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营业第二十四天

三十套煎饼，叶一伊做的也不轻松。不过她没有丝毫懈怠，一一做好装袋，又递到了赵澈的手上。

        “既然是待客，还有大概二十块儿点心，就一同送给郎君吧。”

        叶一伊并不知道前段时间帮助自己的“沈大人”是不是面前的这位，也并不太想知道，只是对于老主顾，这也是应该的。

        赵澈也并没有推辞，接下之后很快转身回了马车，黄福全看到自家殿下提了这些东西回来吃了一惊，赵澈心情看上去颇好：“太后不是在宫中摆宴，送十五套过去，就说孤请的，必须吃，吃了还得给评价。”

        黄福全眉头突突突的直跳，太后正正好请了十四位贵女，殿下这还真是……

        “剩下的十五套，让户部的人来，上至尚书，下至文书，请到东宫。”

        黄福全：“是，奴才这就去传话。”

        -

        一个时辰后，东宫。

        “刘大人，殿下有没有说叫我们过来所为何事呀？”

        “一定不是小事，黄公公亲自来请的人，又是这样的阵仗，我想，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是呀，这半年太子殿下监国，莫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和大举动？”

        “你我瞎猜也没有用，静静等一等吧。”

        户部的人均在东宫小声议论，黄福全领着一队的小太监很快走进殿内，众人的视线都跟了过去。

        黄福全笑道：“各位大人，殿下很快就到，还请各位稍后片刻。在此之前，各位大人想必还没有用过午膳，殿下请命奴才准备了一些吃食，各位大人可慢慢享用。”

        说完，顺岁带着人在每位大人面前都上了一份东宫特制午餐——煎饼和蛋黄酥。

        户部的所有人你望望我，我瞧瞧你，均不知这是何意，黄福全只是笑着躬身退下。

        “殿下这是……”

        户部底下有位侍郎认出了面前的煎饼：“我好像在虹桥的路边见过这家。”

        “哦？是路边小摊？”

        “没错，店主人生意不错，每日都有许多人排队呢。”

        户部尚书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难道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们深入百姓，体察生活？”

        “有道理，也可能是提倡节俭，今年不少地方都闹起了饥荒，殿下是国之储君，此举，怕是在敲打我们呢。”

        众人议论纷纷，心思各异，看着眼前的煎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直到赵澈出现，那些个大臣们也不敢擅自动眼前的煎饼。

        “臣等见过殿下。”

        赵澈挑了挑眉头，行至上座，道：“各位可是对东宫准备的午膳不满意？怎么没动啊？”

        户部的人又纷纷对视一眼，还是刘尚书站了出来：“殿下未到，臣等不敢无礼。”

        “无妨，都尝尝吧。”

        户部的人只好纷纷动筷子，在东宫大殿上品尝起了煎饼。

        “如何？”

        “此饼味道与寻常胡饼不同，面饼松软且薄，薄却又富有韧劲。”

        “这店主人的酱料味道不错，颇为新鲜。”

        “这里面好似不仅是普通的面粉，口感不错。”

        赵澈托着腮坐在整座听着这些官员赞扬了一番后，唇角微微扬起：“各位大人倒是会说。”

        众人顿时屏气凝神，不懂这位煞神太子究竟是何意。

        赵澈缓缓道：“这煎饼只是大梁城内一家普通的小摊，孤近日体察民情，发现本朝子民如今上街经商者越来越多，可梁城中心地段的门楼却多有闲置，各位大人觉得这是为何？”

        户部尚书：“这……殿下所见的商贾虽多，但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初次经商，手头怕是紧张，这梁城中心地段的门楼，价格不菲呀。”

        “孤想着也是这样的道理，可若一直如此，那些愿意经商之人碍怕是难以生存。那些空置门楼岂不也是浪费？”

        刘尚书和众位大人又互相交换了眼神，大概已经懂了：“殿下是想将门楼价格稍稍压一压，鼓励更多的百姓经商？”

        赵澈笑：“户部掌管财政事务，各位大人的计谋想必也比孤多，此事只是孤的想法，大人们就当饭后闲谈。”

        饭后闲谈？

        那倒是犯得上召集这么多人呢。

        在座各位每个都是人精，此刻脸上虽笑着，可大多都听懂了太子的话中话，不论殿下之意是不是所有的商贾都要照顾到，至少这面前的这家煎饼，是绝对值得好好打听和照顾的！

        一顿煎饼宴结束，户部的人也摸清了大概。黄福全此刻从殿外快步走近，行至赵澈身边低声禀报：“殿下，太后那边，小姐们也都把品尝完了，这是您要的评价。”

        赵澈颇为感兴趣的从黄福全手中接过了一沓手稿，户部众人眼睛睁得更大了。

        这要是不知情的人瞧了，怕不是以为殿下还准备开煎饼店？

        “皇祖母怎么说？”

        黄福全尴尬的笑了声，赵澈嗤了一句：“想必骂孤了。”

        “倒也……没有，只说了句胡闹罢了。”

        赵澈收起手稿，笑了笑：“就当孤胡闹吧，今日散了。”说罢，便抬脚离开了大殿，众人立刻躬身行礼：“恭送殿下。”

        待刘尚书离开东宫时，户部侍郎上前问道：“大人，殿下究竟是何意啊？”

        “何意？”刘尚书看了眼自己这个不张脑的下属，吩咐：“回去拟定一份降低钱庄利率、资助小户商贾、降低门楼价格的方案给我。”

        那户部侍郎忙道：“是。”

        “再那之前，先去把今日那煎饼的店主人打探一下，这是要紧的！”

        “是是是。”

        -

        傍晚，那豆腐娘子果真如约往叶家送来了快二十斤的豆腐和二十斤的黄豆。阿媛见了，吓了一跳。

        “放这里就行。”叶一伊招呼。

        那豆腐娘子还有些疑虑：“叶娘子，你真的不是为了帮我才买这么多的吧？”

        叶一伊笑了：“放心吧，我是真的有用，等我做好之后，也请你尝尝。”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豆腐娘子走后，阿媛问：“阿伊，咱们要这么多豆腐，干什么用啊？”

        叶一伊道：“一部分做豆腐乳，一部分制成豆干，那些黄豆，全都来做酱。”

        “豆腐乳？”

        见阿媛疑惑，叶一伊笑了笑，她去过很多个作料店，的确没有看到豆腐乳这种风味食品，估计是辣椒毕竟还未引入，这种酱料也便未普及了。叶一伊想，自己开创一下，若能收到欢迎，也算是新的招牌。

        阿媛听了，表示赞同：“我可以帮忙！”

        “好呀，那先把这些黄豆处理晾晒一下。”

        叶一伊和阿媛在院子里忙活，小蝶也在一边帮忙，叶家的小院里铺满了晾晒的豆腐、装满大豆的坛子、还有许许多多风干的食物。

        傍晚时分，福婶来了。

        “阿伊啊。”

        福婶的脚步显得有些匆忙，似乎有什么急事。

        叶一伊走了过去，福婶着急道：“你快去你的摊铺附近瞧瞧吧，好多人呐！”

        叶一伊愣了一下，好多人？这个点儿她早就收摊打烊了啊。

        “我也不知道，是安哥儿看见的，说是还有官府的人。”

        阿媛也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叶一伊说：“没事儿，谢谢福婶，那我去瞧瞧。”

        送走福婶，阿媛立马说：“我去看看！”

        叶一伊：“一起吧，估计不是大事，没关系的。”

        她是合理合法租赁的摊位，每个月的房租和税务都有按时缴纳，就算官府的人招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的。

        叶一伊带着小蝶和阿媛很快就到了虹桥，叶氏小摊前的确围观了不少的人，其中还有两个官差模样的。叶一伊穿过人群走上前：“这位大人，您有何贵干？”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户部侍郎，姓张单名一个升字，看到叶一伊，原本焦急疑惑的面上忽然露出一丝希望：“您就是叶小娘子？”

        叶一伊：“是我。”

        张升猛地拍手：“那就对了，我找的就是娘子。”

        “大人找我……”

        张升笑了笑，从袖口掏出一张纸递了上去，叶一伊不明所以的打开。

        煎饼赋。

        三个大字倏然出现在了眼前。

        张升笑道：“小娘子可知李然，李学士？”

        叶一伊愣了愣，李然的名头她自然是听过的，怎么说，就相当于每个朝代的大文豪吧。

        “李学士估计是尝过了小娘子家的煎饼，特做了这首煎饼赋，正巧，我们大人最近在拟定改革商税，扶持商贾的方案，无意看到了李学士的笔墨，便让在下来寻，刚刚听说小娘子的生意颇好，可中午便打烊谢客了？”

        叶一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是……”

        “那娘子可有更进一步的打算？比如，饭馆，酒楼？”

        叶一伊笑了：“大人说笑了，我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商贾，哪里能劳烦尚书大人呢。这赋词，也许只是李学士一时兴起之作。”

        张升摆手：“娘子误会了，不是单纯只有你，这周围的，梁城的大部分商贾，都会享受到朝廷的帮助，只是某擅自做主，先来问问娘子的意愿。”

        叶一伊愣住了，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敢情是整个大梁要进行商业改革，自己站在风口了？

        这不等于是七八十年代的改革开放，土地革命吗？

        还有这样的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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