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2.草原的夜

　　贝纳军团指挥部的军官们依旧在沙盘上坐着各种战争推演，而苏尔达克的西路军则是早就定下驻守干达厄尔山脉沿线，防止在贝纳军团收复柯恩伯格的时候，摩云岭上的恶鬼军团钻出来搞事情。
　　这么长时间以来，那群摩云岭上的恶鬼军团只对汉达纳尔郡发动了寥寥几次进攻，不过每一次都是卡在了贝纳军团有大动作的这个节点上，着实给贝纳军团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这次苏尔达克被派驻到林场营地，需要负责的任务还是比较轻松的，从这里也能看得出来纽曼大公对苏尔达克也是有些扶植的想法，毕竟苏尔达克算得上贝纳行省新生代领主当中最出色的一位，几次战役打得都可圈可点，本身又是实力出众的二转圣骑士。
　　一年前，可能贝纳行省有很多贵族领主还不知道苏尔达克这个名字。
　　但是现在苏尔达克简直已经成为卢瑟侯爵这一系军队的代名词。
　　见过了加比和尤利塞斯之后，这也算是了却苏尔达克心里面的一桩心事。
　　这种情况下，苏尔达克便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汉达纳尔城，于是去军部后勤处催了一次鬼纹兵蚁的物资补给，便带上来双头食人魔古力特姆离开了汉达纳尔城。
　　两人一路北上，打算穿过大草甸，直接返回林场营地去。
　　汉达纳尔郡的这片大草甸是片难得的牧区，这里放养着几十万只牛羊，也正是因为拥有这么多牛羊群，因此汉达纳尔郡才勉强在基本物资供应方面没出什么问题。
　　而这么多牛羊在苏尔达克心里面也是很大的隐患，苏尔达克带着蚁骑兵在萨摩斯托河将那边的捕猎团几乎屠戮殆尽，现在摩云岭上的恶鬼军团就像只饥不择食的饿狼，它们很可能会为了填饱肚子，将目光落在富饶的大草甸上。
　　所以他不敢赌摩云岭上的恶鬼军团会不会提前进入大草甸，一旦这支恶鬼军团闯入几十万平方公里的草场，西路军就很可能会被恶鬼军团牵着鼻子在大草甸上奔跑。
　　正因为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这次苏尔达克才会急匆匆提前跑回来做战斗部署。
　　……
　　这趟汉达纳尔城之行，对于双头食人魔来说，可以算是十分无聊的一次旅行，汉达纳尔城拥堵得一塌糊涂，虽然城里的警卫营骑士们都在努力维持治安，但是贫民区依旧是非常地混乱。
　　食人魔在汉达纳尔城几乎就没怎么吃到好东西，这次匆匆离开汉达纳尔城，古力特姆就难免有一点小小怨念。
　　这里的风景是领略到了，可是说好的美味佳肴呢？
　　呼吸着草原上清爽的空气，站在土丘上看着一望无际齐腰高的青草，苏尔达克觉得这里应该就是牧民们的天堂。
　　“古力特姆，说说你吃过的这些魔兽当中，哪种魔兽的鲜肉最好吃？”苏尔达克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沼泽巨鳄的肉干放在嘴里大嚼，一边问道。
　　这种肉干经过烤制和晾晒后，还会用木槌反复敲打，直至将那些肌肉纤维彻底打散，然后才会被压成薄片。
　　这类食物最早出现在白林位面，苏尔达克的领主军攻占三河平原，在平原深处清理大量的沼泽巨鳄这类二级魔兽，因为当时很多魔兽鲜肉无法及时运回贝纳城出售，所以一些随军商团就将这些魔兽鲜肉买下来，然后使用各种工艺制成肉干。
　　其中这种工艺做出来的肉干味道最好，制作工艺也不难，没多久就在商团间流传开了。
　　双头食人魔从草地上站起来，有些奇怪地看向苏尔达克说：“很少见你会在意这些……”
　　“现在说也不算晚。”苏尔达克笑了笑。
　　他是想到了纽曼公爵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二转强者的晋级之路会变得越来越窄，锻炼所带来的体质提升会变得微不足道，那么怎么提升体质，就需要在其他方面多注意些，比如长期吃一些可以提升体质的魔兽肉类。
　　提起美食，双头食人魔一下子就变得精神起来。
　　古力特姆说道：“一级魔兽当中，魔羚羊肉算是很不错的食材，二级魔兽当中，火蜥蜴和双首蛇蜥应该都不错，三阶魔兽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了，本身就比较少见嘛，有的吃就不错了。”
　　好兄弟脑花在一旁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随后双头食人魔又神色黯然地说：
　　“说起来干达厄尔山里的魔兽差不多都被恶鬼们杀光了，我们的营地虽然就在山脚下，但这里的魔兽资源可远远赶不上白林位面。”
　　沿着大草甸一路向北走，苏尔达克回忆着当初被恶鬼战士追杀，在草地上搏命的情景，心中忍不住唏嘘感叹。
　　傍晚，两人就在帕斯耶底河一条支流的西岸边宿营，说起来也只是苏尔达克搭建一座简易的行军帐篷，双头食人魔更喜欢直接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大地，仰望着星空入睡。
　　苏尔达克准备在河边洗漱一番，然后再看看河里面有没有鱼，最好晚餐能够吃两条烤鱼，换个口味。
　　天色渐晚，光线已经变得极为昏暗的时候，就看到一大群牛出现在对岸，这群牛羊来到河边就迫不及待地在河中饮水，吵杂的声音和臭烘烘的牛粪便味道扑面而来。
　　牛群在河对岸延绵将近一公里，一群骑着古博来马的牧民在牛群的后面吆喝着。
　　苏尔达克有些无奈地望着河对岸，有点后悔搭建营地的时候为什么要选这里，早就应该想到的，河边的夜晚一定不会太安静，现在望向对岸那些慢吞吞喝水的牛，真是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骑着马的牧民手里抓着长长的鞭子，他们出现之后，牛群立刻让开一条路。
　　他们站在河岸边，很快就看到河对岸的苏尔达克和古力特姆。
　　犹豫了片刻，让苏尔达克没想到是，那些牧民们胆子很大，居然有人骑着马踏着淹没至胸口深的河水渡河而来。
　　那是一名带有当地原住民血统的牧民，只是从他的肤色和额头就能分辨得出。
　　他的身上披着牛皮，早早的翻身下马，来到苏尔达克的面前。
　　“朋友，要不要来参加我们的篝火晚会，我们那里有美酒，烤肉和热情的波波坦斯姑娘！”那位牧民操着一口流利的帝国语说道。
　　看到古力特姆满是期待的目光，苏尔达克只能按捺住心里面的烦躁，站起来指着那边草地上的双头食人魔说道：“非常荣幸能够参加你们的篝火晚会……那位是我的朋友，古力特姆和脑花儿兄弟！”
　　自从那位牧民骑马渡河而来，古力特姆和脑花儿就一直在注意他，现在听到他们热情邀请，立刻来了精神。
　　牧民从暮色下看到了古力特姆魁梧的身体，先是吓了一跳，但是随后便爽快地说道：“欢迎欢迎！”
　　等到苏尔达克骑马渡河，才发现远处居然还不断有牧民将牛群赶过来。
　　牧民们将牛群赶到一块，让它们在河边饮水吃草，大家聚在一起，热情地寒暄着并说着彼此的近况，最近的见闻，听到的一些新消息。
　　苏尔达克发现这种篝火晚会更像是大家在大草甸子里交流信息的一种手段。
　　不远处的草地上已经支起了一大堆篝火，铁架子上架着一整头牛，四个牧民站在一旁正在用力旋转着烧烤架，那头牛已经烤得不停地向下滴落油脂，那位牧民将苏尔达克和古力特姆带到篝火堆旁，就去热情的招呼其他人。
　　大家聚在篝火堆前，等着夜幕慢慢降临。
　　有几个胆大的牧民凑到苏尔达克面前，看着他妆束好奇地询问道：“您是冒险家，还是佣兵？”
　　那边已经有穿着皮裙子的牧民少女捧着陶器的酒罐子，开始给坐在草地上的人们倒酒，她们头上编着细碎的发辫，身材匀称，走路的时候可以感受到步履间的轻快。
　　“都不是，我在一支领主军里面任职。”苏尔达克看了一眼身后的战马，如实回答。
　　苏尔达克感觉得到，那几位牧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那么这位大块头是您的手下？”随后又有人试探着询问。
　　苏尔达克爽快地回答：“它们是我朋友。”
　　这时候竟然已经有很有眼色的牧民将一条烤得半生不熟的牛腿拿给古力特姆，显然食人魔兄弟并不在乎这条牛腿到底有几分熟，他们先是尝了一口，然后就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吃大喝，脸上也是一扫白天的郁闷。
　　苏尔达克拍了拍额头，没想到古力特姆的糟糕心情只需要一顿烤牛肉就能扭转过来。
　　一位额头上堆满了皱纹的老牧民凑到苏尔达克身边，向他主动说道：“我们是这片草地上的牧民，以放牧为生，每个月我们都会有这样的大型集会，主要就是为了彼此间交流一些信息，毕竟在这片大草甸上，平时很难遇见几个人，更加难以获取外面的消息。”
　　随后递给苏尔达克一杯味道略微有些发酸的果酒，又问了句：“那你们从哪来？”
　　苏尔达克连忙回答：“汉达纳尔城。”
　　他只喝了一口果酒，就偷偷将酒杯放下。
　　“能说说那边的消息吗？”老牧民有些期待地看向苏尔达克。
　　甚至还有几名穿着盛装的牧民姑娘围了上来。
　　苏尔达克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便问：“你们想听点什么？”
　　老牧民哈哈一笑，他感觉苏尔达克虽然穿着一身华丽的构装铠甲，但是却很好说话。
　　老牧民对苏尔达克说道：“这个夜晚很长，大家可以坐下来喝点果子酒，随便说点儿什么都行，当然除了谎话！”
　　苏尔达克也没有推迟，便说：“那好吧！我们从汉达纳尔城里逐渐增多的难民们说起……”
　　苏尔达克坐下来，讲了一些汉达纳尔城里面最近发生的事儿，尤其是城外聚集了大量难民，导致城内物价上升，如今整个汉达纳尔城几乎是人满为患。
　　“这个消息还真是很有用，看来明天我们得将那些储存起来的奶酪拿出来一些，还有肉干什么的，在赶一些牛去城里，看看能卖上多少钱！”老牧民一脸兴奋地朝着身边的年轻人吩咐道。
　　年轻牧民憨厚地回答：“知道了……”
　　越往大草甸北边走，这边的水草就越加丰茂，主要是大草甸的北面时常有恶鬼出没，所以牧民们很少将牛群往北方赶。
　　慢慢地就造成了越是北面，牧草就变得越厚密。
　　为了能让牛群每天早晚都有水喝，这些牧民几乎都是要顺着河流迁徙。
　　没过多久，就有牧民将烤熟的牛肉端来，那些肉烤得有着一层薄薄的酥皮，吃起来倒是非常的香。
　　烤牛肉，果酒，这就是牧民们招待苏尔达克的美味。
　　随后还有牧民姑娘在不断地跳舞，她们将篝火晚会推上了一个高峰。
　　甚至还有牧民姑娘跑到苏尔达克这里展示着独有的热情，不过苏尔达克可不想和这些热辣的牧民姑娘钻帐篷，这些一辈子都在放牧的姑娘，大概是需要苏尔达克当个便宜爸爸……
　　喝了一些果酒，苏尔达克就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过骑马渡河还是没什么问题。
　　篝火舞会结束，看到苏尔达克执意要离开，回到河对岸去，这些牧民们也没有太过挽留。
　　古力特姆却是一改颓废的心情，陪着苏尔达克一起渡河，一边兴奋地说：
　　“达克，没想到这就是牧民们自发搞的集会，很热闹，那头烤牛也非常好吃……”
　　“没想到大草甸子里居然还有这么多牧民，这片草甸子太大了，牛羊成群……所以说什么也不能将那群恶鬼放进来！”苏尔达克蹲在河边，捧起清冽的河水洗脸。
　　走到帐篷旁边，就看到阿芙洛狄靠着帐篷，抱着膝盖，安静地坐在那里。
　　她的眼睛就像是夜空里面闪亮的星盏，默默地望着夜空。
　　苏尔达克走过去，坐在阿芙洛狄的身旁。
　　“这里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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