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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遇见星河


  斯塔王宫占据了射星城三分之一的土地。

  外城通体是红色的,四处巨大的狮子门分别分布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是进出王宫的唯一通道;王城城墙白壁蓝顶,与外城之间相距五公里,其间分布着二十四座哨楼,驻扎着四千八百名斯塔家族亲兵。

  王陵也在外城与王城之间。安迷尔站在新修的陵墓之前,静静地看着墓前的亡者雕像。诺顿的石像身披铠甲,双手扶着身前的立地长剑,左肩上还立着一直巨鹰。

  半晌,安迷尔嘴唇微动,“鹰屠是只渡鸦,不是鹰。”说完,他便转过身,朝王宫的方向走去。走了百步,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看雕像,“再见了,诺顿。”

  出了王陵,早已有五名蓝甲骑士牵着一匹骏马在外面等候。见安迷尔走来,所有骑士都颔首施礼,为首一人催马上前,“安迷尔殿下,陛下召你入见,请随我们来。”安迷尔稍稍点头,翻身上马,在五人的簇拥下向王宫方向走去。

  来到宫门前,两名守门的步行骑士抬起眼看着安迷尔,眼神有些怪异。安迷尔察觉到他们的眼光,侧目,微笑着看着他们;其中一人赶紧颔首施礼,另一人愣了一下,也有些不情愿地低下了头。

  安迷尔一行走过,两名骑士抬起了头,最后施礼的骑士撇了撇嘴,“不过是一个打了败仗的王子,你为什么这么恭敬?”另一名骑士白了他一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是安迷尔·斯塔!”前一位骑士感觉莫名其妙,“我当然知道他是安迷尔,就是他丢了边疆地!”后者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他父亲赢下的土地,他丢了,又能如何?王族的事也是你能妄议的!别忘了他是一个斯塔——诺顿王子死后,他现在是毫无争议的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前者一怔,“啊,我竟然没想到这一层!”后者又白了他一眼,“你差点得罪未来的国王!感谢你的脑袋还在脖子上吧!”前者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安迷尔来到议事厅前——一年前也是在这里,他与诺顿领命出征——一名骑士拦住了他:“国王正在与大臣议事,请王子殿下稍候!”安迷尔望了一眼旗帜上的黑曜,它的表面积了一层浮灰;“好的,我四处走走。”

  “请便,但请殿下不要走远。”

  安迷尔沿着长廊徘徊,路上遇见了不少侍女;其中不少都是安迷尔的熟人。而她们看见安迷尔时,却不像从前那样同他嬉笑打闹,反而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接着恭敬地施礼,然后快步离开。

  无奈地耸了耸肩,安迷尔继续前行,冰从天空中飞来,精准地落在安迷尔的肩上。安迷尔抬起右手抚摸着他的尖喙,“他们都怕我,”他苦涩地笑了笑,“他们都畏惧我了,冰。”

  长廊尽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一个雪色长发,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少女正坐在台阶上,两条腿前后摇摆着。仔细听,她仿佛还在唱歌。安迷尔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便悄悄走上前去。

  “……那红颜自是那样多疑,那少年自是那样钟情;

  她害怕被爱人欺骗抛弃,又渴望与少年厮守不离;

  他渴望与红颜不离不弃,却苦恼那美人目不留情

  ……”

  “《迷梦》!”安迷尔一听便就知道是那首描写少男少女相互暗恋而又不敢相爱最终与挚爱失之交臂的长诗。他静静地站在少女身后,倾听着她的哼唱。

  “……她望着他的背影,泪水倾盆落地;他拖着受伤的心,不再回头终已。啊——啊——男孩女孩啊——”

  她本就是小声哼唱,到了高音部分,有些力不从心,只是尽力维持着声调,大有破音之势。

  “——男孩女孩啊——别再束缚自己的心——亲吻最爱的人的手指——别再错过一段爱情——”

  安迷尔优美的嗓音响起,帮她唱完了这最后一段。少女有些惊讶地回过头,但是并没有起身;安迷尔这才看见她的脸:精致的五官,修长的睫毛下,俏皮的眼神。等安迷尔唱完,她开心地鼓着掌从台阶上站起来;她身材纤细,看上去小巧玲珑,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清新的香气。“你唱得真好啊,爵士!”她的声音还带着奶腔,柔软灵活的腰肢和有点顽皮的感觉,使人联想到了迷人但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猫。安迷尔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她,她也眨着大眼睛望着安迷尔;她不像那些侍女一样畏惧他。她的眼睛像是一潭清澈的泉水,充满少女的真情。

  “爵士,你真好看!”少女笑着说,安迷尔有些羞涩,“我吗?好看?”“是啊!”少女踮起脚,伸出白嫩的双臂,纤纤玉指轻抚安迷尔的脸庞:“你的鼻子很挺,你的笑容很暖,你的脸……好烫啊!哈,你在害羞吗?”少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叫什么名字,爵士?”

  安迷尔感觉脑子有点发热,“安迷尔,女士——你的芳名呢?”少女将手放了下来,这让安迷尔有些不舍;“我是星河!”

  “星河?”

  “嗯,星河·范特西,我爸爸是阿根斯·范特西,王国的北境守护——哇!那是你的佩鸟吗?”星河指着冰尖叫道。

  “是的,”安迷尔将右手食指放在左肩之前,冰会意地跳到他的手指上,安迷尔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出,向星河展示冰;冰略显高傲地仰起头,他不喜欢被当作物品展览。

  “好棒!它好可爱!”星河又开心地拍起来手,“啊,给你看这个——”

  星河从衣袖中寻找了一会,开心地掏出一样东西:“看!”

  安迷尔凑上去,冰也歪过脖子拭目以待,之间她手中多了一个黄色的小毛球。

  “我的佩鸟!她叫球球!”星河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黄色小毛球,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害怕地盯着睁大眼睛的冰。

  安迷尔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鸟?”“她是金丝雀哦!”星河用细小的食指轻点球球的脑袋,安抚她的不安。

  “金丝雀?”安迷尔将右手放下,凑上去仔细观察;冰霎时间失去依托,赶紧煽动翅膀保持身体,不满地发出“乍”的叫声,飞到安迷尔的左肩,伸长脖子继续盯着那黄色的小毛球。

  “既然是飞鸟,为什么你要把它放在衣袖里呢?鸟应该翱翔在碧落之中!”安迷尔微笑着问道,也试着伸出右手食指轻点球球的小脑袋。

  星河目光闪烁了一下,眼底渐渐泛红,“因为……因为球球没有翅膀……”安迷尔这才发现眼前的这只金丝雀通体浑圆,竟然真的没有翅膀;原本该长有翅膀的地方被羽毛覆盖,但是仔细看却能够看见不明显的伤痕。

  “我是在森林里发现球球的,就在佛瑞森林里。”星河低声细语着,像是在吟诵,“它被农人捕鸟的网缠住了,翅膀被勒折了……我帮它挣脱了束缚,但是它已经不能再飞翔了……我在网下面留了一块金镯子,然后把球球带回家——”

  “——留下一块金镯子?为了球球?”安迷尔语气中略带惊讶,“你不恨他们折断球球的翅膀?”星河一愣,缓缓摇了摇头,眼神中闪烁着迷惑,“不,不是他们的错,他们也被我们折断了翅膀——正是因为他们被我们折断了翅膀,所以才捕鸟,为了生存——这不是他们的错啊!”安迷尔眨了眨眼睛,“我们折断了他们的‘翅膀’吗?”“是啊,”星河不停点着头,“我们,尊贵的大人小姐们,折断了平民的翅膀!”安迷尔经不住笑了,“真有趣,小姐,这些话你听谁说的?”星河继续眨着大眼睛,“我自己——难道不是这样吗?”安迷尔摸了摸额头,“某种意义上说是的——请继续,小姐。”

  星河继续好像吟诵一般的说着:“可是爸爸不喜欢球球,他说鸟就应该在天空中飞翔——和你刚刚说得类似;他还说,没有翅膀的鸟就应该被关在笼子里……”星河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竟然有点潸然泪下;安迷尔赶紧出声安慰:“额,某种程度上你的父亲也许是对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说得也有瑕疵……”安迷尔生怕自己的话透露出支持星河的父亲而罔顾星河的意思,手忙脚乱地更改措辞道。

  “一点没错!”星河为安迷尔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而感到高兴,一扫刚才的不悦,“我告诉爸爸,‘爸爸,我也没有翅膀,这就是你把我关在这个石头做的笼子里面的原因吗?’”

  安迷尔微微瞪大眼睛,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天真而看起来不大聪明的女孩竟然能说出这样深刻的话。“小姐,你应该是个哲学家吧?”安迷尔由衷地赞叹。星河捂着嘴轻笑,“女孩子怎么能做哲学家呢?”安迷尔眨了眨眼睛,“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做哲学家呢?在我看来,男女的区别仅限于身体!”星河也眨了眨眼睛,也许是出于惊奇,“我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士说出这样的话,爵士,你真有趣!”

  安迷尔与星河一起在宫廷里漫步,他们聊了许多许多,关于历史,关于诗歌,还关于爱情。安迷尔发誓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她是一个典型的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小姐,且比大多数贵族小姐更加博学聪颖,却又不像其他繁文缛节压迫下的贵族女人那样拘谨矜持,她给安迷尔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她天真,她活泼,她像一只长不大的金丝雀,围绕着橡树一般的安迷尔唱唱跳跳,活跃又不失典雅。

  “女士,你的老师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能够教出你这样博学的学生!”安迷尔悄悄地把身子往星河面前靠了靠,将鼻子停在她的发梢前轻轻闻了闻,无比清新。他其实早已经做好了被躲开的打算,可星河并没有躲闪,反而依旧轻轻笑着,“我没有老师哦!我自己从书上看到的!”安迷尔突然有一种想亲吻她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这很失礼;“啊……你很喜欢读书?”星河歪了歪脑袋,白色的发梢轻轻摇摆,“可能吧,或者是因为我除了读书什么都做不好……父亲喜欢把我关在石头笼子里,我只能读书;我以前也和侍女们一起玩捉迷藏——她叫安雅,我记着她呢——可是父亲知道以后将她赶了出去,然后就再也没有侍女和我一起玩了……我学不好绣花,总是把自己的手指扎破;母亲说我是没用的女孩,说没有哪个爵士会喜欢我,会娶我这样笨拙的女生……”星河说着不禁羞涩地笑笑。

  “不,怎么会!”安迷尔情不自禁地插嘴道,“你是如此的吸引人,如此聪明……我,我是说,我有点喜欢你……那是真的!”这当然不是安迷尔第一次和女生调情,常年混迹在剧场、被仕女们戏称为“诗人王子”的他自认为在情场早已经轻车熟路,可面对星河,如此玉洁单纯的星河,他竟然有些紧张。

  星河的脸上竟然有一些微红,但是她依旧像一个孩子一样开心的笑着,“这么说,你想娶我吗,安迷尔爵士?”安迷尔再也忍不住了,他深情地在星河额头上留下一吻,双手温柔地握着她的肩膀,“我发誓没有人比我更想,我的小姐!”

  星河咯咯得笑着,轻轻扭动身子挣脱他的怀抱,雪白色的长发无风自摇,“你是个有意思的人,爵士,但是现在谈婚论嫁是不是太早了哦!”“太早了吗?”安迷尔此时就像一只被鲜花吸引的蜜蜂一样,在花瓣周围不断盘旋着,“我以为所有的相遇都是恰到好处!”

  星河的眼中突然又泛起了淡淡的悲伤,“真希望能经常见到你;但是等爸爸回家,我也得回到我的石头笼子里面了……”“不,不会的,”安迷尔又试探性地拉起她柔嫩的小手,轻轻亲吻她的手指,“我发誓,从今天起,你会永远自由快乐!”星河眼中的悲伤化为好奇,她半带戏谑地问道:“你究竟是谁呀,爵士?”

  “安迷尔王子!”

  一名身着蓝色皮甲的士兵小跑着冲上前来,他的目光先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星河,继而转向安迷尔,“安迷尔殿下,陛下召见你去议事厅,请即刻随我来!”

  安迷尔微微一笑,“你要一起来吗,我的小姐?”星河嘴巴微微舒张,眼睛也跟着睁大,接着,她略显兴奋地惊呼道:“原来你是一个王子啊!”那种语气,好像王子就和铁匠与士兵一样,是一个职业一般。

  安迷尔轻轻拉起她的胳膊,“那么,你想做公主吗,我的小姐?”

  雷克斯城。

  同样的平原,同样的塔楼,那巨大的铜钟的钟锤上竟然长上了一层青苔。

  两年前,这里是传奇开始的地方。

  立马河畔,任凭骏马悠闲地吃着水边的青草,齐格里斯、伊凡和哈罗德公爵一身戎装,沐浴在夕阳下,感受晚风拂起须发,心情很久没有像此时一样心旷神怡。远处,农人们正在忙着收获这一年的耕耘。

  “大人,刚刚收到快马传报,卡尔伯爵和罗斯坦伯爵已率军返回了自己的封地。”哈罗德侯爵勒了勒缰绳说到,齐格里斯点了点头,这些在战争时拿起武器穿上战甲的士兵们战争结束,大部分又要回归到安逸的庄园生活。“我将与您一起前往圣都,像教皇大人详述战争过程。”哈罗德大人补充道。

  齐格里斯发自内心的微微一笑,“事不宜迟,”他用力一扯缰绳,“我们这就出发吧!”此时此刻,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心中的人儿,那个让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人儿。

  伊凡与哈罗德也催动战马,伊凡长吹一声嘹亮的口哨,

  “回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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