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车之鉴，功成身退

话说李纯风那会儿劝说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放满洲军队入关，与之联盟合力剿灭李自成，主要是为了给师父李佑天报仇。吴三桂见自己府里的父母老小，都被李自成关押，尤为恼怒。而且，李自成霸占了爱妾陈圆圆。于是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与满洲后金军队联手，最终让李自成兵败身亡。

        吴三桂一直还记得李纯风说的话，消灭李自成以后，凭他吴三桂的实力，把满族军队赶回东北老家，也非难事。那个时候，天下就是他的了。

        对，是的，和满洲军队联盟，可以击败李自成，救出你的父母爱妾，李纯风说的不错。可是吴三桂没想到的是，后金军队入关以后，攻占北京，不久又平定江浙，江山改姓爱新觉罗。

        吴三桂有惘然若失之感。即便满清朝廷封他为平西王，可是这与李纯风为他设想的宏图相比，差之甚远。

        吴三桂不稀罕封疆大吏的帽子，他想坐北京城的龙椅。

        天下枭雄谁无帝王之心呢？农民起义军领袖李自成兵败被杀于江西九宫山，身死倒下时，怀里还掉落出风水秘笈上卷。可见他也想成为天下之主啊。

        可惜的是，李自成虽然也算是进京称了王，但是就如当初前明国师李佑天对他的咒言：就算他取得江山，也不能坐稳江山，不能！果然一语成谶，李自成没有坐稳江山。

        从李自成身上掉落的秘笈上卷被满洲将领所获。将领身边的谋士略览，内容言及江山龙脉，阴阳术数，立即建议将领把此卷献于上。满洲将领听取了谋士的建议，将秘笈上卷呈给了摄政王多尔衮。

        多尔衮对献上来的风水秘笈饶有兴致，但是对里面的内容有甚多不解。他拿着秘笈信步庭院，读阅领悟其书所写的含义。福晋看着丈夫面带愁容，以为他遇到了事情，关心地问：“近日你在朝堂上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多尔衮正在思索，没太注意福晋，随口应道：“没事。”继而又将秘笈看阅。

        “这是一卷什么帛书？”福晋见他手里拿着一卷绢帛书，猜测到此书是前明宫内之物，对多尔衮说，“一般百姓家里不会用绢帛写字，也不会藏有帛书。我们满族人写字也没写在绢帛上。你手里这卷帛书是从何而来呀？”

        “我手下的将军呈给我的，他说是从反贼李自成那里得到的。”

        “哦，是这样的呀。那这帛书上面写了些什么啊？”

        “这上面写的东西你不懂，说的是阴阳风水，江山社稷！”

        福晋见多尔衮言她无知，反诘道：“我看你面带愁容，如果你读懂了上面写的含义，又怎么如此神色疑惑呢？”说完，还故意笑了笑。

        多尔衮见福晋如是说，将手里的秘笈卷了卷：“这卷帛书上所写的内容，只得请得若同前朝国师，李佑天那样的内行人士破解了。可惜，听说他已经被李自成害死了。”

        听他这样一说，福晋脸色一转，对多尔衮说：“何不这样，你拟写一份告示，书朝廷招纳风水术士，委以重用。命人誊抄数份，传发给省府，省府传发给州县，总能招得堪舆奇人。我们在这些人士里良中择优，选出精通阴阳易经之术者。那么，你手里的这卷秘笈难道还不能完全解读吗？”

        多尔衮听福晋这么一说，觉得这只有如此了。于是吩咐文书写了一个告示，并誊写数份，传送给各个省府州县，招纳精通风水堪舆的术士。

        这份告示传贴到了吴三桂的藩地云南，身为平西王的幕僚谋士，李纯风知道此事后，心想：如今天下初定，朝廷的首要事情应当是安抚民众，休养生息，让百姓安居乐业。况且现在江山已稳，无枭雄强寇，应该重用儒家，施仁政而布道。怎么突然要招纳易学术士呢？

        正当李纯风略感纳闷之际，平西王吴三桂却主动对他说道：“纯风贤弟，以你的才能，应当与你的师父一样，任朝廷国师之职。现在朝廷正在招纳风水术师，对于你这样的才俊而言，这正是个机会。你若谨慎谦虚，我可以向摄政王推荐你。不知纯风贤弟的意思怎样？”

        李纯风以为是吴三桂在试探自己，对他忠心与否。于是，他对吴三桂回答道：“平西王爷您抬举我了。我从李自成贼寇营里逃出，曾流离于市，后有缘与您相逢，得到您的恩遇。现今您是一个德高望重的王爷，我能够成为您的幕僚，已经感到非常荣幸了。所以，我没有步入大内的好高鹜远。”

        “贤弟此言略有不当。我推荐你当国师，不是什么好高骛远。大丈夫以天下为己任，你若当了国师，以你的人品和能力，完全可以成为辅佐明君的贤臣。你也不希望看到，有一位艺不如人的不学之士当了国师，天下又纷争四起，民不聊生吧？”

        “平西王爷，您言之有理，可是我”

        “你，你什么呀，纯风贤弟，你就不要这样谦虚谨慎了。”吴三桂语气坚决地说道，“我立马派人向摄政王多尔衮举荐你。将你的才能阅历简书一封，呈上于摄政王。”

        “那您＂

        “你放心，多尔衮一定会给我吴三桂这个面子的。”吴三桂语里话中有话，“贤弟不必牵挂我，你进入皇宫，步入大内，也还不是我吴三桂的人么？所以，你就不要牵挂我了，预祝你前程无量。”

        李纯风明白了，吴三桂向摄政王多尔衮举荐自己，是能够让皇宫里多一个“自己人＂。看来，当初他劝说吴三桂与满洲人联盟剿灭李自成，然后驱逐满洲军队，君临天下，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吴三桂还想取得江山啊。可是，现在江山已定，满清政权基本稳固，如果又起兵戎，吃苦受难的还是百姓啊！

        李纯风欲言又止，但是他知道吴三桂的性情，决定的事情不易改变。既然如此，不如答应于他，也可以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朝廷招纳风水阴阳术士，有何意为？

        这边多尔衮正等候着各地的招贤回音。一日，手下来报：“云南平西王吴三桂保荐一堪舆奇士，名李纯风，此人为前朝国师李估天之首徒，精通易学，风水阴阳无所不晓。且人品敦厚，忠主笃实，现今朝廷招贤纳士，吴三桂不吝人才，保举此人，辅佐圣君。”

        多尔衮听了手下的奏报，心想：这个吴三桂还挺忠心的，听说朝廷招纳风水术士，连自己府上的人都推荐出来了。行，不错。那就看在他平西王吴三桂的面子上，召见李纯风这个人吧。前朝国师李佑天的首徒，见见他再说吧，希望不是浪得虚名之徒。

        想到此，多尔衮挥笔给吴三桂写了回信：“平西王忠诚为国，其心可鉴。现因朝廷招纳术士，而将府上贤士举荐于上，此举可嘉。所荐之士定为才俊之辈，摄政王有意召见，请速来京。”

        驿站更迭，多尔衮的回信传到了云南平西王府。

        吴三桂将书信递给了李纯风。李纯风打开书信读罢，默然不语。然而吴三桂知道多尔衮要召见李纯风后，却非常高兴，即便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这样一来，宫里多了一位他吴三桂的人。

        吴三桂让人为李纯风备好银两马匹，临行前半真半假地关心寒喧一番。李纯风踏上了久违的回京之路。

        在去北京的路上，李纯风的心情惘然复杂。当初，是和师父李佑天一同离开北京的；现在，自己一个人重返京城。京都还是京都，但是朝代换了。

        李纯风昼行夜宿，到了京城。这一切是那么熟悉，又有点陌生。熟悉的城门，熟悉的市井，连护城河都是那样的熟悉。但是京城的人却有些陌生了，瞧不见一个锦衣卫士了，只见一些八旗子弟招摇过市。所谓物是人非，不过如此吧。

        行了，不多伤感了，我来京城是应多尔衮之召，看他们招纳风水术士意欲何为？

        当今摄政王多尔衮应该是个礼贤下士的人吧？要不然他不会这样招贤纳士。嗯，定定心智，吴三桂对我有知遇之恩，现在又如此推举我。我不能在多尔衮面前损了平西王的面子。

        李纯风来到摄政王府，递上多尔衮的召见回信，说明自己的身份。门卫士兵将他领入觐见摄政王。多尔衮打量他一番，觉得此人甚是稳沉，看来平西王举荐的人，非浪得虚名之辈。

        多尔衮请李纯风内室谈话，先是将平西王吴三桂夸赞些许，然后语入正题：“我从反贼李自成那里得到一卷帛书，但是对里面的内容有些许不解。先生才学过人，希望能够得到你的指点。”

        什么？帛书？从李自成那里得到的？李纯风的心顿时敏感起来。难道是？

        李纯风表面不动声色，向多尔衮行一礼，说道：“王爷礼贤下士，让我受宠若惊，且非常感动。不知是何帛书，里面又写有些什么内容？王爷不妨拿出来让在下见识见识。”

        多尔衮将难求甚解的帛书拿出来，放于案上，请李纯风读阅。李纯风一看帛书，心里又惊又喜，这！这是秘笈上卷！

        嗯，下卷在我这里，现在上卷又失而复得。上下卷都在。难道是天意？天下安稳，老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过日子了。

        这回李纯风的惊喜神色没有藏匿好，也没有逃过摄政王多尔衮的眼睛。李纯风自己也意识到到了。

        既然如此，况且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步入大内。摄政王有些诚意，那我又何必隐瞒呢？于是，李纯风将刘伯温所遗风水秘笈，他与师徒去明皇陵“寻龙点穴”，以及他劝说吴三桂放满洲军队入关等等，大多数事情都悉数告诉了多尔衮。

        多尔衮见李纯风表情诚恳，话语真切，断定其所言不虚。听后不由得还冒了虚汗：幸好李自成反贼当初手里只有秘笈上卷，而无下卷。他若有下卷，在其攻占京城后，按照下卷秘笈指点，戒骄戒躁，不爱女色，励精图治，那，也许他李自成就坐稳江山了。嗯，天意，他手里没有下卷，这也是天意。

        那么依李纯风这么说，这密笈下卷多尔衮是个聪明人，他对李纯风说：“先生，现在这秘笈下卷只有先生你一人知道。但是，能和这上卷合二为一，放在一起，岂不更好？寓意江山完整，社稷安定，百姓康宁。”

        李纯风是个深明大义的人，当初他私藏密笈下卷是为了让李自成有所忌讳，不伤害他和师父。现在听摄政王如是说，便点头答应了。

        当日，李纯风将密笈上卷里面的精要内容，以及隐讳难解之处，向多尔衮做了解释。多尔衮连连称奇，惊叹风水秘笈奇妙之处，同时也赞许李纯风的过人才能。两人从内室走出来，多尔衮吩咐下人传旨，各省府州县撕拆招贤告示。并写书上奏，请圣上封李纯风为国师。

        当朝皇上顺治帝不过一个几岁娃娃，封谁为国师还不是摄政王说了算？

        李纯风见摄政王多尔衮不嫌他为前朝国师之徒，礼待于他，还委以重任，甚是感动。经一番思考，觉得多尔衮说的有理：秘笈上下两卷放在一起，寓意江山完整，社稷安定，百姓康宁。于是，将藏匿的秘笈下秘献给了朝廷。

        因为此两卷风水秘笈内容诡密，系之江山，多尔衮将它们放入一个锦盒里。然后随李纯风一起，把锦盒放置在钦天监。不准任何人拿取。

        李纯风把藏匿的秘笈下卷交献给朝廷以后，有若如释重负的感觉。唉，秘笈又回来了，放回到了钦天监了

        “师父，师父，你”无论李纯风怎么喊离自己不远处的师父，可是师父怎么也不回应。

        李纯风想快步走上前去，可是脚怎么也迈不开。

        一着急，腿动了动。睁开眼，原来，刚才是梦到师父了。

        李纯风精通阴阳梦境，他知道梦见已故的师父，非吉兆。他安定了心神，想到吴三桂向多尔衮举荐自己当国师，今后一定另有安排。这样的话，弄不好会搭上身家性命。自己师父的遭遇不就是例子吗？既然知道吴三桂的心思，那还不如李纯风有了激流勇退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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