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一三七章

满血复活了的山本武和狱寺隼人毫不犹豫的下楼去帮助沢田纲吉,  恢复了精神气儿的库洛姆亦带着柿本千种和城岛犬，站在雾之守护者的立场上前去助力。

        雷云散尽。

        雨后,  天空清湛,  夜风舒朗，星罗棋布。

        履行了奶妈应尽的义务之后，花音愉快的借着投射进来的星光，在空白支票上写下了庞大的数额冲里包恩挥了挥。

        “还真是狮子开口……”里包恩拉了拉帽檐认可了这份天价的酬金,  “不过事关九代目,  这个价格彭格列应该可以接受。九代,  您怎么看？”

        “非常感谢,  审神者阁下。”精神矍铄甚至觉得当年频繁战斗落下的陈年旧疾都松快了很多的老爷子已经意识到了少女的治疗术真正的价值，语气更为诚恳亲切,  “报酬会在三天内由老朽的守护者亲自送来。”

        “多谢惠顾。”大赚了一笔,  并且接受了彭格列眼下的掌权者的示好的小姑娘眉眼弯弯，“不过，这场战斗还要继续吗？您其实也更偏向于让纲吉继承彭格列吧？”

        老人站在窗前,  遥遥的望着操场中的景象。

        此刻的他手中没有拿着他的手杖——那是他的武器,  也是绅士风度的一种象征。两手空空的老人下意识的用右手去摩挲自己左手中指的位置，眼底闪烁着叹惋、悲悯、与无可奈何。

        “继续吧。”彭格列九代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场战斗是必须的——无论是对于XANXUS来说、还是对于纲吉而言。里包恩，要麻烦你去看着点儿了。”

        “……我明白了。”

        最终，被星光照亮了窗口的昏暗的风纪委员活动室中,  只剩下了昏睡的蓝波,  以及沉默着的老者和拿起了放在窗下的红伞之后便不再动作的少女。

        “阁下是支持纲吉的吧,  不去帮忙吗？”

        少女以旁观者的姿态回答了这个问句。

        ——

        Varia已经通过以沢田纲吉的性命为要挟的方式得到了其余六枚守护者的指环。熊熊火焰灼烧消融着冰层，王子肆意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校园之中。

        斯库瓦罗与云雀恭弥达成了交易——他会陪着对方竭尽全力打一场，作为交换，云雀恭弥不屑一顾的丢出了半云之指环。

        他当然知道这戒指意味着什么。但是比起一味防守，尚且年少的他现在更习惯用攻击的方式来达成目标。

        斯库瓦罗在牵制着无法拿捏的敌方云之守护者的同时为Varia拼够了最后一枚戒指，然后由玛蒙手持六枚彭格列守护者的指环，一边解说一边引燃了那蕴藏在指环中的火炎力量融化大到夸张的死气之冰。贝尔菲戈尔钳制着已经醒来却全身动弹不得的沢田纲吉，列维尔坦和已经差不多治好了创伤的路斯利亚进行戒备和防守。

        沢田纲吉一方的守护者们在里包恩的沉默压制下，憋屈而又无奈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知道Varia不会蠢到现在就杀掉沢田纲吉，但是谁也说不准，万一那个擅长用刀子的天才王子疯起来手一抖会不会切断纲吉侧颈的大动脉，所以没人敢轻举妄动。

        清醒过来的沢田纲吉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他垂着头，像是个放弃了挣扎的败者。

        XANXUS躺在冰的碎屑中，面上的冻伤更加狰狞而疯狂。

        “给我戴上戒指。”

        Varia的暴君命令道。

        “当然，没有人比您更适合这枚戒指了。”玛蒙语气恭谦而真挚平常，就像是认定着理所当然的事实。

        即使看到沢田纲吉用出那种堪称Varia全体高层干部心理阴影的冻结招式，他们也深信不疑着这一点：名字里拥有着两个X的首领XANXUS，这个暴君，是当之无愧的彭格列下任继承人。他会站在彭格列的巅峰，将眼下由保守派九代所统治的彭格列引领至无上的鼎盛、繁荣与辉煌。

        力量涌现奔走全身，XANXUS站了起来，欢喜的、得偿所愿的、狂傲的大笑着。

        ——

        “真是残酷啊。”窗边的少女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语气泠然，“与一般的继承完全不同，拥有纵向时间轴能力的世界基石所铸成的彭格列指环所选定的继承人，从一开始就是已经注定好了的命运。您应该很清楚吧——已经交出了指环的前任持有者，九代目阁下。”

        老者已有些干枯却仍旧有力的双手握紧了。他别开眼不去看被指环拒绝反噬喷出了鲜血的义子，深沉的打量着身边看起来有些稚嫩的奇异少女。

        “审神者……还真是神奇的存在啊。”九代感慨着，垂首之际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普通的老人，“有一件事，想要请求阁下。”

        “救下XANXUS，让这场本该你死我活的战斗迎来完美的结局吗？”少女轻笑一声，“不愧是西西里岛的教父先生。让狂傲的儿子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努力追寻了不可触及的愿望，让真正的继承人顺理成章的得到戒指的持有权——已经是各种意义上最好的结果了。”

        “是的，就算被那孩子怨恨……”

        “那也没办法吧。”花音摊了摊并未持伞的空手，“就算您私心想要将指环交给XANXUS，他也只会得到这样的结果而已。世界基石挑选的[人柱]是不会改变的——即使是历代首领的残魂也只是命运的宠儿与道具罢了。”

        “……请慎言。”

        “无法反抗命运又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因为拥有自我与信念之人无需畏惧命运。”花音拉开窗户，高空的夜风夹带着雨后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少女的单齿木屐稳稳的踩在窗框之上，单手扶着窗沿蹲身侧首，发髻上的数支银簪端尾的配饰被风挑动，发出了铃琅碎玉之音。

        “请记得追加医疗费用，我可是很贵的，九代目阁下。”

        “……当然，麻烦了。”

        ——

        趁着Varia众人即将迎来胜利的喜悦而松懈的一瞬间，蓄了些许力道的沢田纲吉借助一直未被点燃的齐木空助制作的A级大空指环击开了贝尔菲戈尔，有些狼狈却极为准确的将自己反推回了己方阵营。

        然而下一瞬，一切都结束了。

        ——XANXUS，被指环拒绝了。

        甚至狱寺隼人连一句惊喜的“十代目您回来了！”都没能喊出来，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口中喷出鲜血的XANXUS。

        在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寂静中，齐木花音动手之后就销声匿迹了的切尔贝罗们再次出现，冷漠的宣布了XANXUS的败北，并确认了沢田纲吉的继承人身份。

        倒在地上的XANXUS隔着来历不明自诩裁判的粉发人造人，视线冰冷的打量着不远处眉心灼烧着弱小的死气之炎低头用力喘息着的沢田纲吉。奋力战斗的输赢真的和继承人的选定有什么关系吗？谁能想到会是这样可笑的结果呢？

        ——不，对方抬头望过来时的、让人恶心的悲伤而坚定的神情，分明证实了对方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结局，并在为自己难过。

        他堂堂Varia的暴君，并不需要这种悲悯！

        XANXUS的表情凶狠了起来。

        意识到了自己无意中的冒犯，棕发的少年像是一只被雄狮吓到的兔子，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怎么看怎么怂了下去。

        可恶啊，自己竟然输给了这种人……XANXUS的意识逐渐寂灭了下去。

        有谁轻易的取下了他手指上的、他梦寐以求了许久终于到手了的权力之戒。

        ——轻而易举到、让人能够清晰的了解到，自己理想与野心，已经彻底破灭，粉碎到渣都不剩，烟消云散再无痕迹。

        他最后所看到的，是那个被所有人都看好着的、拥有初代血统的少年点燃了彭格列大空指环的模样。澄澈的纯粹的大空火炎倒映在他逐渐暗淡的眼底，就像是他当年还在贫民窟里向往着和平而繁荣的城镇那般，遥不可及。

        拥有名字还不够吗？他到底差了什么呢？只是血统吗？

        不，这场局中局的背后，一定有着比胜负更重要的东西。

        “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请好好的休息吧，XANXUS大人。”

        切尔贝罗……？

        任务……？！

        ——原来如此啊，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吗？

        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的XANXUS全身发冷，内心不甘而愤怒的火焰再次燃起，却在下一秒像是切断了电源一样，陷入了深沉的黑暗梦境。

        ——

        在切尔贝罗取下XANXUS手指上的彭格列大空指环的一瞬间，数位切尔贝罗无声出现，将名为“死亡加速器”的毒剂以投射毒针的形式，注入了Varia全体守护者的后颈内。

        故而，正打得兴起对手却突然倒下了的云雀恭弥站在原地呆了呆，而后便不爽的进入了吃瓜围观状态。

        “BOSS！”斯库瓦罗强撑着让自己半跪起身，“该死的……该死的！”

        黑暗的世界里，败者是没有活下去的主动权的。

        弱者只配被施舍。

        ——可是他们必须活下去。

        “嘻嘻嘻……王子绝不会……”贝尔菲戈尔一脸中毒后的潮红，像是被某种恐惧或者本能驱使那般，摇摇欲坠的站了起身，手中紧紧的握着他的刀子。

        武器即是生命。

        玛蒙是唯一躲过了毒剂的彩虹之子。眼下的情况，Varia已经战败，他最佳的选择就是逃掉——身为雾之奶嘴的持有者，他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他加入Varia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获得更广的信息渠道与丰厚稳定的金钱，最终目的只有“解开诅咒”这一个而已。

        自私的幻术师有没有同伴都无所谓。

        玛蒙啐了一口，周身逸散起了雾气。

        “哦呀，居然没有逃走，而是选择了和同伴们一起反扑吗？”一直借着库洛姆的身体注视着一切的六道骸的声音突然从库洛姆的嘴中传出来，“那么，幻术师之间的对决就继续吧，雾之彩虹之子。”

        狱寺隼人手持□□、山本武手持刀剑，坚定的挡在了虚弱的沢田纲吉的身前。

        里包恩摁着帽子，缄默不语。

        他应该阻拦一下的。

        ——但是更适合的人物登场了。

        从天而降的持伞少女施施然的落在了双方中间的位置。

        “我宣布，指环争夺战到此结束。”花音面带威胁的微笑，将伞柄中刀剑的刃尖抵在了最近的一位切尔贝罗的喉管处，“九代目让我来治疗XANXUS的伤势。”

        “可是……”

        “请你们准备好毒剂的解药，务必不得造成任何人的伤亡。”少女的灵压卷携着锋锐如她手中所持之剑般危险的杀意，镇压夺去了全场的声音，“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明白了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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