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忠诚

实际上，塔库赖的想象是正确的，华夏如今的制盐法已经进入半工业化时代，生产劣质盐和普通盐（在塔库赖看来已经算是精盐了）的成本相差无几，而且产量非常惊人，因此大家也就懒得在盐上以次充好。

        甚至华夏内地已经存在了上千年的私盐贩子，也已经近乎绝迹——私盐在产量、质量上都被公盐吊打，甚至户部下属的盐业专卖店还被国家定死价格，连面向平民、公民的零售价上都有绝对优势。

        以至于私盐想要盈利，就必须出塞、出海，把便宜的公盐加价卖给外蕃和各种狄夷。

        塔库赖不了解这些生产内幕，他只知道，长辈们以前用来换取黑盐的猎获，拿给汉人可以换取同样数量的精盐。

        自从长大以后，他或许会因为没有盐吃而喝羊血，但只要吃盐，吃的就一定是细盐。

        直到参加远征，来到这西狄的国家后，塔库赖才在最近十年，第一次看到以前常吃的劣盐。

        因为西狄吃的都是这种东西，这让只吃细盐的塔库赖，有了一种自己也是“土豪”，看西狄就像最穷的部落来的乡巴佬的感觉。

        选锋兵捏起一块盐巴，轻轻放进锅里。

        布耶耶像是得到什么命令，立刻奋力搅动起来，精盐带出食物的鲜香，另外两个普通屯垦兵和两个兽人士兵（都是辅兵种族）一起围在锅前，口水四溢。

        欧扬没有等待司令部的命令，他在去镇远开会之前，就抽调出一些屯垦兵，结合本地投降兽人，组成半个小队规模的部队，主动出击，四处剿匪。

        他倒不是对这些只会拿自己同胞出气的土匪有什么成见，或是对治下那些投降的兽人抱有额外同情。

        只是，无论领土怎么划分，烈风斯克都会被华夏吞并，在华夏的领土上存在这么多土匪，对新领土经济建设是个阻碍，作为临时总督，剿匪是必须重视的任务罢了。

        布耶耶就是因此被分到了塔库赖的小组，到目前为止两个人已经合作过很长时间，剿灭过几百个强盗了。

        实际上，塔库赖因为自己家人的关系，一直对狄人没什么好脸色，还在8甲的时候，他就对哈木哈等人非常不友好，现在在西狄本土，作为胜利者的一员，自然变本加厉。

        只是羚人一直很顺从，虽然听不懂塔库赖的话，不过只要选锋兵稍微示意一下，羚人总是很机灵的按夷人的意图完成工作。

        这种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像感知危险一样，是羚人这个种族生存下去的本钱。

        羚人这么识相，塔库赖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

        等布耶耶多次带他找到盗贼的巢穴后，塔库赖计算自己的功劳，觉得加上之前决战中的数额和这次剿灭盗贼新得的部分，自己应该可以升成平民了，心情舒畅之下，连带对以羚人为首的三个西狄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饭终于煮熟了，塔库赖负责分配，他在此时倒是没有厚此薄彼（反正都是从强盗那里抢回来的粮食），每个在场的人都分了满满一大碗。

        然后又从另一个火堆上取下一只烤熟的兔子，给三个西狄手下每人分了一块兔肉。

        布耶耶捧着热乎乎的食物，嘴里嚼着香喷喷的兔肉，回想自己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感觉自己已经获得了最大的满足~~~。

        实际上，一直到10天以前，年轻的羚人村长还是十分痛恨东方人的，他仍然记得自己在即将收获的季节，被东方军队赶出家园的那一天。

        麦田里熊熊燃烧的火焰，老村长凄厉的惨叫，以及之后地狱般艰难的日子。

        这一年半的时间，每天都有村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死去，而一个孩子都没有出生，他当时就很担心，继续这样在烈风斯克待下去，自己的村子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彻底消亡。

        等到镇远之战结束，连最坚强的羚人布耶耶自己，也彻底绝望了，没有食物，也无法在指望佐恩的帮助，当时还或者的80多个村民，必将在今年寒冷的冬天里全都冻饿而死~~~。

        就在这种绝望的时刻，情况却突然有了转机，首先是王子，不，现在应该称呼国王，下达命令，对所有属于烈风王国的子民进行抚恤。

        布耶耶和他的村民们，每人每天可以获得一碗稀粥。

        抚恤数量少的可怜，不过毕竟是有，暂时饿不死之后，布耶耶立刻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四处寻找机会，为村民过冬增加储备。

        这里不得不提到一点，虽然抚恤是以国王的名义发放，但即使是最蠢笨的食人魔也清楚，这些粮食实际上是东方人强迫烈风王发放的。

        因为自从布耶耶记事起，奥克帝国就从来没有给过辅兵任何东西，像自己这样能选上信使的人还有一点补贴，被征调参战的辅兵种族，连武器带出征用的粮食，都需要自备。

        现在的国王还是狮子，自然不会突然转变性格，在这家族储备全部落入敌手的时期，也只有东方人能拿出粮食救援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村民。

        因此，东方军队开始从本地人中征募向导和民夫，以便剿匪的时候，布耶耶放下仇恨，第一个报名参加。

        他甚至还把村里所有活着的成年男人都带来了，就因为东方人承诺，给这些主动参与者没人每天一磅杂粮。

        东方人选择兵员的原则与奥克不太一样，他们不喜欢食人魔、哥布尔一类在奥克帝国很受王子重视的种族，反倒是对老实巴交的辅兵和山羊人很感兴趣，因此布耶耶的村民们都被录取了。

        布耶耶觉得，自己仍然牢记对东方人的仇恨。但是，为了所有村民的生命和整个村子的未来，暂时把仇恨放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报仇已经是不可能了，连王子都不得不投降，自己这种懦弱的辅兵种族，还能做些什么呢？

        再等布耶耶见识到塔库赖一个人压倒几十个土匪，用一柄直刃刀把包括一个哥布尔在内的50多人全部杀死的恐怖场景后，羚人最后一丝报仇的希望也破灭了。

        ‘皇族已经投降了，战兵种族被杀的像野狗一样，我们辅兵种族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布耶耶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对奥克帝国完全没有什么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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