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沈段是下了班就过来的，晚饭也没吃，这时小区里陆续飘散出了饭菜香，沈段终于觉着有些饿了。

        他跑进厨房，看到干净整洁的台面，找不出一丝能开火的迹象，不得已又拿出手机，准备在外卖的世界里甄选一番。

        “咔嚓”

        是对面开门的声音。

        许萧穿着一件米黄色长裙，手上拎着几个空纸盒子走出来。

        脸上表情有些木木的，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看到站在对门的沈段，还有些微怔。

        俩人有一段时间没有碰上面了，沈段看着她那迷糊的样子，心里觉着怎么会有些可爱呢，又看她呆呆的在回神，于是先打起了招呼。

        许萧清醒了些，也打了声招呼。

        沈段迈着大步走到许萧身边，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场。

        “你吃过晚饭了吗？”

        像多数邻居见面的开场白一样。

        “还没，正准备点呢。”

        “我下午刚蒸了包子，我给你拿几个过来。”许萧说完就进屋。

        不一会就端着一盘包子来到门口，沈段请她进家门参观。

        包子已经不烫了，拿在手上温温的。

        沈段早就馋了，拿起一个尝了起来。

        包子皮软弱无物，里面是豆腐榨菜馅的，加了辣椒面所以带着点微辣，又夹杂着榨菜偏酸的脆爽。

        沈段一连吃了好几个，在这三伏天里，越吃越有味，瞬间觉得胃口大开。

        许萧第一次进来参观沈段的新家。

        房子以浅灰色为主调，厨房是长条形的，里面还是空无一物，客厅外有较大的阳台，摆着一张摇摇椅，客厅沙发占了部分位置，其余的就是一排排的木质书架，给单调的家又增添了些温暖的色调。

        沈段吃完了包子，问道：“楷楷还没放学吗？”

        许萧揉了揉脸，掩饰不住倦意的答道：“在家睡觉呢，有点不舒服，昨晚上闹得没怎么睡。”

        “是生病了？”

        “嗯，有些低烧。”

        沈段猜前几天的事情对孩子的影响不小，估计也有被吓到。

        “要送医院吗？”

        许萧摇了摇头，“已经吃了药，再观察下吧。”

        这种事情在以前时常发生，每次吵闹过后，楷楷晚上就会发低烧，哭闹，易惊醒。

        许萧很努力的希望这种事情不再发生，可是太难了，简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沈段想了想，问道：“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许萧领着沈段来到楷楷睡觉的房间，本来楷楷已经能独立睡觉了，但这次生病又跑到了许萧的房间休息。

        楷楷已经醒了，抱着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到许萧和沈段进来，软软地喊了声妈妈。

        许萧快步走上前去，摸了摸楷楷的头发，又亲了亲楷楷的脸蛋。

        “楷楷，沈叔叔来看你了哦。”

        楷楷把注意力转到沈段身上。

        “楷楷，我是来和你讲蜘蛛侠和他朋友的故事，你想听吗？”

        楷楷一听是蜘蛛侠，精神又来了几分。

        沈段对许萧说：“让我和楷楷单独聊聊吧。”

        许萧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地望着沈段。

        “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哦。”

        沈段却是对着楷楷说。

        楷楷跟着点头，脸上已经开始带上了笑。

        许萧去厨房看刚才熬下去的三鲜粥，便不再追究。

        过了半个小时，沈段领着楷楷起床，一出房门就闻到了粥香味。

        “妈妈，我饿了。”

        楷楷跑进厨房找许萧。

        “妈妈，好香啊，我要吃三碗。”楷楷精神大好，声音也脆了起来。

        许萧给楷楷盛了粥，又给沈段也盛了一碗。沈段没有客气，伸出手接了碗，是的，他又馋这个三鲜粥了。

        许萧向沈段使眼色，还是想知道他这是给楷楷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了。

        沈段懂，避开楷楷向许萧简单解释道：“我只是加强了他的心理建设，让他也成为自己的英雄，想办法去打败身体上的病痛。”

        许萧了然，男孩子长期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会变得软弱，易受挫，特别是许萧这种过于保护和温柔的母亲。

        像楷楷这种年纪，特别需要父辈的指引，带着他玩，带着他去探险，带着他去发现世界。

        三鲜粥里放了瘦肉、鲜虾、芹菜，再用一只砂锅慢慢熬出来。

        沈段尝了一口，鲜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又吃了一个包子，终于把自己给撑着了。

        对面的许萧和楷楷还没吃完，俩人都是一手勺子喝粥，一手拿着包子，连咀嚼的动作都很相似。

        餐桌有些寂静，许萧不知道低头在想什么，楷楷却是很认真地在享受食物。

        这次还是沈段要求来洗碗，许萧拗不过也就随他了。

        又用保鲜袋装了几个包子，让沈段拿回家当早饭。

        沈段知道许萧不是假意客气，是真知道他一个人没处吃饭才想着给他备的早饭，这种对朋友的大方和照顾让沈段很温暖。

        沈段也并不是没有接触过女孩，但都是他照顾对方比较多。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不少送浪漫早餐，带女孩下馆子吃大餐的事。

        手上拎着有些冷的包子，沈段示意许萧出门说几句话。

        俩人走到门口，沈段还在思考怎么开头才不算唐突。许萧只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更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俩人大眼瞪小眼，沈段没开口，许萧也就沉默地等着，况且她心里装着烦心事，也没多余的心情去想别的。

        沈段在心中反复斟酌措辞，最后只说了一句：“以后有事的时候，多找朋友帮忙，别一个人去硬碰硬。”

        许萧和沈段有接近十五厘米的身高差，这会听到这话，便抬头盯着沈段的脸，看了好一会，想听到他再说明白一些。

        沈段却没有接着往下说，也低头看许萧。

        不一会儿，许萧就从迷茫转为了然，垂下了眼。

        “你也看到那个视频了吗？”

        刘薇薇已经把视频发给许萧了，连夜就赶过来质问她为什么不喊她一起去找楷楷，虽然两个女孩并没有商量出更好的办法，但刘微微的关心让许萧充满了力量。

        幸好拍摄者只是个普通的村妇，作品里除了自己对嘴型的唱歌就是这么个村内新闻，所以浏览量并不大。

        许萧不会想到沈段这么快就看到了视频，顿时觉得这事是不是传播速度有些太快了。

        别的倒不担心，主要是怕学校里的老师同学看到会对楷楷存有另类的眼光，因此这会眉头锁得更紧了。

        看出许萧的焦虑，沈段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有关的视频都已经下架了。”

        “是你帮忙的？”

        许萧眼睛闪着光，追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前两天的事情？”

        “今天看到的。”沈段回的很简短。

        “哦”

        许萧沉吟片刻。

        “谢谢你，”继而又觉得悲哀，“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真是永远都是一地鸡毛，不得清净。”

        沈段看出她情绪变得更加糟糕，抬手拍了拍许萧的肩膀，沉声到：“许萧，你我也算是邻居，你们家的事我也有所了解。”

        “嗯”

        许萧没有抬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也知道你很勇敢，但有时候不妨多向身边的朋友寻求帮助，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许萧抬头，她又何尝不想找人帮忙呢？可是……

        “我……”

        “不要怕麻烦别人”

        沈段知道她要说什么。

        “就像爬山一样，自己是要拼尽全力，但身边的朋友能拉一把，是不是就能更快的攀登到顶呢？况且，朋友间的相互扶持，会让登山这件事变得更加有意义，不是吗？”

        许萧无话可说反驳，她生性低调，不争不抢，以前遇到难处和委屈了也都是自己想办法，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说服自己接受。

        “如果没有朋友，或许可以试试找我这个邻居啊。”

        这句话说出来时沈段带上了点笑意，在许萧耳边，显得有些动听。

        许萧的心情忽然变好了很多，重新抬头看他，眼角也捎上了笑意。

        “你是看在豆腐包的份上才想帮我的吗？”

        沈段摇了摇头，抿着唇想了会，才道：“还有三鲜粥、山药排骨、辣椒炒肉。”

        俩人同时笑出了声，笑声隐隐回荡在空空的廊上。

        “谢谢你，沈段。欢迎你下次再来我家吃饭呀。”

        “好，蹭饭我是不会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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