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故人重逢（一）

珍华殿内玉月白话音落下掀起安静，唯剩薛沐雪手中烹茶斟杯的水流声，一缕缕灌入玉月白耳中。

玉月白一闻茶中异味，心下一沉，抬眸对上薛沐雪镇定目光，寻得薛沐雪面朝自己唇齿微张。

“看与不看又有何意义？”

无声言语，字字珠玑，令玉月白一见薛沐雪端杯作饮，下意识抬手握上薛沐雪，脱口而出。

“这茶有毒！”

玉月白的本能反应，让明知故为的薛沐雪眸光一沉，反手覆上玉月白，寻着玉月白眼底清明，薛沐雪哑声一语。

“我知道！”

言语间薛沐雪抬手一指玉月白袖中溟蛊，惹得玉月白眉峰一蹙，顺势从袖内取出溟蛊，看向薛沐雪。

“这是尧玉娆给我的，但我没想用它...”

“我知道，不然大殿之上你何必多此一举？”

薛沐雪无声反问，断了玉月白口中解释，亦让薛沐雪擒着玉月白眸中愕然，抬手一指溟蛊筒上赤色记号。

这溟蛊筒上共有三条记号，一橙为“醒”，二蓝为“刑”，三赤为“亡”，而大殿上玉月白仅是暗示她，并未当真有所动作。

如今玉月白更是拿出溟蛊坦诚相对，足以见得玉月白并非尧氏一党，由此她心底的计划托付给玉月白，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玉月白身份特殊，她若能得玉月白相助掩护，尧玉娆便不会那么快起疑，最起码能让她顺利完成所做。

思已至此，薛沐雪就着指尖所指，抬眸看向玉月白。

“方才你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我，但你并没有！”

观得薛沐雪唇语，玉月白下意识握紧了溟蛊筒，眸中闪过一丝被看穿心思的悸动，惹得薛沐雪缓缓松手，右手再次端起茶杯。

“其实我本就活不长了...”

薛沐雪言语间左手自杯中蘸取一许茶水，之后指尖落于桌案，启指时抬眸迎上玉月白看来的目光，一字一字口述道。

“所以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唇语落幕，玉月白见薛沐雪低眸间指尖滑动写下“凫毒”两字，抬眸看向自己时暗道一语“玉华舜”。

两者合一，直让玉月白念及玉华舜的死谜，再到凫毒令人走火入魔的奇效，心下一沉间对上薛沐雪凝盯自己的目光。

看着薛沐雪随之启齿的“尧玉娆”三字，玉月白背脊一凉，激起背上灼炎狞痕刺痛，致使玉月白错愕一语。

“你是说她杀了我...”

后面的话，玉月白哽于口中，当年玉华舜突然薨逝，她年纪尚幼只知道众人告诉她，她的父亲死了。

可她懵懂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直到尧玉娆带她前往北堂王府，那是她第一次从北堂王妃身上感受到母亲的关爱。

不同于尧玉娆的若即若离，北堂王妃给予自己渗透内心的温暖，以至于玉月白此时闻得薛沐雪所言的“弑父”真相。

一念北堂夫妇宁愿葬身火海亦要保护自己的决绝，两股莫名情愫交织，令玉月白一观薛沐雪仰头喝下毒茶，脱口一喝。

“你这是干什么！”

玉月白抬手打翻薛沐雪手中茶杯，落下几许残茶溅落桌面，反射出玉月白眸中复杂，落入薛沐雪眼中，薛沐雪敛眸一笑。

“我若不喝，如何应征玉华舜的死是因为凫毒！”

默言间薛沐雪扶正茶杯，随后抬手一指玉月白。

“同样你若不陪着我，尧玉娆又岂会相信你！”

玉月白看着薛沐雪直指自己的手，顺着手指望向薛沐雪面上平静与坦然，念及出阁前尧玉娆交付她溟蛊的用意，哑声道。

“所...所以这就是尧玉娆让我杀你的理由？”

薛沐雪闻言点了点头，落了玉月白心中猜忌，亦让玉月白转念想起尧玉娆让自己前往巽风北潭的指令，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关。

“那你可知尧玉娆为何要杀我父亲？”

“兰夫人！”

“兰...兰夫人...兰氏...”

...兰襄阳！昆仑兽狱！

一语连贯邢魈所言，令玉月白想起北堂王妃同样姓兰，再到巽风北潭背后直指北堂一族，思绪浑噩间反手一抓薛沐雪。

“今晚我需要你帮忙，我要回一趟昆仑见一个人！”

话至此时，薛沐雪擒着玉月白眼底彷徨，念及富常侍昨夜那句“勿伤玉月白”，瞬息了然玉月白殿上“请教”之意。

半晌，薛沐雪回望玉月白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剩余的凫毒药瓶，郑重其事的放入玉月白掌心，随后双手握紧玉月白。

“拜托你了！”

一语无声寄托，促使玉月白觅得薛沐雪面上坚定，低眸瞟过信上所言，心下一沉，她来之前只知道尧玉娆想杀薛沐雪。

而今薛沐雪道明缘由，她再见信上明示薛沐雪毒杀帝临栩的弑族威胁，正欲启齿追问间殿外侍女呼声传来。

“禀君后，国君来了！”

侍女一言打断两人对话，玉月白看着薛沐雪闻得“帝临栩”而显露的满足与幸福，本能的握紧了药瓶。

直至此刻，她才懂了薛沐雪的情深义重，一语“国君”是天下安泰，一念“食毒”是舍己救人，然这人是一国的象征。

使命之下承载万万人生命，薛沐雪如此做除了深情便是责任，令玉月白一感尧玉娆往昔残忍，笃定了夜闯兽狱的决定。

“那我先下去避避！”

玉月白说完见薛沐雪朝自己扬唇一笑，心里却是如似针扎，她虽生在昆仑，养在昆仑，但不代表良心溟灭。

大义之前她亦会心生敬畏，以至于玉月白觅得帝临栩显身殿门，闪身消失于大殿，余留薛沐雪转头藏下桌上信件。

“阿雪！”

“...”

“阿雪！好消息啊！”

这是帝临栩与薛沐雪独处时所唤，一语柔情深入薛沐雪内心，唤起薛沐雪记忆中初见帝临栩的场景。

那一年，她奉命追捕昆仑逃犯，却不想途中撞上便装出宫的帝临栩，由此恩怨缔结衍生情愫，后来她为他聋哑。

而他亦力排众议许她君后之诺，时至今日帝临栩虽有后宫佳丽三千，但她心里清楚他对她的始终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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