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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卫三娘


轿内,听到萧凛的声音云妙紧闭的双眼忽然一颤,混沌之中她突然觉得方才那道声音十分耳熟,好像是林萧的声音。可是林萧不是已经走了吗?云妙抬起手臂,手指努力伸向轿帘——

        冰冷严肃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中,宋琏回过头身形僵硬,语气却愈发谄媚恭敬:“王爷,您叫下官还有什么事吗?”

        萧凛的目光移向轿子,方才宋琏怀中的身影真的太像了,“那位姑娘看起来好像本王的一位故人。”

        他没有入府的意思,反而向前走了两步,似乎要走到轿子面前一探究竟,眼见萧凛脚步逼近,宋琏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直逼自己而来,他站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萧凛走到宋琏面前,手指碰到了轿帘——

        “这位公子,您是哪位?”

        周府的管家此刻突然出现在门口,萧凛动作一顿回过头。钟禾见状道:“我家王爷应邀赴宴,还不请你家主人出门迎接?”

        管家一惊,摄政王竟然真的来了,他马上道:“王爷稍后,小的这就通知大人。”

        “不必了。”萧凛拦住了管家的动作,“本王有事在身未能按时赴约,不必打扰周大人,本王自行进去就好。”

        宋琏的眼神瞄着萧凛,他不相信萧凛会和云妙是故人,而且萧凛平日里不近女色,亦不可能见色起意,因此他的底气也足了起来:“王爷,那下官这边——”

        年纪相仿的女人身形也相仿,更何况云妙现在一定还在青州为她爹守灵,怎么可能来到京城。萧凛感叹自己最近太忙已经出现了幻觉,他摆摆手转身入府,“是本王看花了眼,宋大人有事就离开吧。”

        宋琏目送萧凛进入周府,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要是被周府管家发现他把云妙带走,一定会惊动周东,到时候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偷到腥,更会被摄政王参上一本。

        此地不宜久留,宋琏掀开帘子正准备入轿,却发现云妙跪坐在轿子里,不知何时竟然抓住了轿帘,眼见外面有光亮传来,云妙下意识的抬起头,“林萧——”

        她的话在看到了宋琏的时候愣在当场,云妙瞬间清醒过来,“宋大人,你!”

        宋琏见云妙醒了,心下一慌,他立刻捂住云妙的嘴让她说不了话,同时用力一掌劈向云妙的后脑。

        云妙想要大喊的声音被闷在了嗓子里,随后她眼前一黑,软趴趴地倒下了。宋琏将她拖进轿子里,赶紧吩咐轿夫:“快回府。”

        卫三娘叫上自家食楼的伙计一起离开,她从厨房出来走到后院入口,却发现原本站在石阶前的云妙不见了踪影。

        卫三娘四处张望,四下里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云妙的身影。身后的伙计不知道卫三娘在看什么,也跟着她四处张望。

        卫三娘见从一个丫鬟从前厅走出来,她立刻拦住对方,“姑娘,你有没有看到浮云馆的云掌柜,就是刚刚站在这里穿粉色衣服的那个小姑娘?”

        小丫鬟道:“我没看到站在这里的姑娘,我只看到一个坐在这里的姑娘,她好像喝醉了酒。”

        “就是她。姑娘,你知道她现在去哪儿了吗?”

        小丫鬟用得空的手一指前厅的方向,“我刚才看见宋大人扶她走了。”

        宋琏把云妙带走了!卫三娘追问道:“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小丫鬟说完话立刻离开。身后的伙计听完了她们的对话,立刻向卫三娘道:“掌柜的,既然云掌柜跟宋大人走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另一个伙计附和道:“是啊掌柜的,那个云掌柜说不定有心要巴结宋大人呢,她一个小饭馆的掌柜,凭什么主办状元宴,说不定这都是她卖身卖来的,说不定现在她正和宋大人——”

        “闭嘴!”

        伙计的话落在卫三娘的耳中,她只觉得刺耳,卫三娘脸色苍白,神情十分恍惚。另一个声音与伙计的声音逐渐重叠——

        “卫三娘,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居然勾引陈老板,我们刘家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媳妇!”

        “三娘,陈老板承诺过只要你能陪他一晚上,他就愿意半价卖给我香料,为了刘家的生意我也没办法啊。”

        指甲死死地掐进肉里,卫三娘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一天晚上,她被一直恩爱的丈夫灌醉,醒来后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赤|裸的身体遍布肮脏的红痕。

        她被婆婆捉奸在床,想要报官告对方奸污,丈夫却拦住她不让她出门,在她的死死逼问下,丈夫终于吐露了实情,原来那个陈老板看上了她,以半价香料的诱惑要丈夫将自己献给对方。她一直相敬如宾的丈夫居然为了那点利益,居然能狠下心在她的酒里下药,把自己的妻子送到陌生男人的床上。

        而她的婆婆,那晚明明知道自己亲儿子要做什么,竟然根本没有阻拦,事后更是要她为保护刘家的清誉自请下堂。如果那晚有人能够救下她,如果那晚有人愿意提醒她一句,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世上从来没有如果,有的只有现在。过去的事情无法弥补,现在她不想看到别人受到伤害,她不能亲眼见到另一个姑娘被玷污,她不能让云妙被宋琏带走!

        过往尖锐刺耳的辱骂声如潮水一般涌来,卫三娘紧咬牙关向周府门外跑。就在她要跑到门外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人影,卫三娘赶紧止住脚步,这才避免了与眼前人相撞。

        钟禾挡在萧凛面前,警惕地看着眼前情况不对的女人,“不知道看路吗?”

        卫三娘烈火灼心,她没心思理会眼前的人,只怕再玩一会儿云妙已经被宋琏带走,她慌乱地道歉:“实在抱歉,我有急事。”

        卫三娘看都没看萧凛,提着裙子匆匆跑出了周府。钟禾望着她仓皇的背影,忍不住对管家道:“你们府上的下人怎么这么不懂礼数?”

        管家有些尴尬:“这个……卫老板是顺客心食楼的掌柜,不是府里的下人。”

        “啊?”钟禾听到了管家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没事了。”

        他挠挠头回头看向大门口,卫三娘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中。钟禾竟不知道身为京城里最大的酒楼之一顺客心的掌柜竟然这样……不稳重。

        萧凛收回视线,“看来那位卫老板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管家道:“应该是吧,王爷您这边请。”

        萧凛点点头,目不斜视地跟着管家进门。

        周府门口此刻除了一排轿子以外空无一人,薄凉的月色照在空荡荡的大街之上,卫三娘冲出周府站在大街上,竟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

        转角处一顶轿子的残影掠过,卫三娘心中一凛,立刻追着那顶轿子跑了过去,她奋力地追上那顶轿子,用身体挡在轿子面前,“宋大人等一下!”

        轿子猛然停了下来,宋琏从轿子里探出头来,“卫老板,请让开,本官要回府休息了。”

        一阵风吹过,卫三娘宽大的衣袍连带发丝被吹到身后,她瘦弱的身躯却没有被撼动的意思,卫三娘目光如炬,声音纤细却带着坚定:“宋大人,只要您把云掌柜交给我,我立刻给您让路。”

        昏暗的夜色里宋琏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勉强一笑:“卫老板眼花了吧?本大人根本没有见到云娘子。”

        “大人觉得我眼花,不如停下轿子让我看看云掌柜在不在里面,要是云掌柜不在,我一定不会纠缠。”

        然而宋琏根本不可能停下轿子,他见卫三娘一个人挡在他面前,周围根本没有人,他忍不住露出了獠牙,“卫老板,你这又是何必?只要你现在离开并且保证不声张,本大人也不会找你麻烦,甚至会给你些好处。”

        好处……

        卫三娘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一切痛苦、愤恨以及羞辱的根源。她红着眼眶,眼角的细纹皱在一起,令她多了几分狼狈,若是往日,她一定会掏出随身的铜镜,仔细整理一番,可是现在,她却浑然未觉:“我不要好处,我只要带云掌柜离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卫三娘的冥顽不灵让宋琏再也没有耐心,他指挥轿夫抓住卫三娘:“既然你自己送上门了,别怪我不客气。把她抓起来。”

        轿夫将轿子放下,直扑卫三娘而来,卫三娘想要反抗,可是她毕竟只是个弱女子,被钳制双臂后根本动弹不得。

        “救命——唔……”

        卫三娘想要张嘴求救,却被走下来的宋琏用手帕堵住了嘴。

        “大人,这个女人怎么办?”

        宋琏上下打量了卫三娘几眼,色心又起。可是卫三娘不是普通女人,把她逼急了恐怕自己也不会好受。想到这里,宋琏摆摆手道:“把她绑起来扔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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