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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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  有什么比死而复生更幸运的呢？

        就像她奶奶说的，否极泰来,  生活总会越来越好。

        这时候,  许芮还和奶奶住在一起，一套教师公寓楼，距离学校大约三站路。

        许芮口袋里一块钱都没有,  她背着书包,  左右手各提着四双球鞋，一路哼着歌走回了家。

        时隔七年，许芮再次站在家门口，心情又紧张又激动。

        直到打开门，看到了健健康康的奶奶后，她的紧张激动就全成了高兴,  差点没哭出来。

        许芮是个没有父母缘的人。

        小时候父母发生了意外,  母亲过世，父亲失踪，她被外婆接到S市生活。外婆过世后,  她跟着小舅舅在香港生活了一年。

        后来爸爸找回来了,  她就回到C市和奶奶一起生活。

        初中毕业那年，许芮爸爸也死了，之后就和奶奶相依为命。

        季菊芳被孙女吓了一跳,  见她眼睛红彤彤的,  还以为她又想起过世不久的爸爸了。

        这些日子也没见孙女露过笑脸,  季菊芳心疼的将她抱住,  “芮芮不难过了，没有爸爸，你还有奶奶，奶奶疼你。”

        许芮缺爹少娘，能根正苗红的长成社会主义女青年，奶奶的关爱功不可没。

        她和奶奶撒了好一会儿娇，左说右说才说服了奶奶她不是因为爸爸过世在难过。

        季菊芳没了儿子，固然也难过，但是儿子自从找回来，也是病床上受折磨，她有时觉得去了或许还舒坦些。但是这话她不能和孙女说，孙女还小，从小没娘，正是需要父母关爱的时候。

        不然也不会放着香港好好的小姐日子不过，非要回来C市找爸爸了。

        一想到这里，季菊芳心里又难受了，她拉着孙女问：“芮芮，我让你打个电话给舅舅，你打过了没有？”

        许芮抿了抿唇，“打了，舅舅家移民了，以后不要找他们了。”

        电话自然是前世打的，告诉她家里移民的，是表妹祝芸芸，还要许芮以后别去她家添麻烦了。

        季菊芳惊讶道：“怎么忽然移民了？过年的时候，你小舅舅还打电话来问你生活的好不好，让你放假去香港看他。”

        许芮侧开了视线，“小舅舅本来就满世界跑，移民也没什么奇怪的。”

        季菊芳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说：“你小舅舅对你很好的，你外婆留给你的遗产他全都交给你了。他那么忙，还亲自送你回来，帮你找医院、转监护人、找学校……”

        许芮自然知道小舅舅对她好，但是舅母和表妹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厚着脸皮住下去。

        今天是重生的好日子，许芮不愿去想这些破事，她拉着奶奶开开心心的吃了顿饭。

        比起七年后，现在的奶奶还很健康，没有以后那么多老年病，住在养老院都要多加一倍的钱。

        爷爷早就过世了，也没留下多少家产。奶奶是退休老师，工资也不高，疾病缠身后，养老都覆盖不了。

        许芮不仅要管自己，还要负担奶奶一部分，后来考上大城市的大学，也全靠助学贷款和打工过了下去。

        所以这七年，比起许芮在父母身边，在外婆身边，在舅舅身边，肯定是要辛苦得多。但是她觉得挺快乐，虽然辛苦，但是自由自在，有奶奶疼爱，也挺满足。

        如果不出那场车祸就好了。

        许芮的心情刚刚转折，正想靠收拾桌子洗碗来转移下注意力，就被奶奶拦住了。

        “不用不用，不用你干活。”

        季菊芳将唯一的孙女看得很金贵，她笑着指着门口垒得很高的八双鞋子，“你把新鞋子收了就成了，鞋盒挺上档次的，是个名牌吧？”

        许芮其实想解释一下。

        毕竟爸爸过世的丧葬也花了不少钱，更不用说他在世时为了维持生命，更是花钱如流水。外婆那部分遗产，其实没剩多少了。

        而且祖孙二人并没有收入来源，除了一份为数不多的退休工资。

        经济状况这么拮据的时候，许芮却买了六双名牌运动鞋，实在说不过去。

        但是季菊芳并没有怪孙女的意思，反而像是习惯她这么买买买，没当回事就转身去厨房了。

        许芮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辈子她不懂事，因为在祝家、在外婆身边长大，吃穿用度，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完全不把钱当回事。

        回到C市后，许芮很久都没转变过来，因为遗产看上去可不少。但是坐吃山空，奶奶又不舍得约束她，她花钱如流水，还有爸爸的医疗费，短短几年就见底了。

        这些事，奶奶从没有和她说过。

        直到后来奶奶去当保洁员赚钱贴补生活，熬病了以后，许芮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这一次，许芮不会让事情再这样发展了。

        虽然之前败家出去的钱回不来了，但是现在改正还来得及。她会努力读书，赚钱，让奶奶少受病痛的折磨，一起过上好生活。

        系统1212：“来不及，你以后都要继续败家。”

        许芮：“……”

        系统1212：“这是我们实验内容。”

        许芮回想起之前那段心惊肉跳的实验过程，不禁在心中问：“这个实验到底要做多久？不会每天都要我十分钟花掉一万块吧？”

        系统1212：“做到宿主完成终极目标为止。”

        许芮有种不祥的预感，“终极目标是什么？”

        系统1212：“花掉一百亿。”

        许芮眼前一黑，一百亿听上去太美妙了。但如果伴随着十分钟之内必须花掉，不花掉就要死的诅咒来说，这个一百亿和“你去死”也没什么差别。

        系统1212：“宿主冷静，我们是讲道理的实验，不会动不动就要你去死的。”

        许芮：“呵呵。”

        系统1212：“我们实验其实还有福利。”

        许芮的视线落到了鞋柜附近，“哦，你是说我做任务买回来的东西，可以倒卖出去赚钱吗？”

        系统1212：“不可以。任务资金购买的物品，不可以直接倒卖换钱。否则实验失败。”

        许芮：“……”

        系统1212：“你可以送人，不过有冷却值。当前一次限一人，每天次数有限。”

        这是打游戏啊，还冷却值！

        别说有限制，就是没限制，许芮也要气得吐血了——1480一双的球鞋白白送人，够她和奶奶两个月伙食费了！

        系统1212：“我说的福利不是这个。”

        许芮已经失去和它交谈的兴趣，默默的从书包里拿作业出来做。

        幸亏她还没完全走出校门，不然这些题目真是天书了……虽然现在和天书也差不太远了。

        系统1212：“你不想知道是什么福利吗？”

        许芮头也没抬，专心致志的做数学题。

        系统1212：“跟你奶奶有关哦。”

        许芮抬起了头，“什么福利？”

        系统1212：“咳咳，我先来介绍下我们实验的整个流程和设计吧，你要仔细听。”

        许芮无语了，“……不是说福利吗？”

        系统1212：“福利在最后，你要仔细听吗？”

        许芮还能怎么办，当然选择仔细听啊。

        系统1212：“首先恭喜宿主！正式成为败家志愿者，接下来，系统将发布每日任务，每周任务，每月任务，每年任务，随机任务，触发任务。败家金额依次提升，直到完成一百亿任务后，实验成功。实验结束后，系统将收回一切任务资金产生的消费品……”

        许芮听到这里感觉不对了，打断道：“不是在说福利吗？怎么福利还没说到，就说要收回买回来的东西了？”

        虽然那6双1480的球鞋不能卖，她也未必舍得送人，但是另外两双女式球鞋还能穿啊。

        何况以后要买的东西越来越多，难度越来越大，如果实验结束还要全部收回，那不是做白工吗？

        许芮想想就心疼。

        系统1212：“实验结束后，我们只能收回消费品。也就是实物。”

        “什么意思，难道非实物就不回收……”说到这，许芮一愣，对呀。

        虽然用系统弄来的钱购买实物会被收回，比如豪宅豪车奢侈品，但是如果购买中获得了其他东西，是收不回的。

        就好像，学校里说要交赞助费一万，许芮交出去了没有获得实物，那就没法收回。甚至是，她拿钱去买医疗服务，买演唱会门票，买按摩享受，这些都是没法收回的。

        只是一道小开口，却已有无限可能。

        系统1212：“没错，只要购买时符合经济规律。”

        许芮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但却不是为了任务期间的短暂享受。

        如果她还是真正的十五岁的许芮，或许还沉迷在纸醉金迷的生活里不可自拔。但是二十二岁的许芮，早就渡过了七年的奋斗生涯，知道什么才能真正能留在身边。

        不是挥霍和钱，也不是享受，只有赚钱的本事，才是属于自己的财富。

        有了系统送钱，许芮觉得她很快就会学会怎么赚钱。

        她将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

        那你会接受吗？

        还能轻轻松松的买买买吗？

        此时，许芮在一场恶性车祸中回到了七年前，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眼前一片恍惚。她何止做不到轻轻松松，简直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系统就在许芮的脑子里，不论去哪里，总不能把脑子挖出来。

        系统1212：“事实上，你挖了脑子也没用。”

        许芮：“我可以拒绝吗？”

        系统1212：“可以，我们实验室遵循平等自愿原则，志愿者如果拒绝，我们一定尊重，并将志愿者送往来时的地方。”

        许芮：“……”

        送她去来时的地方，跟送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就在几分钟前，不，确切的来说是七年以后的这一天，许芮被一台货车追尾，撞上了前面一台货车，她整个人在代驾小车里成了一滩肉泥。

        如果她早知道代驾会死得这么惨，不如拿考驾照的钱去学校门口卖烤红薯呢。

        系统1212：“想清楚了吗？超时将默认选择，10、9、8、7……”

        许芮：“等等，默认哪个选择？”

        系统1212：“默认拒绝，送志愿者回去。3、2……”

        许芮：“我接受！我接受我接受！”

        系统1212：“恭喜宿主成为我实验室败家志愿者，现在是新手任务，你将获得一万元，并且在十分钟内花光。超时则任务失败，结束实验，送志愿者回来时的地方。”

        十分钟，花一万块！

        许芮欲哭无泪，她一个穷得一天打三份工的大学生，别说十分钟花一万块，十天也花不了一万块！

        系统1212：“以后你还要体验十天花一个亿呢，这才哪儿跟哪儿呀。”

        许芮深吸了口气，“那个，钱呢？”

        系统1212：“转身三十度，看到那个报刊亭了吗，那里卖刮刮乐。”

        许芮愣了，“你要我去买彩票赚钱？”

        系统1212：“我要你去买彩票拿钱，根据我的指令买，钱在五分钟内到手。”

        虽然许芮难以置信，但是更难以置信的事情都发生过了，比如前一秒痛彻心扉变成肉泥，下一秒好端端的站在马路边看风景……她感觉心脏在经受考验之后，明显强壮了。

        想象力也明显丰富了。

        比如现在，许芮真就按照系统的指示，走到了路口的报刊亭，“老板，刮刮乐！”

        老板是个胖婶，她笑眯眯问道：“姑娘，要哪种？”

        系统1212：“第一排最右边，买两张，第一张、第四张，第二排最左边，买三张，倒数的那三张。”

        许芮按照系统的指示，认真的选好了五张刮刮乐，“多少钱？”

        老板笑着说：“一百块，你很会挑呢，这几种彩票中奖额度很大的！”

        许芮摸了摸裤口袋，还真怕口袋里没有一百块，毕竟这是七年前，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才刚进高中，家里正是事情不断的时候。

        好在，正好有一百块！

        许芮递过钱，拿了彩票，心情紧张的用硬币刮了起来。

        会中吗？会中吗？

        如果会中的话，那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不会中的话……

        系统1212：“就一万块，小同志轻松点。”

        许芮实在轻松不起来，刮完之后，她就更轻松不起来了——全中了！

        老板都惊呆了，要不是眼睁睁看着她买的，只怕都以为是段子。

        “你运气也太好了！我头一次看到你这样的，居然中了五个两千块！三千块以下，连市兑奖中心都不用跑了，能直接在我这兑……等等，我看看我这里有没有一万块。”

        事实上，系统算无遗策。

        报刊亭老板这刚好有一万块，而且整个拿钱过程在五分钟内就完成了。

        许芮看着手里突如其来的一沓钞票，半天没回过神来，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太容易了。

        这钱来得太TM容易了！

        许芮读大学起，就没停止过打工。

        不论是端盘子、发传单、做家教，甚至是帮室友熬夜排队买票，帮同学写论文，做作业，能赚钱的不违法的，能干的都干过了……也没试过五分钟赚一万！

        许芮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系统1212：“别太激动，保持体力开始新手任务。十分钟，花光这一万。”

        大约是钱来得太容易了，许芮头一次想到要花这么多钱，居然没有太不舍得。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许芮扫了一眼街头，2010年的二线城市虽然繁荣，但是附近没一家金店、奢侈品店。

        这样的地方要花一万块，十分钟不保险啊。

        许芮转过身，看到了街边写粉笔字求捐款的人。

        她灵机一动，“我可以把钱花在需要帮助的人身上吗？”

        系统1212：“你可以把钱花在需要帮助的死人身上，比如购买他们的尸体回家。这样的操作符合实验要求，否则，实验失败。”

        许芮：“……就是只能买普通意义上的那些东西是吗？”

        系统1212：“任务还有30秒开始计时。”

        许芮闭嘴了，不敢浪费时间再问下去了，先过完眼前这关再说。

        她盯住一家眼熟的运动品牌，拔足狂奔！

        许芮不仅体力好，而且爆发力好，长跑短跑都擅长。此时的她，如离弦的箭的一样的射进了耐克店大门口，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进去，差点吓坏销售员。

        “同学，你需要什么，是鞋子还是……”

        许芮趴在收银处，用力的说道：“快、快拿最贵的那双球鞋！”

        收银处前的销售员也吓了一跳，不过服务态度还是很好：“请问您是想买AJ的球鞋吗？请问您要哪一款，我们这里新到了……”

        许芮哪里有时间听这些话，生命正在倒计时，她急忙打断：“都可以，要最新款，多少钱？”

        销售员大约也看出来她很赶时间，体贴的加快了语速：“最新款是二月份才发布的，省会新到货，Air  Jordan  2010  ，售价是1480元。因为是最新款，也很热门，所以没有折扣……”

        “不要折扣！”

        许芮从口袋里掏出钱一沓钱，飞快的心算了一下，“给我来六双！”

        另外一边的男销售员也被吸引了注意力，走过来问：“请问要什么尺码？”

        “随便什么尺码！”

        许芮说完也感觉太奇怪了，但也顾不上了，强调道：“有什么尺码拿什么尺码，六双！”

        男销售员有些懵逼的看了她一眼，大约从来没见过这么买鞋的顾客。

        许芮感觉时间过了一半了，都快急哭了，“美女你快些收钱好吗？这里是一万整，除去六双鞋的钱，还剩1120，我还买买买……”

        说到这，许芮发现剩下的数字非常不好凑，好在她长时间精打细算惯了，心算能力一流，数字很是敏感。她一边催促销售员收钱，一边到货架，随便挑起女鞋。

        不看款式，只看价格。

        好在许芮的运气的确不错，刚好有双560元的跑鞋，她一口气买了两双。

        “请问要什么尺码？”

        “就这个尺码，再来一双！”

        许芮挑完这个，还没松口气，系统就响了一下提示[最后2分钟]。

        简直像是生命最后的钟声！

        许芮差点一口气没回过来，好在她的心脏已经强化过一次了，她抓着收银台，撕心裂肺的催道：“美女，我求你了，求你快点收钱！快点！”

        销售员被她满脸冷汗的样子吓得不轻，“同学你没事吧？鞋子还没来……”

        系统1212：[最后1分钟]。

        许芮按着心口，恶狠狠道：“不用管我，不用等鞋，你直接收钱打票给我先！”

        系统1212：[最后30秒]。

        销售员愣了愣，一边点头一边打票，收走了台面上的一万元现金，并开始点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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