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头筹

如果说秋试第一天晚珠勉力支撑，首战告捷，第二天的情况只能勉强算是差强人意。云慎和晚珠把大量的功夫花在了准备武试上，不成想最后的考核方式竟然是：跑圈。虽然和傅如认识，晚珠回去还是和白桃一起，把傅如骂了个底朝天。

        张幼宁她们早就开始准备曲子了，晚珠和云慎只好临时抱佛脚。云慎抱着陶埙呜呜地吹了一夜，晚珠平常和云墨谷接触的多，情况稍微好一些，她选择的是比较容易上手的筝，平常也有练习，但是出于对云墨谷的几分畏心和敬意，晚珠也点灯熬油似的熬了一夜。

        第二天，两人看了看彼此的黑眼圈，相顾无言，云慎艰难地开口道：“你准备好没？”

        晚珠：“应该吧？”

        柳衡在乐试当天特意选择了青色衣裳，拿着笛子往那儿一站就已经胜了三分。他吹了一曲《姑苏行》，和自身清俊儒雅的气质结合得相当完美，技术精湛中带着几分讨巧。姑娘们基本上都参加了乐试，柳衡演奏的时候，很多姑娘都红着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柳衡和晚珠之间隔了几个人，之后才是云慎，云慎像是安慰似的对晚珠说：“没事儿，你站到台前了和柳衡差不多。”

        晚珠为了保险起见，选了较为简单的《渔舟唱晚》，只要速度和气势拉满，晚珠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只是看到云墨谷满含期待的目光，晚珠心里涌起了几分对于自己的失望。

        云墨谷听完她的演奏，点点头：“还过得去，最近没有好好练习吧？”

        晚珠脸红了，点点头，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最出人意料的是云慎，他吹的埙竟然得到了云墨谷为数不多的好评，晚珠感慨人不可貌相，问云慎时，才知道那首曲子是浏王妃教给他的。

        晚明霞应该没有机会教她这些东西了吧。

        考完秋试后两天，大家的学习积极性显然没有平常那么高了，先生们习惯了这种周期性的正常现象，而且忙着整理成绩，这两天管得很松，晚珠总算找到机会偷了个小懒，她心里对“山鬼”还是存有几分好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晚珠心里其实很忐忑，她知道自己年纪小，所以不抱有拔得头筹的希望，只是祈祷成绩不要太难看而已。

        前天晚上偷跑到书阁熬夜看书，第二天晚珠拖着沉重的步伐姗姗来迟，一进门，云慎就指着墙上的红纸说：“真有你的。”

        晚玉韫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第一行第一列的位置，晚珠忙去看柳衡的脸色，柳衡神色还算自若，因为武试没有参加，他大概排在十名开外的位置;云慎考的很好，排在第四。

        晚珠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打量自己，晚珠还不习惯一时间被这么多人注视，觉得很不自在。

        听别人议论才知道，国师大人一时兴起，改了今年秋试的规矩，以往都是三选一，任凭学生考了几科，只取最高的成绩算，三科中只要有一科出众就很容易拔得头筹。而今年，竟是取了三科的均分。

        晚珠的文试是第三，第一名是柳衡;但是武试晚珠成功挺到了最后，所以分数也相当高;

        乐试晚珠得了乙上,柳衡和云慎都是甲下。

        一来二去，晚珠竟然得了第一。

        其实晚珠的忐忑不免有过虑的成分在，这几个月，她可以算得上宵衣旰食，焚膏继晷地学习了，得了好成绩也是很自然的事，云慎虽然羡慕，但并未表现出过分的惊讶。

        倒是柳衡走到晚珠跟前笑着说了一句：“刮目相看啊，玉韫。”

        “子宇过奖了，只是运气，运气。”晚珠语气不是很自然。

        晚珠身后传来几声冷哼，几个平常和柳衡关系好的少年对晚珠的回答很不屑，但是实力不如人，也不好发作，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恰好排在柳衡前面的人名吸引了晚珠的目光，因为他的情况和柳衡一样，各自都是缺考了一科，只不过柳衡跳了武试，他跳了文试。如果就这样还能排进前十，足以说明武试和乐试绝对都在前列。

        晚珠脑海里只有一个人选。

        还没等学生们议论尽兴，周恕之腋下夹着一摞书踱步进门，他重重咳嗽了几声道：“还不安静些，还不嫌丢人么？”

        丢人自然是指他们的试卷。

        周恕之也不点评学生们的试卷，只是把另一班的试卷发给他们，毕竟年岁和阅历在那摆着，学生们看完师兄的试卷都不吭声了。

        周恕之鼻音很重：“你们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晃荡什么？把书翻开，咱们今天讲《大学》。”

        “大学之道，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玉韫，你来说说，这个‘亲’字，作何解释啊？”

        晚珠站起身，道：“‘亲’当做‘新’，使民自新也。”

        “子宇，玉韫的说法对吗？”

        “弟子不同意玉韫的看法，亲即亲，与民接近，方能察民所思，想民所想，这和后文的关系也更接近些。作‘新’字讲，只怕有些于文无据。”

        周恕之问晚珠：“你觉得子宇的话有道理吗？”

        晚珠点点头：“弟子只是更喜欢作‘新’字理解，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新气象总是好的。”

        周恕之的语气很严厉：“玉韫，你太主观了。”

        “是。”

        “你的文章也是，不论刚开始思路多么简单清晰，写到最后总有些漫无涯际，这是你比不过子宇的地方。”

        晚珠道：“谢先生指点。”

        周恕之叹了一口气道：“你坐下吧，要改也难啊。”

        下了课，晚珠直奔云墨谷的住所，云墨谷对晚珠的到来很是惊喜，连声命人给晚珠沏茶，笑盈盈道：“我知道你考得很好，比那些男学生还强呢。”

        晚珠红了脸，她知道对方的赞美是真心实意的，所以不用谦虚。

        “先生，我想知道，乐试的第一名是不是叫江岑？”

        和文试直接排名不同，乐试和武试都是按照甲乙丙评级，所以晚珠特意跑过来问问云墨谷，看到云墨谷开心的样子，晚珠暗暗责怪自己柳衡附体，但是对于江岑其人的好奇压倒了一切。

        云墨谷点点头：“是，他给我的印象很深。”

        “他演奏了什么？”晚珠的语气之间竟有几分迫不及待。

        云墨谷回答的很认真：“柳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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