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四章】结痂

在魔药课下课后，斯内普将所有学生都赶出教室，然后默默的收拾东西往地窖走去，脚步迅速的让黑袍随着风而扬起。

        在到达地窖后他自然的打开大门，然后就看到艾莉雅正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平静的改著作业，手里的羽毛笔正对着其中一份写写划划。

        艾莉雅抬眼看着斯内普一点，随后不自然的看向别处，最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看著作业，只是羽毛笔不再写字，注意力已经明显的去了别的地方。

        斯内普挑了挑眉不说什么，他将东西摆到办公桌上，脱下了身上的外袍后淡然的往卧室走去。在卧室门关上的那一刻艾莉雅默默的松了口气。

        在厨房的那场“争吵”已经过了几天，而最后是以艾莉雅化为粒子的逃跑才结束，而那几天她的脑海里全是斯内普那闪耀如宝石般的光彩，和对于他最后说的话的思考。

        …………

        “也许妳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

        因为卡德马的原因她从未去细想这个问题，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让她觉得完成誓言这件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然而一切都在斯内普的询问下变得奇怪。

        她的确承认与斯内普的相处是不难受的，但她并没有把两者放在一起看待。

        她愧疚因为誓言，斯内普必须一直活着、伊万斯和波特无法转世，甚至斯内普从她身上获得些许平安，但她却认为他将永远等不到而更加自责，接着对一切情感感到混乱。

        所以她从没问过自己后不后悔，过去是因为对于复仇的渴望，而醒悟后是因为她更需要去弥补对于那些灵魂的损害和时间的失去。

        而如今斯内普问了她这个问题，让她不知所措，甚至惊讶原来自己的答案原来是如此。

        那么接下来，她对斯内普究竟是什么感觉？

        艾莉雅捏着羽毛笔，感觉心情复杂，那些过去对斯内普“不知道”的情绪似乎都隐隐的被什么揭了开来，让她甚至想着如果邓布利多可以早点告诉伊万斯消息也许她就不用在这里陷入两难的困境。

        斯内普打开房门让艾莉雅回过神，只见他走到客厅门口，靠在门框上交叉手臂，面无表情的看着艾莉雅，直定定的眼神让艾莉雅尴尬的不知道该看哪里，只能眼神四处飘移。

        接着她听见斯内普淡淡地叹气声：「…我以为这几天的时间足够妳想清楚了，艾莉雅。」

        「……抱歉，什么？」

        她发现自己竟然愚蠢的沉浸在他低沉的声音里，那让她想抽自己一巴掌。

        她无言的抽了抽嘴角，而斯内普则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在确定她的确没听到后无奈道：「我想妳有些恍惚，也许我应该在多给妳一些时间？」

        他发誓他已经拿了最大的耐心在等待。

        「呃…不…我只是……在思考，」艾莉雅干巴巴的回应，然而斯内普却不信的挑着眉问道：「那么如何？妳愿意吗？」

        ……愿意什么？

        艾莉雅茫然的看着斯内普，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打结成一团。

        斯内普眯着眼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接着跨步走到艾莉雅身边倾下身，启唇慢慢道：「誓言是可以完成的，艾莉雅。」

        他的灵魂因她而可以得到平安，只要她愿意。

        「那可以让莉莉和波特能够转生，也能避免妳死去。」

        立下誓言本来就是该完成的，而艾莉雅却认为无法完成的想要牺牲自己去让整个誓言无效，那在斯内普看来是愚蠢至极。

        眼见艾莉雅仍然无法回答，但眼神却犹豫了起来，斯内普垂下眼，接着跪在她身边用了另一种方式问她：

        「艾莉雅．琼斯，这是我唯一会问的一次，」斯内普定睛道：

        「不管那个誓言，妳愿意成为我──西弗勒斯．斯内普在接下来的生活中，成为我的…陪伴吗？」

        那是他过去绝对不会做的一件事，他承认过去他绝对没有那样的勇气，他过去谨慎而懦弱，但此刻他却想赌一把。

        也许艾莉雅的确在某种程度上逐渐的改变着西弗勒斯．斯内普，无论是灵魂或是想法。

        她利用时间缓慢的入侵他的生活。

        而他毫无防备。

        他原本无法接受这样的改变，那些不定数让他心慌和恐惧，在长廊的那一晚意识到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刑法，他觉得所有事物都令他想到她是一种折磨。

        最后他发现那种痛苦里是无尽放大的喜悦。

        他接受了，并且从中获得巨大的勇气，但他并不认为他从此刻就该变得鲁莽，因此他给了艾莉雅一些时间，却没想到她连想都不想。

        既然如此，那么他也该将事情挑明了。

        「我……」艾莉雅惊讶着斯内普的举动，她嘴喂喂张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而在不知所措中，她从斯内普强装镇定的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

        在看到他的眼神后，她发现自己居然平静了下来。

        她以为只有她在害怕，没想到他也同样如此。

        「…我想我愿意试试看……西弗勒斯。」她听见自己这样回答，而斯内普的眼里的慌张也安定了下来，在平静的脸庞里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

        在办公室的角落浮现着淡淡的魔法痕迹，轻微的让人下意识忽略，而莉莉．伊万斯在那白色的空间透过这魔法痕迹微笑的看着这一切，邓布利多也同样站在一旁。

        「我想你说的对，阿不思，他们的确过的很好。」莉莉开心的说着，关闭了那魔法转头看向这位帮助她的老者。「谢谢你让我看到这个，阿不思。」

        「我也很高兴能看到他们如此顺利，莉莉。」邓布利多笑着，在准备多说些什么的时候确发现莉莉的灵魂正慢慢的变得透明，逐渐的化为粒子，而莉莉则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看着邓布利多问：「我怎么了吗？」

        眼见邓布利多深深的皱着眉头，接着瞪大眼，随后露出和善的微笑：「我想妳能够转生了，莉莉。」

        「是吗？」莉莉眉眼弯弯的笑着，她感受着灵魂正柔和的离开这里，同意道：「我想是的，阿不思，我想詹姆现在也和我一样对吧？」

        「一定是的，莉莉，我能感觉得到。」

        「谢谢你，阿不思，你帮助了我们许多。」莉莉微微欠身感激的说着，渐渐化成淡蓝色的粒子，而邓布利多仍然笑着，看着面前的小女巫终于迎来了她的转生。他温和有礼的回应：

        「你们也同样的帮助了我，然而…我很抱歉我只能帮助到这里。」

        莉莉笑着，脸庞也化成粒子消散，而在空气中回响着她最后的一句话：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阿不思。」

        邓布利多看着莉莉消失，感受她所在的地方有着淡淡温和的光芒，然而他的双眼失去光彩，转头看向长椅的方向，此刻那里正坐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披着长长如丝绸般的黑袍，黑袍的尾端像融入的空气中如雾般的显现，和周围白色的景象有着极大的反差。那人将脸隐藏在了帽兜当中，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邓布利多神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人，在半响后他谨慎的鞠躬并严禁的开口：「很荣幸能再次看到您，大人。」

        『你知道的，当我一个有趣的玩具快要消失时，化成人形出现在这里是并不会让我感到委屈的呢，阿不思。』那人戏谑的开口，声音像是许多人交错在一起，像是一群人，却又是一个人。

        「…是什么让您亲自来到这里的呢，大人？啊…我想我得感谢您温柔的将莉莉．伊万斯和詹姆．波特平安的送去转世…那对他们来说是珍贵的…机会。」

        『噢！我想看一出戏并不需要过多的配角，是吧？而且如果残忍的送走他们的话，想必一场针对我的质问是在所难免的。』那人缓缓起身，背着手走到邓布利多面前，地上如雾的长袍柔软的跟着走动拖在地面，那隐藏在帽兜中的脸阴森的看着邓布利多。

        『依我看，幸福的结局就快来临了，我猜的对吗？』他的声音柔美动听，却又低沉嘶哑。

        邓布利多垂眼。

        「我并不清楚，大人。」

        『重生石的产物竟然能够得到美好结局，那可是我没有想过的呢，阿不思，你有想过吗？』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话，而邓布利多只是沉默的听着。

        『──她说过会极尽所能的娱乐我，直到我不再要她，直到她的灵魂真正消亡。』

        他徐徐的说着，帽兜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欣赏这个被改造过的地方，紧接着他挥了挥手，这个雪白的车站在顷刻间变得黑暗浑沌，几乎与他的黑袍相融在一起。邓布利多在场景变换后四处打量了一会儿，最后仍定睛在面前的人身上。

        『她是不是没有意识到，究竟与死神牵扯上关系会有什么后果？』

        突然地，邓布利多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如蛇般的触手一圈一圈的缠绕、收紧，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眼神却仍然看着眼前的人，在脖子被收紧到一定程度后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

        「…大…大人…也许艾莉雅……已经娱…娱乐您…够久…久了……」

        『然后我就要给她自由？』他讥笑。『“重生石的产物”，这几个字你难道没有听懂吗？邓布利多，还是你的脑袋已经随着时间而变得愚笨了？甚至还去帮助她？』

        邓布利多皱着眉，不明白眼前的人所说的话，而那个黑袍的人则是撑着下巴假装若有所意思的道：『那个童话是怎么说的……啊……“但她因为并非真正存在，生死间的不合常理令她十分痛苦。”』

        并非真正存在。

        邓布利多瞪大眼，却因为窒息的关系而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只能看着面前的人得逞的笑着。

        『重生石映射出卡德马记忆里的艾莉雅．琼斯，而不是她真正的灵魂…那难道不是我永生当中最大的娱乐吗？而且她永远都不会发现，以为自己的确是从重生石里复活的。』

        真正的艾莉雅．琼斯早就和卡德马．皮福雷一同转世，而现在的艾莉雅只是死神的小玩具，“祂们”用来打发这无尽生命的一个小娱乐。

        『那么你认为，在这个映射出的灵魂脱离我之后──』“祂们”将帽兜转向邓布利多微微歪头，像是在看着他。

        『──她还能够存在吗？』

        “祂们”伸出隐藏在黑袍下的手，邓布利多痛苦的望过去，发现那只纤细苍白如女孩子的手上面有着淡淡交错的红痕，随后那红痕微微发着亮光并勒住了手臂，穿透了皮肉，以它们为中心往手臂四周扩散出裂痕，最后布满了整只手裂开，像破碎的玻璃一样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原本存在手臂的地方则变得空空如也。

        那仿佛预视着艾莉雅的未来。

        『但当然，这种结局不会是现在马上会发生的，又或是会换成另一种方式。』“祂们”收回手重新隐没在黑色的袍子里，平静道：『我相信，她至少还会有一段时间的“平安”，与她亲爱的西弗勒斯一起。』

        邓布利多逐渐被淹没，他意识不清的听着那声音嘶嘶的笑声，美好的像天使，却又残酷的像恶魔。

        直到他失去一切思考能力，坠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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