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伦望公寓11:55

陆续下意识看向江云宿，转头就见对方在兜里找着什么，接着对他说：“你乖乖在这站着别动，我去拿钥匙。”随后便小跑着下楼了。

        江云宿离开后，陆续走近半弯着腰仔细查看那处不算小的红色痕迹，或许不是颜料？

        手指覆上去轻轻摩挲了两下，再拿开时，指尖已经磨红了，上面还沾了些深红色的碎渣子。

        实在没忍住，他问系统：“这是血吗？”

        系统没有立刻接话，顿了一会，才说。

        【是。】

        得到系统的回答后，陆续恶心地蹙着眉退后几步，连忙把手拍干净。这一层住的有江云宿和付清宥，难道是两人其中一个受伤了不小心蹭上去的？

        陆续也不敢确定，只觉得那血渍有些莫名的渗人。

        很快，江云宿喘着粗气回来了，手中拿着一把银色的钥匙。

        挡在门前的陆续自觉地让开，惹眼的血印就在门把手旁边，他眼看着江云宿漠然地把钥匙插进锁眼，丝毫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没看见吗？

        不可能啊，这么明显。

        直到男人把门锁转开，全程眼睛像瞎了一样，甚至陆续清楚地看见了江云宿的视线有瞟过那处。

        “江云宿。”陆续还是没控制住开口，葱白细长的手指向门锁旁，疑惑地说：“那是血吗？”

        江云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剑眉扬着，盯了一会才回道：“应该是吧。”

        “那刚才你没看到吗？”

        他很不理解为什么江云宿特别平静地给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答案，没有住人的房子门上有血，这还不足以让人起疑？

        江云宿拔下钥匙，偏头看了陆续一眼噗嗤笑了，垂眸缓了缓才朝他道：“我以为你没发现，不想告诉你来着，没想到你眼睛还挺尖。”

        说罢，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三两下就把门擦了个干净。

        不管陆续什么反应，打开门自顾自先走了进去，只留下一句：“进来。”

        现在阳光毒辣，陆续后颈却凉凉的，原地站了一会，最终仍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和303户不同的是，303无论是哪个房间的窗户，都关的严丝合缝，302不但所有窗户全部打开，而且地板竟然没有落灰。

        好似被谁仔细打扫过。

        可也只有地板是干净的，家具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陆续一边跟在江云宿身后，一边眼睛不闲着地扫视四周，就连江云宿停下来了他都没发现。

        直直撞上对方硬挺的后背，他吃痛地唔了声，两眼一黑差点坐倒在地上。

        江云宿连忙扶住陆续，拿开他捂在额头上的手，动作轻缓地给他揉着已经撞红的地方，用开玩笑地口吻说：“怎么样，看这么认真有没有发现什么。”

        “你怎么突然不走了。”陆续有些生气。

        “我以为你没跟着我。”江云宿无奈道，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把所有房间都转了一个遍。

        302就是空房子，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那江云宿说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正想着，倒霉的陆续尽管有人拉着，依然被卧室的门框直接绊倒了，这次是两个膝盖和手心全部狠狠在地上擦了一下。

        虽然没破，巨大的摩擦力还是让陆续疼出了眼泪，膝盖红了一大片，路都走不了。

        沙发上被江云宿垫了外套，陆续坐在上面，双腿止不住地发颤，最近他总是很倒霉，已经习惯了。

        “门框都能把你绊倒，真是笨。”江云宿拿了药膏，蹲在地上一点一点给他抹开。

        陆续没理他，睫毛湿着，一缕一缕地粘在一起，正前方黑色的电视机显示屏映着他的影子，墙上什么装饰品都没有挂，只有大片的白。

        “看什么呢？”江云宿抬起头问了一句。

        陆续没说话，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说：“电视柜的边缘，好像也有血。”勾人心魄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地说。

        “不可能。”江云宿立刻斩钉截铁地否认了陆续的话，“302之前的户主又不是在这死的，而且这房子打扫的这么干净。”

        及其无奈的表情，男人拍了一下陆续的小腿，“我错了，不该吓你的，这房子正常的很，别疑神疑鬼了。”

        江云宿的目光都在他受伤的膝盖上，连看都没看就这么肯定地说没有，门上的血渍却承认了，还一言不发地直接擦掉。

        原木色的电视柜，一旦沾染了什么东西，即使不比白色明显，还是可以一眼看出来的，他也是无意扫了一下，柜子底部接近边缘的地方，有像是喷溅出来的血。

        陆续视力好，看的十分清楚。

        不多，就几滴很小很小的。

        鉴于门上的那处，陆续差不多确定不是颜料，就是血。

        江云宿给他抹完药，又默不作声地陪他坐了一会，等陆续好一些了，才准备带他离开。

        “已经能走了。”陆续抓着江云宿的衣服从沙发上下来。

        江云宿搀扶着一瘸一拐的陆续，经过电视柜那里时，陆续还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下直接确定了，不是幻觉，他没看错。

        可陆续没吭声，任由江云宿带着他走出了302。

        回到二楼时，再一次遇见了齐饶，不过这次还有付清宥和张婵婵，三人站在楼梯口，像是在等他们。

        “腿怎么了？”齐饶脸色特别差，眉毛拧着，眼睛没离开过陆续。

        陆续眼眶还是湿的，眼泪都没干，鼻尖的粉色已经证明他哭过了。

        “摔了一跤。”

        走路一瘸一拐，没有人扶着很难移动，身旁的江云宿跟他贴的很近，两只手都在他的胳膊上。

        齐饶沉着脸，心情烦躁了不少，冷哼了一声，嘲讽道：“玩什么了，能摔成这样。”

        “就是你脑子里想的，还玩了别的。”江云宿显然是兴奋过头了，嘴角扬着，说话都带着笑，和对面的齐饶有着鲜明的对比。

        齐饶扯了扯嘴角，冷着一张脸，没再说话。

        江云宿继续笑道：“疼的都哭了，我不会哄人，齐哥要不替我安慰安慰？”

        【顶级犯贱。】

        【刚进直播间，怎么了这是，不会真被江云宿这小子爆炒了吧？】

        【楼上不要怀疑，就是被炒了，不懂得怜香惜玉，妹妹都哭了。】

        【……可恶，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最好可以直播。】

        “我们正想上去找你们呢，我买了点东西，今晚一起吃个饭吧，现在是五个人的聚会了。”张婵婵苦笑道，整理好情绪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十点去江云宿家办。”

        ……

        晚上十点。

        陆续受伤的两条腿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让他不明白的是，仅仅只是在地上擦了一下，竟然已经到了走不了路的程度。

        艰难地起身之后，陆续龇牙咧嘴地扶着墙，一步一步地缓缓地走到门口，累的气喘吁吁。

        打开门，一股淡淡的烟味迎面扑来，齐饶背对着他，指尖夹着的烟明明灭灭，地上还有好几个烟头，看来已经站很久了。

        听到声音，齐饶把烟丢在地上踩灭。男人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两人相对无言。

        白天江云宿胡说八道的那些话大概让齐饶生气了，不然怎么会来找他。

        “走路像要你命一样，怎么不叫江云宿来接你？”齐饶情绪化严重，说出来的话并不是本意，可陆续死脑筋，真的掏出手机要给江云宿打电话。

        手机刚亮屏，就被齐饶一把抢了过去，陆续还没反应过来，男人便直接在他前面蹲了下去。

        陆续傻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齐饶应该还在生气吧，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快，还要背他。

        “傻子吗，赶紧上来，张婵婵在催了。”齐饶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啊，哦。”陆续趴到了齐饶的背上。

        齐饶的步子很稳，上楼梯也是，没什么颠簸感，就是人冷冷的，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

        江云宿家门口，齐饶忽然停了下来，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和江云宿玩什么了？”

        陆续：……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能让齐饶问了这么多遍。

        他摇摇头，意识到齐饶看不见后，又说道：“什么都没玩。”

        显然是不满意他的答案，齐饶不依不饶继续说：“那你跟着他去干什么了？”

        “背着我，偷/情了？”

        “没有！”

        陆续使劲拍了一下齐饶的肩膀，“江云宿说隔壁有声音，我跟他一起去看了下，腿是在302摔的。”

        齐饶眼尾上挑，陆续不会骗人，况且都知道江云宿也是那种喜欢说混话的人，心情好了一点，没有把陆续放下来，反而背着陆续进门了。

        故意做给谁看似的。

        房子里浓浓的酒味，付清宥趴在桌子上，好像已经喝醉了，张婵婵脸通红，哭的稀里哗啦，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要搬家，但又怕死。

        陆续和齐饶落座后，江云宿正好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拿了三个玻璃杯，每个里面都有半杯酒。

        “行了别哭了。”江云宿打断张婵婵，“人死不能复生，死也是一种解脱。”

        齐饶淡淡地看了江云宿一眼，一口气把酒都喝了。

        “哟，齐哥今天这么爽快。”江云宿弯弯眼睛，哈哈笑了两声，目光投向陆续，一脸兴奋道：“喝啊。”

        齐饶都喝了，而且自己搞特殊有点说不过去，陆续从不喝酒，入嗓的辛辣感刺激害的他剧烈咳嗽了两声，酒水顺着下巴流到了脖子上。

        “真的吗？”张婵婵吸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泪，猩红的眼睛望向已经上脸脖子都红了的陆续。

        “陆续，李汝的死你也脱不开关系！作为邻居，杀人那么大的动静都听不见吗？”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陆续身形都晃了晃，差点一个没坐住倒下去。

        “我？”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

        张婵婵冷笑一声，倏地冲上来，两只手抓住陆续的脖子，表情凶狠精神都在扭曲，但因为喝了酒，没什么力气，不至于让人窒息。

        “你也应该去死，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和汝汝说的一样，就是个贱人，恨不得全世界围着你转！”

        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却仍然要掐死他，陆续挣扎了两下，没挣开。

        “去死，去死！”

        精神完全崩溃的张婵婵歇斯底里地喊着，声音尖锐。

        “你发什么疯？”江云宿上来一把拉开张婵婵，惯性让张婵婵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后脑勺着地，一动不动，和死了一样。

        “没事吧？”齐饶眼神有些涣散，很奇怪，话是对着他说的，看的却是别的地方。

        陆续刚摆摆手，随后眼睛一黑，脑门砰一下砸到了桌子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声。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一道被刻意掩饰的声音，及轻又缓地说。

        “都睡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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