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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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兰苑前堂,主花楼中,歌舞升平,香烟缭绕。
然后院处,却格外宁静,不见灯火。
暗夜之中,有人在倚兰苑的后门上,轻叩了三下。
不久之后,那扇原本紧闭的门扉,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门后之人,向外望去,借着明暗不定的笼光,但见仍旧身着一袭女装的周祈瀚,阴沉着脸色,一身狼狈的,跟着他们自己人,站在门口,门后之人,默不作声的,让开了路,待到两人进门之后,再次将后门关好,落了栓,然后一行三人,脚步匆匆,一路辗转,最后进入一处僻静的院落。
周祈瀚抬眸,见院落堂厅之中,灯火通明,不禁眸光一闪,抬步便进了院落,而后直入堂厅。
堂厅之中,有人一袭襦裙,姿态优雅,正端坐在桌前,拨弄着桌上的烛火。
听到周祈瀚的脚步声,那人缓缓抬眸,与刚刚跨步进入堂厅,脸色阴沉到极点的周祈瀚,四目相对!
周祈瀚似是没有料到,堂厅里的人,会如他一般,梳着女髻,穿着女装。
在与那人四目相对之时,他的神情,蓦地怔仲了下!
定定的,看着桌前那张,乔装成女人之后,比寻常女子都要娇媚万分的脸庞,他因为震惊,而一脸诧异的,微张着嘴巴,半晌儿之后,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夏……王?!”
“世子爷不必怀疑自己的眼睛!”
端坐正在桌前的南玄策,看着周祈瀚一脸不敢置信的震惊模样,不禁微微一笑,说道:“是本王没错!”
没错!
眼下,端坐在桌前,与周祈瀚同样乔装成女人的,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夏王南玄策!
因盛玖在盛京出事之后,他被周祈宸带到京都百般折磨,他整个人都比以前,削瘦了不少!
如此一来,本就容颜俊美的他,便是着以女性妆容,也只会让人觉得倾国倾城,丝毫不会有违和之感!
周祈瀚怔怔的,看着眼前一笑之间,眼底波光流转,媚态丛生的南玄策,直觉自己周围,一阵云山雾绕:“你这是……”
“本王如今,与世子爷乃是盟友!”
南玄策轻笑之间,将手里用来拨弄烛火的工具搁下,看着眼前虽然女扮男装,却是一脸狼狈的周祈瀚,唇角勾起的弧度,格外的真诚:“自然要与世子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原本,周祈瀚的心情,那是要多差,就有多差的。
但是此刻,听到南玄策的话,再看着堂堂南玄策,竟也与自己一般,男扮女装,乔装成了夫人,他心里的阴郁,竟然顷刻间,消散了不少!
静静的,深凝着桌前的南玄策,他眼底的光,微微闪烁了下,方才缓缓抬步,对南玄策对桌而坐,然后上下打量着南玄策:“王爷此举,虽说出乎本世子的意料之外,却也实在让本世子万分感动!”
听到周祈瀚的话,南玄策淡淡勾唇。
任由周祈瀚上下打量着自己,他眼底情绪微淡,唇角勾起的弧度,渐渐染上了几分苦涩之意:“本王男扮女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初本王被盛玖算计,她便给本王换了女装,藏在了九陵城中!”
南玄策要跟周祈瀚合作,自然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来!
因此,过往他和盛玖之间的恩恩怨怨,甚至于盛玖便是殷凰转世一事,南玄策并没有隐瞒于他!
不过,周祈瀚只知道夏王南玄策,对盛玖的感情,非同一般。
却不知这件事情。
此刻,听到南玄策如此言语,在看着南玄策唇瓣的那抹苦涩笑容,他的心中,虽然不受控制的,想起今日自己与盛玖在承乾宫寝殿里的那场交锋,但是心思电转之间,他的脸上,却满是诧异之色:“王爷堂堂夏王,被她一个女人,如此折辱,她死了王爷该高兴才是,可为何眼下,我见王爷想起她,竟不似有恨?倒像是有些不舍!”
南玄策心机深沉,极少会与人谈心。
但是在盛玖死后,关于盛玖的事情,他一直像是一块巨石一般,压在他的心里,让他忍不住想要找个宣泄口,与人倾诉!
而眼下,周祈瀚正好,就是这个宣泄口!
因此,面对周祈瀚的问话,他眸光流转之间,唇畔的苦涩笑意,顿时更深几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世子爷说的对,纵是她对=本王百般算计,将我扮成女装,本王也从未恨过她!既是有情,而不恨,那……便会有不舍!”
闻言,周祈瀚眸华微荡,几不可察的的,皱了下自己的眉头:“既是如此,那王爷当初,阴差阳错的,杀了他,心里一定十分后悔吧?”
南玄策……后悔吗?!
他自然是后悔的!
如若不然,当初在盛京看到盛玖中箭而亡时,他也不会束手就擒!
但是现在,逝者已矣,活着的,终究还是要活下去的。
因此,再去谈他到底后悔与否,已然没有意义了。
不过,眼下周祈瀚,既是这么问了,南玄策对他,倒也没什么隐瞒!
只见他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然后紧皱着眉宇,叹道:“当初,本王不过是封了她的穴道,想要以她为人质,对周祈宸下手,从未想过伤她分毫!她会出事,一则是因为,周祈佑忽然解开了她的穴道,再则是为了救周祈宸……如此阴差阳错,方才有了最后的结果!”
听到南玄策的话,周祈瀚不禁微眯了双眼,问出自己心中最关心的问题:“倘若她现在还活着,王爷当如何?如果她成为了王爷的对手,王爷又待如何?”
“她已经死了!就死在本王的眼前!”
南玄策在听到周祈瀚的问话之后,轻挑着眉梢,一脸无奈的笑道:“世子爷所说的倘若,没有发生的可能!对于没有可能的事情,本王不会再下决断!”
许是终于将自己对盛玖的感情,倾吐而出,南玄策心里觉得轻松了!
因此,在语落之后,他落了眉梢,然后微敛了眸华,亲自动手,为周祈瀚斟了盏热茶!
缓缓的,将茶盏推到正沉着眸色,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周祈瀚手边,他眸色微深的,将话题转入正题:“本王本以为,如今周祈宸生死不明,由世子爷出面,说动韦太后,事情就能成了,却不想……”
今日,周祈瀚入宫之后,到底在承乾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南玄策还不得而知。
不过在周祈瀚被庄严丢出皇宫之时,他便已然猜到,事情出了差错!
此刻,看着对桌而坐的周祈瀚,他并没有立即去问,今日在承乾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出声安慰着他:“今日之事,让世子爷受委屈了!”
南玄策如此态度,周祈瀚心里的怒气,那是直接消散了个一干二净!
抬手之间,端起南玄策亲自给自己斟的热茶,他掀开盖子,浅啜了一口,而后微眯着眸华说道:“今日之事,是本世子心甘情愿,事情成了,皆大欢喜,事情不成,,本世子也能安然接受,王爷不必太过介怀!”
“大丈夫若成大业,必当能屈能伸,世子爷如此能如此开悟,则最好不过!”
人的名,树的影。
南玄策原本也以为,周祈瀚是个胆小怕事的。
却不想,到头来这小子却给了他一个惊喜!
眼看着周祈瀚端起他倒的热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他静待片刻,等到周祈瀚将茶盖子,重新盖在了茶盏之上,他方幽幽开口问道:“今日……在承乾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切如你所料,周祈宸重伤昏迷,不过如今在宫中当家做主的……”
原本,周祈瀚是应该,将盛玖重生成梁沁的消息,告诉南玄策的。
但是方才,听过南玄策说过的那些话后,他心思一转,到了嘴边的话,忽然便有咽了下去!
心道事到如今,他已然没了退路,他微微抬眸,眼看着南玄策眉宇轻皱着,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
与南玄策四目相对时,他心下一惊,眼皮子轻跳了两下,微敛了眸华,重新打开茶盏上的盖子,浅啜了几口,方才说道:“却并非是太皇太后!而是大长公主府的梁大小姐——梁沁!”
周祈瀚的回答,完全出乎南玄策的意料!
让他忍不住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大长公主府的梁大小姐梁沁?”
“是梁沁没错!”
周祈瀚轻点了点头,不由心思电转!
他知道,南玄策心思缜密,不好糊弄,眼下正在不停忖度着,该如何言语,才能把盛玖的真实身份瞒过南玄策。
南玄策对与梁沁的记忆,不过是知道,他是周祈宸在盛玖香消玉殒之后,欲要李维皇后之人!
此刻,听闻周祈瀚十分肯定的,说在宫中当家作主的,乃是梁沁,他的第一反应,便是不信:“可是据本王所知,这梁沁梁大小姐,因为性子过分嚣张,在太皇太后跟前,并不得宠……”
周祈瀚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茶盏,轻轻的搁在了桌上,然后抬眸看向南玄策,面不改色道:“世人多有偏爱,以前有殷凰和重生成殷凰的盛玖在,梁沁在太皇太后跟前,确实不得宠!但是如今在太皇太后时日无多,挡在她前面的那的人,已经烟消云散的前提下,太皇太后手边能用的,便只有她这个外甥女了!”
说到这里,他语气微顿,接着又道:“且……王爷方才也说了,这梁大小姐十分的嚣张!在本世子看来,如今周祈宸昏迷不醒,太皇太后体力不济,有大长公主相护,将已然确定为储后,性子嚣张的她,推出来顶门面,当家做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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