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会场上的焦雷

第十六章会场上的焦雷

        激情再猛烈，也总有平复的时候，云收雨住之后，两个人都浑身汗水的躺在了枕头上，乔东鸽软软的依偎在男人的臂弯里，闭着眼睛慵懒的一动不动，连说话的力气跟欲望都一起没有了。

        皮文秀的激情总是消退的比女人快很多，仿佛他所有的快乐都随着生命种子的喷射一起挥洒完毕了。他躺在那里喘息了一会子，等呼吸再次变得平和而均匀的时候，他的理智就完全的回到了脑海中了。

        抚摸着丝滑的牛奶巧克力一般的女人，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情欲。今天给他打电话那人告诉他的事情完全占据了他的思绪，他明白，这件事他一定要插手不可了，要不然女人冒冒失失的可能就会铸成大错，那后果可就严重了！这件事情的后果比起乔东鸽可能被叶耀辉追走都要严重好多。

        这会儿是顾不上叶耀辉跟女人的事情了。皮文秀始终明白，就算是女人对叶耀辉有好感并且在乍一来到一个新环境，工作没有头绪的时候对叶有所依赖，也断然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忘却了跟他的真挚爱情，移情别恋到姓叶的身上。而且姓叶的介入跟他的应对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甚至都不必要让女人知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说说电话里知道的那件事吧。

        “宝贝，累了吧？困了？”皮文秀温柔的吻了吻女人的额头轻声问道。

        女人依旧如同漂在云端一般通体舒泰，慵懒的跟一只睡在暖炕上的猫一般，根本就不想说话。听到男人叫她，她只是下意识的往男人的怀里又钻了钻，一副现在就要睡着的架势。

        皮文秀知道刚刚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应有的效果，看着年轻力壮、如狼似虎的女人被他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折腾成了这副摸样，一种胜利者的骄傲让他“呵呵”的得意笑起来。他是真心实意的爱着并心疼着怀里这个小女人，看着她累成这个样子，也真是很想让她就这样怀着他刚刚赐给她的快乐幸福的睡去，但是他想了想，还是觉得那件事太过重要，耽误了一天可能就来不及挽回了。

        “宝贝，等下再睡行不行？我想跟你说说话，咱们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话了。好宝贝，你醒醒啊！”皮文秀又低声叫了起来。

        女人白天内外交悴的忙乎一整天了，刚刚又被他好一番折腾，此刻无论是神经还是身体都已经疲惫不堪，正舒舒服服准备睡着。听着他不停地叫喊，就不耐烦的嘟囔道：“哎呀，我已经睡着了呀，我的脑子已经睡着了，啥都不能想了。我的耳朵也睡着了，啥都听不见了。我的嘴巴也睡着了，啥都不能说了。有什么话明天说，我睡着了……”

        皮文秀最爱最爱的就是女人小孩子般的撒赖，他正是怀着一种父亲对女儿的宠爱跟男人对女人的依恋这两种双重的感情在宠爱着女人。听着她可爱的小孩子般的撒娇，又低头看着她的的确确眼皮沉沉的已经睡意惺忪了，又抬头看看挂钟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也就实在不忍心再叫醒她了。

        他心想那件事那么重大，依女人谨慎的处事作风，应该不会轻易地就出手处理，那么看她这么可怜就让她在他怀里好好睡吧，大不了明天晚上再辛苦一趟，还回来陪她，好好地给她分析分析时局。

        于是，皮文秀就关掉了灯，他也是竭尽全力的干了半天的出力活，毕竟年龄不饶人啊，也是累的急于睡觉，就把身子一侧，把女人整个拢在怀里，不一会儿就香甜的睡着了。

        心满意足睡着的皮文秀根本没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大错误，他是不应该心疼乔东鸽的！如果他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话，他就算是再心疼女人，也会狠下心肠叫醒她，把他的担忧告诉她的。而女人出于对他一贯的依赖跟顺从，也一定会听从他的意见做出相反的选择，可惜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从来不以个人的意愿作为发展方向，所以皮文秀的一念之差也就导致事情的结果谬之千里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乔东鸽还在香甜的熟睡着，皮文秀却已经醒来了。他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曙光看着怀里的女人，她的睡态是那么的动人。就那样肆无忌惮的熟睡着，紧紧地依偎着他，毫不设防，毫无机心。美丽的脸庞孩子般天真无害。他再一次心疼了女人，更加觉得为了一辈子都能拥有这个女人，他做出任何的努力跟付出都是值得的。

        他不舍的就这样放开她，就纵容自己多拥抱她一会儿，细细的感受着女人实实在在在他怀里的那种踏实的感觉，又轻轻的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好一阵子才不情愿的又一次抬头看了看钟表，已经六点二十了，如果再不起来的话就赶不上上午的会议了。

        他叹息了一声，一种愤恨的感觉升了起来，为什么他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拥有女人？跟天下好多幸福的男人一样，从女人的被窝里爬起来洗脸吃饭就能去家门口上班？

        无论怎样，他的职业操守限制了他的自由，他狠下心轻轻的把女人枕了一夜的胳膊抽了出来，女人猫一般“嘤咛”一声，眼都没睁开就又依偎了过来，霸道的占据了她最舒服的那个位置，嘴里发出满足的“唔唔”声就又要睡着。

        皮文秀无奈的、幸福的笑着低声说道：“乖宝贝，哥哥要上班去了，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再不走就晚了！宝贝听话啊，你自己再睡一会儿，晚上我还回来陪你。”

        女人终于醒了，她睁开了大大的眼睛看着已经坐起来了但却俯身看着她的皮文秀。而后者正用一种饱含感情的眼神看着她，曙色里，男人没有了狡黠，没有了霸气，更加没有了领导者的自私，看起来跟所有深爱妻子的丈夫一样可亲，看着她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不舍。

        看着看着，女人就心疼了他，她折起身子环着了他脖子，贴着他的胸膛温柔的说道：“傻瓜，好几百公里呢你以为玩儿呢？一天跑来跑去的你不累我还心疼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文秀哥哥，我明白你爱我，你不用天天这么折腾自己了，就好好在新平陪秀英姐吧，我等你就是了。”

        听着女人的承诺，他激动地紧紧拥抱着她，真想就这样永远不放开她，就此天荒地老。但是他看时间实在是不早了，就狠下心推开了女人把她放回到枕头上，自己迅速的下床穿好了衣服，回身对女人说道：“鸽子，柳园这里不比新平，那里你土生土长的什么都了解，而且我还在那里凡事都能照应。所以你在这里上班，工作上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都要冷静，不要轻易的做出决断。昨天晚上我就想好好给你说说这里的情况，但你实在太困了我也就没舍得叫醒你，等晚上我回来再跟你详谈啊，现在我真的要赶紧走了，会议赶不上是要出丑的。”

        乔东鸽根本没想到皮文秀要跟她说什么，还以为他只是寻常的跟她讲一些当地干部的背景什么的，也就毫不在意的乖乖点了点头，她的驯服更加让皮文秀放心的匆匆离去了。

        女人一个人又躺了一会儿，却已经实在睡不着了，也就懒洋洋的起了床。她妈妈其实早就醒了，但是她为了避免尴尬，皮文秀不走她也不想走出卧室，如果碰到了他她这个当妈的也会觉得尴尬。皮文秀一走乔妈妈就出来了，所以当乔东鸽走出卧室的时候她妈妈已经在准备早餐了。

        看到她出来，乔妈妈叹口气说道：“鸽子，不是妈说你，咱们住的地方毕竟是你上班的家属院，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你跟皮文秀的关系，你的名声可就毁了啊！所以妈劝你以后如果想跟他在一起还是去他家去住吧，反正他爸妈都巴不得你天天呆在他家呢，咱们这里还是不要让他频繁的来了。”

        乔东鸽无奈的说道：“妈，我怎么不懂这个呢？可是我回来他就已经等在家里了，看到我他死活不走，又已经那么晚了，你说我怎么赶他啊？唉！还真是麻烦死了！您说的对妈，今天他要是再回来我就晚一点去他家好了。”

        吃完饭到了班上，乔东鸽就安排办公室通知了一个党委工作会，上午十点，在皮文秀开了三个小时的车赶到会场坐定的时候，乔东鸽也已经坐在柳园区的会议室主席台上，开始开她上任之后的第一个正式会议了。

        在会上，她大讲稳定与和谐，凭她干宣传出身的底子，从柳园区的“和谐大厦”作为切入点，洋洋洒洒的展开又收拢，没有稿子也把讲话讲得是四平八稳。一再强调稳定的基础是人，和谐的基础更是人，所以人事的稳定决定一切。现在她这个党委书记跟叶耀辉这个政府一把手都是新来乍到，好多情况还不熟悉，所以人事变动往前推一年的统统不作数，暂时全部冻结等回头党委跟政府统一研究之后才能生效。

        她又强调了一下以后柳园区的用人标准---公务员要想进来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公开招聘，公开考试。公务员不比别的行业，虽然可能没有什么职务，但是干的却都是关乎着老百姓的大事情，坚决不能良莠不齐，以后坚决逢进必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大开绿灯放人进来，连她乔东鸽都不能！

        最后，乔东鸽看会场鸦雀无声，人人都被雷击了一般一动不动，连一声咳嗽都没有，却都聚精会神的倾听着她的声音，她心里一阵得意，觉得这个下马威委实做得漂亮，这一下看谁还敢小看她这个年轻的女书记？

        为了缓和气氛，她最后带着玩笑的意味说道：“我刚刚说过了人事冻结，一年之内的调动手续一概不作数，没有经过核查私自收进来的人，我们财政是不发这工资的！当然，如果你们在座的哪位一把手觉得自己工资高，可以再负担一个人的话，你收的人用你私人的钱发薪水，替咱们柳园区做贡献，我跟叶区长还是欢迎的嘛，呵呵呵！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呀，工作会就是各抒己见嘛！”

        乔东鸽这一炮放完，会场终于响起了一阵轻声的哄笑声。等大家的情绪安定了之后，叶耀辉也跟着敲了半天的边鼓，跟乔东鸽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虽然两人都是貌似泛泛而谈，谁都没有提及刘欣枝临走留下的包袱，但是在座的都是什么人啊？哪一个机关小干事熬到正科级是容易的？所以在场的无一例外都是人尖子中的人尖子。大家都是用心领神会的目光互相对视之后，又都齐刷刷的把玩味的、探寻的、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的、深表同情的等等等等目光不一而足的落在了胡胖子身上，都在猜测这个点着了新区委区政府领导班子第一把火的倒霉蛋接下来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叶耀辉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次他仅仅作为被动参与协助乔东鸽处理这件事。他已经思虑好了这次就让女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并且大唱红脸，而他就可以在幕后审时度势，替她出谋划策，争取把两个人的头三脚踢响、踢大、踢出水平来。

        而他更加在这件事情上投入了比乔东鸽多得多的精力。他已经仔仔细细的考虑了每一个细节，甚至做好了事情一旦失败，刘欣枝动用最大的能量反败为胜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应对。

        他的应对法子是不能对外人言的，甚至连乔东鸽都不能告诉，那就是---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乔东鸽身上，而他全身而退保存实力！

        这个想法看起来不可谓不毒啊！纵观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母亲跟女儿，他最在乎、最深爱的女人也就非乔东鸽莫属了，那么他为什么还不惜推出乔东鸽挡责任呢？这可就是叶耀辉隐藏在最最深处的隐私了！

        因为他虽然一再的压抑自己的自卑心理，虽然他经历了磨难之后心态已经平和了许多，但是女人比他职务高毕竟是他近四十年形成的极度的大男子主义所不能容忍的！当然，这些原因还都可以忽略，最最让他不能忍受的原因是---女人的职务是皮文秀给安排的！

        他想，如果到时候罗书记怪罪下来，乔东鸽被打击报复甚至丢了官职，那他就正好可以在女人困顿的时候以女人是他未来的媳妇儿这个理由求求姑父，帮女人东山再起，从此之后，女人的一切不就跟姓皮的没有关系了么？

        当然，这仅仅是他潜意识里的想法而已，其实他也满希望这一次两个人的联袂出击能够功德圆满，即让那个贪得无厌的刘欣枝得到惩罚，又能为两个人博取一派精明能干的政声，两全其美的法子又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不出叶耀辉所料，散会了之后就已经差五分钟十二点了。乔东鸽刚刚回到办公室坐定，政协主席也刚刚走进来想要开口约新书记吃饭，胡胖子就颜色不是颜色的又挤进了门。他也顾不上跟政协主席搭讪了，更加顾不上掩人耳目了，直通通的就对着乔东鸽说道：“乔书记，我昨天都告诉过您了刘区长临走的时候签进来一大批人，今天您跟叶区长又都说一年之内的要从新核查，那么我手里这批违规进来的人究竟该怎么办？”

        乔东鸽看到政协的王主席被胡胖子的话震得目瞪口呆，邀请的话也忘了说了，这倒正合她的心意，她正想在胡胖子“出首”的时候找一个旁证呢。

        看着胡胖子焦黄的脸，她明白刚刚自己的一把火烧到了他的屁股上，她就慢吞吞的看着他说道：“胡局长，你昨天是说了，但是我刚来柳园，好多情况不太熟悉，倒是没怎么听明白你说的意思。但你刚刚说的我倒是听明白了，你是说你手里有‘一大批’刘欣枝区长临走的时候‘违规签进来’的人员对吗？那么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人事冻结，公务员逢进必考，你如果觉得不合适的话，准备怎么办？”

        胡胖子用震惊的眼神看着乔东鸽，他再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雅雅的小女人手风如此硬挺，昨天他投石问路之后今天居然就做出了这么出人意料的举动！他昨天来的用意实际上仅仅是想恶心一下乔东鸽，还是觉得这个女人也不敢冒着得罪刘欣枝的风险去整顿的，还不是最后逼得乔东鸽答应接受这批人，他胡胖子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但是今天这女人在会场的说的话却像是焦雷一般炸在了他的耳边，会议结束之后，财政局长同情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老兄啊，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可不要为了刘区长丢了自己的饭碗啊！这个乔书记……嘿！不简单啊！听说她的后台可是不比刘区长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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