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恰逢其时（三）

玉器铺内小二将北堂墨带到柜台前，小心翼翼的取下装有灵芥玉的锦盒递给北堂墨，借着北堂墨眸中兴致，投其所好引诱道。

“姑娘，可曾听说过关乎灵芥玉的传说？”

“传说？”

“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芥子须弥纳百川，传闻此玉通灵可容世间万物，乃是当年昆仑神帝送给狐妻盛装定情信物的宝贝”

北堂墨闻着小二解说，见小二满腹奸商神态，心下呵呵，这世间还真是什么都离不开包装奇效。

而传说则是用来美化现实的虚无话本，就像童话故事背后的真相根本就不是美满，而是揭露人性的残酷。

偏偏人就喜欢看似美好的东西，譬如这小二所言的传说，她来了这么久对昆仑神帝多少还是有了解的，尤其是神帝散魂镇邪的举世功德，虽无愧于天地苍生，可曾想过狐妻？

所以说传说只是个传说，金玉其外悲哀其中罢了，世间诸事皆有取舍，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一念之间不仅生死还有抉择，抉择之下便是代价。

北堂墨端看着手中的灵芥玉，念及苍穹近日举动，不经想到临南城战的诡秘和琼林所经历的一切巧合。

阮玲玉不可能无缘无故前往琼林，而杀死自己小叔叔的薛凌风更不会明知死路一条还义无反顾。

其中必然有联系两者的至关线索，再者苍穹就算会出现，亦不可能恰逢时机到毫无时间破绽，她不傻，只是她不想费脑子，还有帝梓潇牺牲美色也要得到的玲珑。

她没忘薛凌风死前眸中暗藏的冷笑，更没忘小叔叔给予自己活下去的厚望，而昆仑为何要处心积虑杀她，更甚是滅她整个北堂世族，以及苍穹每次故意转移话题的背后究竟对自己藏了什么秘密。

一桩桩一件件即便前尘未卜以至刀山火海，她都能义无反顾勇往直前，因为临南城数千亡灵战魂还等着她救赎，北堂世族还盼着她报仇雪恨得以瞑目，更有惊蛰、南宇湘，那些护自己死去的人...

当所有的一切堆积，北堂墨唯一没法接收的代价，便是有一日兔子与自己生离死别，人未得到时不懂失去之重，这年头失身不可怕，失心才最要命！

北堂墨沉呤间深深叹了口气，其中忧愁让小二都憋不住跟着北堂墨叹了口气，抬眸瞧北堂墨眸中怅然，只当是少女思慕，趁机怂恿道。

“姑娘，你可是买玉送给心仪之人呀？”

言语间小二见北堂墨转头看了眼自己，心下了然，抬手指了指北堂墨手中的灵芥玉。

“自古佳玉配俊才，像姑娘此等姿容，心仪的公子必然龙章凤姿绝非寻常啊！”

“...”

“由此这灵芥玉绝对是姑娘不容错过的佳品！”

话音落下，小二觅得北堂墨凝视灵芥玉的目光夹杂哀愁，令小二愣怔同时脑中思绪急转，难不成这姑娘被抛弃失恋了？

小二正琢磨着转换种方式，继续游说时见北堂墨抬头看向自己

“多少钱？”

“啊？”

“我问你这玉多少钱？”

一时惊喜来得太快，小二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闻得北堂墨再声询问，方才迅速回了神。

沉思半晌，小二先举起左手比了个“五”，后又觉不对摆了摆头，抬起右手再比了个“五”，最后十个手指头伸到北堂墨眼前，愣得北堂墨下意识的握紧了荷包，启齿颤音。

“啥...啥意思啊...”

“一万两...”

“一万两啥啊？”

...银子？金子？还是金石头？

北堂墨瞪大瞳孔就着小二口中隐约可预见的报价，心里蹭蹭直冒血，右眼皮一个劲儿的猛跳只想撒腿就跑。

没办法，她贪财（抠门美德反驳无效）、好色（只好兔子就这一口），此二者扎根骨髓乃本性使然，故而咬牙再声问道。

“你说...多多多少？”

“一...”

“一分不值”

正当北堂墨准备着小二出口就跑时身后突然插入一阵温和话音，令北堂墨转头触目瞬息，整个人愣怔原地。

若玉面桃花春风十里便是世间无双，那眼前这位公子必然是空谷幽兰俊逸绝尘，一身天青锦袍不落风华，一颦一笑雅人深致。

尤其是那面上眉目如画温文尔雅，让北堂墨啧啧称叹同时脑中浮现出梦里那张额间纹着兰花金钿的妇人容颜。

北堂墨沉浸间小二被怼了个垭口无言，抬头望向眼前突如其来的天青锦袍公子，见其举手投足风姿卓然，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年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敢情是来砸摊子的？

“我说这位公子，不懂就别乱说话！”

兰襄阳闻言瞟了眼小二，盯得小二感应到兰襄阳浑身散发的肃杀戾气，刺激头皮发麻间浑身一僵，看样子这公子不仅是来砸摊子的，若是一个说不好怕是连命都没了。

小二自小在商行街道混，善识人辨能，对兰襄阳眸中警示自是接收透彻，但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北堂墨飞了，沉了口气正准备再言，便见兰襄阳探头而来，耳边低语瞬间吓白了小二脸色。

“这姑娘可是予墨山庄灵主苍穹的心头宝贝儿，你如此讹她，在穹川地界就不怕灵主...”

“啊？！”

一声惊疑，兰襄阳满意于小二惶恐余悸的神色，随手拿起北堂墨手中的灵芥玉，放到眼前装模作样的看了会儿。

此玉若非遇他，北堂墨非得被宰成塞子，偏偏遇见了他，刚好此玉出自他家兰溪谷，而这又是他来找北堂墨的最终目的。

遥想当初娘子从邺城归来带回小主子的消息，让他喜悦不已，眼下若非兰溪谷感应到修罗异样，他怕也没机会出谷来寻北堂墨。

而今恰逢有人拿他家谷中至宝招摇撞骗，骗得还是他家小主子，于他来说自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兰襄阳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扬手将玉丢还给小二，玉一飞出吓得小二手忙脚乱，瞧得北堂墨一脸茫然。

她虽不知兰襄阳跟小二说了什么，但见小二较之前明显转变的神情，若非有诈便是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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