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寒风萧萧夜人归

第十四章寒风萧萧夜人归

        看乔东鸽一直在沉吟，叶耀辉就笑道：“呵呵，这可不像咱们乔大侠的作风啊，如果是在新平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看您一定是不管不顾的迎头冲上去了，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怎么？真的是换了个地方就把您的侠义之气也给换掉了么？还是像俗语说的那样，女人一生过孩子就胆小了？”

        面对着叶耀辉的调侃，乔东鸽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六哥，这件事除了当事人刘欣枝之外，毕竟还牵涉到柳园区好几个局委的一把手，你想啊，调动一个人，也并不是仅仅区长签了字就行的，还要经过好多个部门的逐一签字、盖章才能有效。这些人能够手续齐全的办完了这些，那么这些相关的局委一把手就肯定难辞其咎，就算是咱们不怕得罪刘欣枝，一下子牵连、处理这么多一把手，接下来咱们的工作会不会面临很大的困难啊？而且会不会给下属一个咱们俩清异己，排斥前任亲信的印象呢？所以我不得不好好斟酌斟酌呀！”

        叶耀辉点头道：“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件事无论是与人方便还是辣手惩恶，都是一种处理方法。但最重要的一条宗旨是这些社会闲散人等坚决不能让他们混进咱们的公务员队伍，否则的话对咱们的形象影响太大！我不会勉强你的，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如果你觉得现在就作出决定太过仓促，也可以今天回家去好好想想，等明天做出结果也就是了。不过我想提醒你，这件事可是不能再拖了，因为事态的发展每每都是瞬息万变，咱们如果在刘欣枝想出了应对的法子再出手，可就处处被动了！”

        乔东鸽紧张的咬着下唇好久没说话，叶耀辉就先站起来说道：“鸽子，还是回家吧！躺下好好想想。”

        乔东鸽却已经做出了决断似得抬起了头，坚决的说道：“六哥，你别忙走，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影响太坏，简直违背了咱们作为一个人民公仆的基本道德，这是我不能容忍的！所以我坚决不能听任这种事情在我的辖区内发生，就算是拼上得罪省领导也一定让这些胆大妄为的民之蛀虫得到惩戒！”

        叶耀辉就笑了，他明白自己始终是没有看错这个女人，就说道：“呵呵，我明白你一定会这么决定的，鸽子，你还是你，没有变！”

        “咱们能不能这样呢六哥？”女人做出决断之后就依旧一直在紧张的思考着，因为她觉得叶耀辉的前一种处理方法有些过于生硬了，而且两个人直接面向前台，社会舆论也不会太好。作为女人心细如发的特性，她已经想到了一个委婉一点的办法，到时候两个人即便是依旧得罪刘欣枝，也能够给大家留下一个“万不得已”的假象，给以后留下一条后路。

        “你说说看你的想法，想怎么样？”叶耀辉问。

        “这几天胡胖子不是已经被那些人威逼的频临崩溃了吗？我想咱们不如再添一把火，让他当初怎么接的现在怎么退，反正咱们柳园区不要任何一个，这就一定会使姓胡的慌了手脚。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咱们给他指条明路，让他自己以‘出首者’的名义向纪检委检举刘欣枝的荒唐举动，咱们再顺理成章的立案调查，到时候事情既查清了，咱们也不至于连条退路都没有。毕竟刘欣枝有着那么硬的社会关系，也不排除她的能量大到能够化险为夷的结果啊！”女人思虑清楚之后就头头是道的分析道。

        叶耀辉赞赏的看着她说道：“哈哈哈，怪不得人家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呢，看来我还是考虑的不够细致呀！我觉得你的法子好，咱们可以就这么办！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事不宜迟，另外你在逼迫胡胖子的时候一定要策略一点，如果把他逼急了，他没有把档案交给纪检委，却去找刘欣枝斡旋，这样的话事情的难度一定会增加，你也不得不防啊！”

        乔东鸽的眼睛亮晶晶的说道：“这一点我觉得可以不用担心，因为你来之后胡胖子就已经慌了手脚，这么长时间了，他要是去跟刘欣枝商量，也早就商量了多少回了。他能够到现在还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着找我，就足以说明刘欣枝并不能在短期内处理好这些人，从而让他得到解脱。所以我们明天开始行动一定不迟，我可以旁敲侧击的暗示胡胖子，这件事已经露馅了，迟早纪委要介入调查的，如果他不按咱们的心意行事，现在就出首的话，咱们会在将来的审查中不给他一点的袒护，这个人看起来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我估计利害相较他一定会选择损人利己的做法的，那也就不愁他不就范了！”

        叶耀辉钦佩的看着她点了点头说道：“嗯，很有道理！这样吧，我看咱们明天可以开一个班子会，你在会上严明一下纪律，就说现在正是咱们俩熟悉新情况的时候，所有的人事调动工作全部冻结，任何单位没有区委、区政府的同意，都不允许私自接受新人，否则的话财政不予发放工资，并且会处理相关责任人。这样一来，我估计就够胡胖子紧张一阵子了！散会之后他不找你就会找我，无论他找谁，咱们俩就按照你说的法子暗示他，这样你看行不行？”

        乔东鸽一拍桌子豪气的说道：“好！就这样了！我原本想着不大张旗鼓的开会，只是一个系统一个系统的听取工作汇报，渐渐的熟悉工作的，既然这样的话明天就召开大会。并不仅仅是区领导班子，让全区的正科级以上一把手全部参加，我们俩就敲山震虎，严明一下咱们新政权的章法吧。”

        两人又细细的商议了一会儿具体的行动细节，都觉得差不多万无一失了才相视一笑。乔东鸽先开口说道：“哎呀六哥，我总是觉得吧，自从我从政以来，老天爷好像特别的眷顾我，我的生命里总是有贵人出现帮助我。就想这次来柳园这个是非窝，如果不是跟你搭班，弄得跟刘欣枝和姓王的书记一样反贴门神不对脸，我又没有人家刘区长那么硬的后台，还不是跟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啊？幸亏我的六哥是不舍得这样对我的，我啊，还不是美滋滋的坐享其成？”

        叶耀辉被女人这番亲热的恭维话说的心里暖暖的，就深深的看着她说道：“以你的能力，也不见得就会成为砧板上的肉，不过六哥永远都不舍得去害你的，只会在你背后呵护你，哪怕你并不领情也无怨无悔！”

        乔东鸽站起来，轻轻的跟叶耀辉拥抱了一下说道：“六哥，我真开心有你这样一个亲哥哥！”

        叶耀辉听女人今晚已经是第二次强调他是她的“亲哥哥”了，心里苦涩地想，女人依旧不给他任何机会突破男女之防啊！但是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成的，皮文秀不除女人始终不能毫无顾虑的投入他的怀抱，那么就慢慢来吧。反正姓皮的也不可能离婚娶她，她单身女人在这里跟他一起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他总是比姓皮的占便宜许多，时间长了，不愁不让女人明白皮文秀的真面目。

        “行了小丫头，走吧，咱们再不走的话，别人可就要猜疑咱们俩密谋什么了。”叶耀辉说道。

        乔东鸽抬头一看表就惊呼起来：“哎呀，都这么晚了啊？快十二点了，走走走，赶紧走，秘书跟司机们恐怕都在骂咱们俩了呢！”

        两人走出房间，果真见大厅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只有服务员在懒洋洋的抹桌子扫地，时不时满脸不耐烦的盯着他们俩的房门。

        司机跟秘书正在大厅打纸牌，看到他们出来李铮迎了上来问道：“咱们回去吗乔书记？”

        乔东鸽抱歉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跟叶区长只顾上交流工作情况了，居然把时间给忘了，让你们也都等到现在，对不起啊。”

        几个年轻人就都笑着说没事，大家就出门了，乔东鸽跟叶耀辉告别了上了自己的车。其实两个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就是各自上车走的仍是一条路。

        不一会儿就到了小区，两个人依旧是一前一后下了车，自然是一起说着话进了院子，乔东鸽走到自己楼前面跟送她过来的叶耀辉告别了就上了楼。

        她今天敲定了如何处理刘欣枝的事情，心里的一大块石头落了地，既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更加有一种即将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之前的那种亢奋，所以就哼着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进门踢掉了鞋子，也懒得开鞋柜拿拖鞋，反正木地板每天都被小红擦得光可鉴人，她就光着脚“啪嗒啪嗒”的往洗手间走，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么晚了为什么客厅还有灯，更加没意识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正在用狐疑的眼光紧盯着她发光的脸庞。

        “鸽子，你干嘛去了一直到现在才回来？我可是从九点钟等你一直等到现在啊！”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乔东鸽吓了一跳，她都快走到卫生间门口了，听到声音猛一转身，光脚一滑差点摔倒，那人赶紧冲了过来抱住了她，她不用睁眼看就明白了这个人居然会是皮文秀！

        “老皮？你怎么会在我这里啊？你回来了干嘛不给我打个电话啊？”乔东鸽惊呼道。

        是的，这个人正是皮文秀。

        他今天晚上好容易抽空回到J市，完全是因为他不放心乔东鸽跟父母的关系。今天白天他给父母打电话的时候，他妈妈心情不错一样告诉他今天乔妈妈又带着孩子回家玩儿了，但是鸽子却没有一起来，乔妈妈的解释是鸽子一大早就上班去了，一天也没有回来。

        这个情况让他略为心安，因为他从母亲的口吻里听出来老人已经渐渐理解并接受了乔东鸽不带孩子住到家里的这种局面，而乔东鸽开始上班一定会忙一点这他也是理解的。

        但是他却在下午下班之后接到了一个来自J市的电话，听完了之后他的心情却无法放松了，就安排了一下曹秀英的生活，自己开车急匆匆回来了。

        他到J市之后已经晚上九点了，却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就到了乔东鸽的住处，他想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跟女人已经在心理上有了无形的隔膜，而在此时此刻，任何存在于他跟女人之间的、哪怕是吹弹可破的隔膜都是危险的，甚至是致命的，他一定要尽快的消除掉！

        乔妈妈早就在晚饭前带孩子回来了，她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女儿忘记拿钥匙了，就一边骂着一边拉开了门：“死妮子，丢蛋鸡一样连钥匙都不拿！啊？文秀你怎么来了？”

        皮文秀笑眯眯说道：“妈，鸽子还没回来啊？您老身体怎么样？”

        “哎哎！我好着呢！快进来，鸽子可不是还没回来嘛！这个死妮子就是个工作狂，一上班就忙得连孩子也顾不上了！”乔妈妈亲热的把他让了进来。

        小红是已经带着蛋蛋上床了，现在正在哄他睡觉。一个年轻的小保姆带着孩子，他就算是再想儿子也不好意思进里屋去看，只是竖着耳朵听着里屋传来儿子的“咿呀”声，眼巴巴的看着房门。

        乔妈妈理解他的心思，就走进去把蛋蛋抱了出来，却嘱咐小红不用起来了。

        皮蛋蛋已经快四个月了，长的粉团一般可爱，已经会“依依呀呀”的发出声音了，还会“唧唧咯咯”的笑出声，可爱得不得了。

        皮文秀接过已经脱了衣服，只穿了一个小肚兜，裹在小被子里的儿子。喜欢的不停地低下头亲他。这孩子倒也不认生，又好似跟父亲有着某种默契一般，被他一亲就不停的冲着他笑，孩子天使般的笑容让皮文秀的心瞬间软的不成模样，想一想自己年过五十仅仅有这么一个根苗，而且自己的生命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的延续才变得有意义起来，所有的拼搏跟努力都是为了这个可爱的孩子以后有更好的生活基础。他不禁庆幸不已，又对乔东鸽萌生了浓浓的感激跟爱意，觉得这个女人能够给自己生下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福气！

        跟蛋蛋玩到十点钟，期间乔妈妈给他做好了晚饭他却没空吃，根本就不能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儿子身上移开。直到孩子已经哈欠连连开始闹瞌睡了，乔妈妈才怜悯的看着跟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婿”说道：“文秀，孩子要睡了，你也要吃些东西，还是让我哄他睡去吧，鸽子恐怕也就要回来了，要不然我给她打个电话摧摧她吧？”

        皮文秀心疼儿子哭闹，赶紧把孩子递给了“丈母娘”说道：“妈，你把蛋蛋抱走吧，孩子就是困了，你看看我们的大眼睛都开始睁不开了呢！呵呵，也不用给鸽子打电话，我吃完饭看会电视等着她就是了，您哄了孩子就不用起来陪我了，也早点休息吧。”

        乔妈妈就抱着孩子进里屋了，皮文秀一个人默默地吃完了饭，又打开电视机看了一阵子，看看都十一点了女人还不回来，他就开始烦躁起来。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因为乔妈妈跟他这个“不尴不尬”的女婿也没什么可聊的，所以哄睡了孩子之后也果真没有再出来，整个客厅显得空旷而冷漠。

        他慢慢的走到阳台跟客厅打通了的窗口，双手撑着被玻璃封在屋内的铁栏杆看着楼下。院子里时不时有一两个人经过，但是看样子都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一阵风吹过，树上残留的一两片叶子也承受不住寒风的凌虐，极痛苦的在树上摇曳着落了下来，打着旋飘在地上。

        皮文秀的心情慢慢低落下来，刚刚被孩子鼓舞起来的那点幸福跟温暖一点点随着刮不进来的风冷却了。他突然萌生了一种心悬在半空中一般的恐惧---女人还会跟他的心情一样，对他们的这一份感情矢志不渝吗？

        她现在在两个人的交往中，已经有了诸多的埋怨，更加有了层出不穷的理由去排斥他，甚至连上次他回来深夜叫她出去，一起跟他回家都不肯！

        她的理由貌似很充分，但是归根结底，是不是因为她已经有了别的想法，不愿意再跟他无望的生活下去了呢？

        “唉！”皮文秀深深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更加有一种深深的无奈弥漫了他的情绪，因为曹秀英，他明白乔东鸽受了好多委屈，可她为什么都不能理解苦日子马上就能到头了呢？

        终于，望眼欲穿的他看到一辆车停在了门口，他盼望的女人果真下车了。他激动地想下楼去接她，谁知马上另一辆车就也停了下来，一个男人下了车，跟女人亲亲热热的并肩走进了院子，又一直一起走到这栋楼下。女人消失在楼洞里了那个男人依旧痴痴的站在楼下看着楼上，皮文秀相信，那男人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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