的喜剧，热热闹闹哄闹一场然后冷清的谢幕。

        “简而言之，不太熟，偶尔会耍点小性子？”

        “差不多。”

        安郁若表示理解，如果有所变化，就当是懂事了吧。至少不会把她送给大师跳大神，或是送去切片。

        不过安郁若还很关心另一个问题“对你的态度呢？”

        “怎么？学校里不还是我的哥哥最棒了，到这边就要不熟？”川泽端起杯子，“安大小姐可真是善变。”

        “嗨这不是为了完善人设吗？”安郁若笑了笑，伸了个懒腰“果然我的哥哥最棒了。”

        一番好不走心的夸奖，安郁若满意地抛下被她□□得很惨的抱枕，回去睡觉了。

        然后走到门口，却突然好奇地回头：“如果没有苍晴，安郁若大概是一朵真正的盛世白莲，那你呢？”

        “没有安家的川泽，会长成一个什么样的川泽呢？”

        丢下一句话，安郁若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去睡觉了，留下川泽一个人困在安静的夜里，摩挲着杯壁，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后，轻轻动了动唇，似叹息，又如魔鬼低语。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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