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巨头的蔑视

　　“如果我知道你要带我到这里，我会掐死你！”

　　齐格里斯站在巨大的哨塔前，恨恨地对伊凡说。伊凡走过楼梯，登上哨塔，站在巨大的铜钟面前，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这难道不是一只精锐的力量吗！”

　　由于时间紧迫，二人三天两夜都没有合眼，一路策马飞奔；困倦的齐格里斯完全不知道伊凡要将自己带到何处；伊凡倒是异常的亢奋。直到第三天晚上，伊凡突然跟他说说：“快到了，今晚咱可以休息一晚，明天咱们一定能到！”齐格里斯真的太累了，也就没有多做思考。正午时分二人才相继醒来。齐格里斯虽然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甚至已经向北走过了圣都，如果再往北骑上几天甚至就可以到达边疆地了。

　　“我们去北方干什么？”齐格里斯隐隐感到不妙，“你不会准备就我们两个人去挑战整个边疆地吧？”伊凡白了他一眼，“你疯了，我可没疯！等你到达的时候，你就会感叹我的智慧啦！”

　　然而当他们真正到达的时候，齐格里斯只想掐死伊凡。

　　此处是一片空旷的平原，向东眺望，可以看见一座高耸的城堡，如果再眯着眼睛看仔细一点，略微可以看见城头挂着一展红旗；再走一段路程，就会发现，那是鲜红的底色上一只仰天长啸的黑纹白虎——是的，那就是帕特兰多家族的家堡，雷克斯城。从这里，往北到奇幻山脉，往南到瓶颈平原；往东到米苏拉格海，往西到边疆地，都是帕特兰多家族的封地，被称为帕特农地区；“帕特农”是古语，意为“隶属于帕特兰多之地”。自从边疆地沦陷之后，帕特农便是布里斯王国的北境重镇。

　　平原中央有一座二十米高的塔楼，上面承载着一只巨大的铜钟；在周围还有其他哨塔与之遥相呼应。它可以在短时间内召集帕特兰多家族的军队——每当战争开始，帕特兰多家族需要召集封臣参战时，他们就会敲响铜钟，周围哨塔的哨兵得到信息，便会射出一支带着红光的箭，遥相呼应，各个封臣得到消息，就要率领军队到这里集合。

　　“难道你不认为帕特兰多家族的军队是绝对的精锐吗？”伊凡继续反问道。齐格里斯依旧没有登上楼梯，“帕特兰多家族的军队再精锐又怎么样呢——他们不会为我而战的，我是个私生子！”伊凡双手抱胸，并没有感到焦急；“可我是一个帕特兰多啊——你可以以我的名义召集军队，为封君而战可是他们的责任！千百年前他们就发下誓曰忠于每一个帕特兰多！”齐格里斯眼前一亮，他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对呀，或许可以借伊凡的名义召集军队！“但愿可以成功吧！”齐格里斯终于迈开了腿。

　　伊凡伸手想要移动钟锤，它被四条胳膊粗细的铁链束缚着，中间是圆木，两端镶嵌着已经摩擦的发白的不知名金属。

　　显然伊凡低估了它的重量。他双手抓住铁链，两条腿拼命后蹬，钟锤只是缓缓摇晃；“嘿，齐格！”他无奈地说，“我推不动这玩意儿，快来帮忙！”齐格里斯一阵想笑，他动了动肩膀走上前去；当他触碰到钟锤的刹那，他才明白，他也低估了它的重量。“我突然想起，以前听教头说过，每次敲响钟声的时候，至少都要有三名壮汉——”齐格里斯憋红了脸，挤出声音喊道；伊凡连眼皮都在用力，他哈哈狂笑，“看来今天用不到啦！”

　　“一，二，三，嘿——”二人逐渐掌握了节奏，同时发力，齐格里斯脚蹬在塔楼的墙上，死命往前推；钟锤终于开始向前摆动，但还没有够到铜钟，就由于惯性荡了回来；第二次，二人依据惯性再次发力，钟锤终于与铜钟相撞。

　　“咚——”二人赶紧闪开，免得被反弹回来的钟锤砸到，浑厚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嗡；“好啦！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伊凡长吁一口气，坐在城垛上微微喘息着说。齐格里斯并没有坐下，但胸口也有些起伏；他站在城垛边上，双手叉腰，眺望着远方南白相间的天空。不一会儿，一道绿色光束果然划破天际，直冲云霄，刺耳的尖啸声紧随之传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伊凡不知何时又站了起来，拍了拍齐格里斯的肩膀说道，“未来人们撰写史书，提到第二次边疆地战争，他们会在史书上写下：战争始于此时！”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听声音判断貌似只有一个人。二人立马趴在城头，静静等待着。一名身穿锁子甲，手持一杆画着一杆被玫瑰缠绕的金枪的令旗的游骑兵突然出现在陆地尽头。他在塔下二十步远处勒马，抬起头往塔上观察；伊凡动了动筋骨，引起他的注意，“我乃伊凡·帕特兰多！我要召集帕特兰多家族的封臣！”游骑兵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又拨转马头，原路返回。

　　“枪与玫瑰，托克逊家族。”齐格里斯喃喃道。伊凡表示赞同，“不错，他可是咱家最有势力的封臣之一。”齐格里斯仍然不确信对方能否响应号召，“现任托克逊家族族长，花戈城伯爵是卡尔吗？”伊凡点了点头，“卡尔·托克逊，‘丛中毒蛇’。我知道他！”齐格里斯啧了声嘴，“听说他的脾气向来古怪。”

　　正说着，杂乱的马蹄声又再次响起，二人可以清楚感觉到塔楼在微微颤动。一卷风尘中，一杆令旗探了出来——棕色底色上一只两足站立的灰色巨熊——坦克维家族，帕特兰多家族麾下权势最大的封臣，历史上甚至曾经总兵力超过帕特兰多家族，但一直忠心不二。

　　来者大概有三百多名骑士，以及至少六百名游骑兵。一个目测身高超过两米，身材极其壮硕的中年人驱马向前，他没有穿戴盔甲，一头灰白的短发。“紧赶慢赶，总算是超过了托克逊那一帮混蛋！”他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但声音又极大；“我原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撞上战争了，然而四神却又给了我机会！”他望着塔楼上被震住的齐格里斯与伊凡二人，咆哮一般的问道：“现在告诉我，战争将在哪里开始！”

　　伊凡清了清嗓子，壮起胆子迎上去说道：“我乃伊凡·帕特兰多——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去征服边疆地！”壮汉歪了歪脑袋，“我乃哈罗德·坦克维，托伦方城侯爵！”接着，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伊凡，“小子，我记得你并不是帕特兰多家族的长子，难道你要我们坦克维家族为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子战斗？你哥哥亚洛奇呢？”伊凡很不喜欢“乳臭未干”这个词，他皱了皱眉：“亚洛奇受伤了——被我身边这位击败；因此国王命令他来召集军队，征服边疆地！”

　　“啊，打败了你哥哥！”哈罗德似乎来了兴趣，“你叫什么名字，小子？”他冲着齐格里斯喊道。齐格里斯也不喜欢“小子”这个称呼。“齐格里斯·艾兰德。”“艾兰德？”哈罗德瞪大了眼睛，撇了撇嘴，“你就是那个艾兰德？”他看齐格里斯的目光像是在盯着一位待审判的犯人。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但齐格里斯目前仍然没有想到任何应对的办法。这时马蹄声再次响起，来人并不多，大概有五十人左右，却足足打着十几面不同的旗帜。其中最为显眼的，还是那展青绿底色上一枝红瑰缠绕的金枪——托克逊家族带着一帮小贵族到了。

　　“卡尔，你说好笑不好笑？”哈罗德放肆大笑着，“这位帕特兰多家族的二公子，想让我们为一个艾兰德而战！”他的语气里面充满了不屑，就像对待落在地上的面包一样。卡尔伯爵身材消瘦而又高大，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什么血色，看起来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而他的眼睛却如毒蛇一般射出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这样啊——我想他应该不是无缘无故敲响召集令的吧？”卡尔伯爵眯了眯眼，“他应该知道这其中的罪责吧？”伊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插嘴的机会，赶紧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同样，卡尔伯爵也并未对此有多感冒，而是淡淡得说道：“国王没有给你军队，也并没有给你王家召令，而且你还没有帕特兰多家族的族剑——你有何权利召集我们为你而战？”正说着，又有一干骑士簇拥着一个大贵族走了过来；他们并没有高举旗杆，但是骑士盾牌上的纹路依然显示着他们的身份——血红底色上一只黑秃鹫站在一颗白色骷髅头上——来者正是斯奈克城伯爵罗斯坦·约恩。

　　此刻，帕特兰多家族麾下势力最大的三大封臣终于齐聚一堂了。

　　罗斯坦伯爵静静听卡尔伯爵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不时点头和皱眉；听完之后，他冷冷扫了一眼齐格里斯——那目光好似比卡尔伯爵的目光还要阴冷——“按照律法和新契约，无缘无故敲响召集令，你们两个应当被处死！”

　　齐格里斯眼角余光瞥见罗斯坦伯爵的部下已经将手按在了剑上，他能听出罗斯坦伯爵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想杀死他们。

　　“罗斯坦，你说的太严重了！”哈罗德粗着嗓子喊道，“在我看来，只要有仗可打，其实并不必在乎那么多！——但想让我为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子打仗，那是不可能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一些骑士就跟着嘲笑了起来。罗斯坦伯爵高傲地昂起头，“约恩家族从来不会为一个私生子而战——我们只效忠于帕特兰多家族，而不是艾兰德！”“好啦好啦，你还是这个臭脾气；咱们三个也许久没有见面了，不用管这两个乳臭味干的小子了，咱们先去喝酒吧！我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公爵——额，我是说，教皇大人，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了吧？到时候他自会有定夺！”哈罗德调转马头，“来吧，人生的两大幸事，就是打仗与喝酒！”

　　卡尔伯爵紧随其后；罗斯坦伯爵再度瞪了二人一眼，也拨转马头离去。一行人缓缓随着他们离去，将齐格里斯与伊凡晾在一边。他们并没有立马回师，而是选择暂时驻扎在了河边。

　　“现在怎么办？”伊凡有些失望，“可恶，他们竟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齐格里斯怂了怂肩，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如果他们把我们放在眼里，我才会觉得奇怪；但我想，这并不是一步死棋……”“不是死棋？难道你还有办法把它给下活吗？”伊凡貌似彻底失去了希望。

　　齐格里斯微微颔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不记得哈罗德侯爵说了什么吗？”伊凡一愣，低头想了想，“没什么特殊的啊！”齐格里斯微微一笑，“这就暴露出你的智商低了！”伊凡皱了眉头，又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没有问题啊！到底哪有问题？”

　　齐格里斯转过身，慢悠悠的走下楼梯，“没有什么问题，却有一些机会——”伊凡一头雾水，只得跟着他走下了塔楼；“哈罗德公爵说只要有仗可打，他就并不在乎那么多；现在确实有仗可打啊！”伊凡停下了脚步，“但是他也说不会为我们这两个乳臭味干的小子打仗……”

　　齐格里斯转过身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们两个也并不是乳臭味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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