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唯一的一线希望

第八十五章唯一的一线希望

        方子明接到乔东鸽的电话要求见他的时候，心里也是十分矛盾的！

        平心而论，他并不想在这个时间接见这个女人，因为案情不停出现的新情况让他跟刘正德这几天都是心烦意乱！之前刘正德用尽一切办法替这个女人开脱终于让她逃脱了牢狱之灾，可是乔东鸽却丝毫体会不到他们的难处，居然大过年的又跟皮家拉拉扯扯掰扯不清！

        自从皮文秀被正式收审后，专案组已经把皮文秀当成了重点调查对象，因为各方面客观原因造成的压力以及瞬息万变的背景形势，方子明跟刘正德都想着尽快结案算了。

        但是对皮文秀的审讯却是毫无进展，因为这个早已经在官场上磨练的老奸巨猾的人十分熟悉应该如何避重就轻，虽然貌似态度诚恳十分配合，但是关键性的问题根本就毫不吐露。这就让专案组觉得十分被动，为了尽快的从外围打开缺口，并且以防皮家转移财产，派去J市监控皮家的工作人员不停地汇报着皮家人的行踪：

        ---皮老太太生病住院；

        ---皮文忠去新平接乔东鸽；

        ---乔东鸽带孩子探病并留下孩子安慰老人；

        ---从医院出来遇见叶耀辉等等事情不用女人说他已经了如指掌！

        一开始，他对乔东鸽毫不戒备的鲁莽十分的生气，甚至想就在乔东鸽的探望现场“人赃俱获”，一举从乔东鸽跟皮家人的亲昵关系上得出两个人暧昧的真是证据，并且当场落实孩子的生父是皮文秀，然后用这个事实作为攻克皮文秀坚固防线的突破口！

        这个计划原本已经被方子明策划的十分精密，并且已经准备实施了。在他策划这件事的时候，他是瞒着刘正德的，因为来自J市的消息是他一个人得到的，他怕刘正德再次心慈手软，对乔东鸽下不去手，也就一个人作出决定了。

        可是就在他准备在大年初一出动雷霆行动的时候，他母亲给他打来了电话，说是想念孙子已经受不了了，还威胁他说如果今天不带着孩子回家探望，她就不吃饭了！

        方子明登时一阵阵的内疚，因为工作忙，虽然跟父母就住在同一座城市，但是他却已经好久没回家去看望了！大年初一一大早，老婆孩子就等着他一起回家给父母拜年，可他却一直在书房策划行动计划，母亲等不及了终于发飙了！

        赶紧答应了母亲的要求之后，方子明体会到了皮家妈妈的心情，更加体会到了乔东鸽的通情达理跟善良本性，他犹豫了半晌，终于撕碎了自己熬夜拟定的行动计划，带着家人回父母家里拜年去了。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却越来越出乎了他的预料，皮家人居然在大年初一的下午以走亲戚为借口带走了孩子，据可靠消息是离开了J市躲避到外省的老家去了。但方子明并没有下令禁止皮家人的行动，因为无论怎么说，这对老人都是有着绝对的自由的，至于人家带走孩子是否正确，那也不是他一个公安厅长需要管的事情。

        乔东鸽这个好心的女人遭遇了以怨报德的事情，也算她有眼无珠错看了人罢了，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皮家父母带走了孩子对于她来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国家另外派的巡查组过了年就会来到H省，到时候如果人家坚持做亲子鉴定的话，女人的孩子在身边反倒是大大的一个破绽！

        所以方子明就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无视了这件事。但他却也并没有碎嘴婆一般唠叨给对乔东鸽念兹在兹的刘正德听，更加没有因为私下袒护了乔东鸽而在刘正德面前邀功买好，直到他接到乔东鸽的电话。

        一开始他一直借口自己忙不肯见乔东鸽，但是这女人哭的那么让人揪心，他也是为人父母的，虽然女人在电话里没有明说找他的意图，但他也听得出来女人因为孩子的失踪已经濒临崩溃，最终也没有按捺住恻隐之心，还是心一软答应了女人的要求。

        看着女人满怀希望的坐在他对面，方子明破例微微笑了笑温和的说道：“大过年的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心结了非要把我拉出来啊？如果是想要知道你最后的处理结果的话，也不至于连假期过完都等不及吧？”

        女人还没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明白方子明有多忙，更加明白今天人家作为一个省的政法书记，更加是专案组的一个主要领导，能够破例见她是给了她多么大的面子！所以她不敢耽误人家的时间，就赶紧抽了一张擦干了眼泪，勉强压抑住心头的伤痛，直截了当的说道：“方书记，我想去见见皮文秀，请求您帮我安排一下好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当面问他！”

        方子明答应见女人之后就对女人失去孩子之后急着找他究竟要干什么也做出了好几种猜测，她想见皮文秀自然也在他猜测之中，但却是他觉得最不可能的一种，因为他不明白女人就算是见到了皮文秀又能怎么样？他被关着怎么能左右得了父母的行动呢？可现在最不可能的猜测明明白白的被女人说了出来，他就不动声色的看着女人却没有说什么，好似在等着女人说出理由。

        方自明的沉默的确让女人十分的惶恐，她看着方子明木着脸一声不吭，以为他用沉默来拒绝了她，就激动地把身子隔着桌子朝着方子明尽可能的倾了过去，急切的说道：“方书记，您可不要误会啊，更加不要这么快就拒绝我，我见皮文秀并不是想要帮他串供或者是传递什么消息，而是……而是想要问他一件重要的事情的，这件事情对我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甚至……甚至能决定我的生死的！方厅长，请原谅我不能告诉您原因，但我保证不会做任何对你们审查不利的事情的！而且在我跟皮文秀见面说话的过程中，你们的人可以全程参与监视好不好？我知道对您提出这样的要求十分的过分，更加明白我的出去已经让您十分十分的为难了，今天又来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其实就是一种极度不识时务的表现，但是……我还是要腆着脸求您，就帮帮我吧！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求您的啊……”

        女人越说越哀伤，最后想到儿子已经被带走了两三天了，如果再不赶紧找到说不定这辈子都难以再见了，而见到皮文秀是得到线索的唯一机会，所以就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方子明的脚下，伏在地上哀哭起来。

        方子明被女人的哀伤感染了，赶紧站起来扶起了她说道：“乔东鸽，你不要哭，有话慢慢说嘛！”

        女人被他扶着又坐了下去，却一直抽抽噎噎的哭泣着没说什么。方子明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倒想听听她找皮文秀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在他的询循诱导之下，就会找到打开皮文秀防线的缺口，于是就假装不知道女人发生了什么，温颜问道：“乔东鸽，我看你的情绪这么激动，而且还有着那么深的伤痛一般，你在关押受审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失态的啊？所以很想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且，不弄明白你要见皮文秀干什么，我是坚决不敢答应你的要求的！”

        乔东鸽慢慢停止了哭泣，她用惊恐的大眼睛紧盯着方子明，心里也在紧张的权衡着是否说出实情，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方子明的话是对的，因为人家作为一个公安厅长，自然不会仅凭她的哭叫，在不明白原委的情况下就答应她这么过分的要求。

        “方厅长……”女人开口的时候内心依旧在挣扎，因为她明白她只要说出实情就等于在方子明面前不打自招了她跟皮文秀的暧昧关系，儿子的身份也自然不言自明！

        这是一个多大的冒险啊！虽然之前方子明看在刘正德的面子上也好，他自己本人对她有着恻隐之心也罢，总之是法外施恩放过了她，但是蛋蛋的出身问题却一直是她竭力隐瞒的事实，此刻如果和盘托出，会不会再次引发他的执法者的严肃性，加重她跟皮文秀的罪过呢？

        可是如果不说，还有什么理由能够打动他的心，让他能够冒着违背纪律的风险帮她达成心愿呢？

        女人左思右想柔肠百结，房子明却好似有足够的耐心跟时间跟她的忍耐力做较量一般一动不动的坐着，甚至连看都不看她，就那样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权衡。

        算了！既然来找方子明的时候赌的就是人家的一腔赤诚，如果不对人家诚心诚意的话，又何谈互相信任呢？想她乔东鸽，无非是一个人家手里的罪人，为什么人家要处处帮她啊？还不是一来看在刘正德的面子上，二来也是可怜她无辜受了牵连，这才对她网开一面的。

        赌了吧！就用她的自由跟皮文秀的命运赌了方子明的恻隐之心！要想取得他的信任，就只能先要用真情取信于他了！

        要不说乔东鸽这个女人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总是能够很果断的做出决定呢，就在她沉吟之间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咬了咬牙准备和盘托出了，但是在她说之前却又很狡猾的铺垫了几句：“方书记，今天我对您说的话不是对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专案组副组长说的，而是对一个我最最尊重、最最依赖的老大哥说的，所以如果以后专案组副组长要用我的话作为证据我可是不承认的，您同意吗？”

        方子明心里被女人这份带着撒娇的狡黠弄得十分受用，但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微微点点头也并不口头承诺，淡淡的说道：“你说吧，我听着。”

        乔东鸽明白这样的反应已经可以给她足够的信心了，但她还是再一次仔细的梳理了一下条理，这才字斟句酌的开口说道：“大年三十的晚上，皮文秀的妈妈得了病，因为之前我在柳园上班的时候我妈带着我儿子跟我一起住就认识了皮老太太，我妈也没有聊天的人，两个人就成了老姐妹了，皮老太太很喜欢我儿子，经常接了去她家去玩的。”

        方子明微微颔首，心里却在赞叹女人很会避重就轻，即便在如此心神波动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在瞬间就为她深夜带孩子探病找出了这么一个毫不牵强的借口，但他自然并不揭破，只是静静的等着女人说出下文。

        “三十晚上，皮老太太突然晕倒住院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见见我妈跟我的儿子不可，她家人估计觉得她快不行了，也就想要满足她最后的愿望，她的侄子就来到新平央求我们去看看老太太。我妈心最软了，自然一口答应了，我虽然明知道跟去不妥当，可是孩子那么小我怎么放心让我妈带着去呢？而且就算是再怎么需要避嫌疑，一个快要去世的老太太就这么点要求，我怎么忍心不让我妈去呢？所以我们就一起去了J市。也是天可怜见，老太太一看到我妈跟我儿子，居然缓了过来了，但却死活不放我儿子，非要留下玩两天，说好了初三还给我们的，我妈再一次答应了她，我想要阻止也晚了……因为父亲跟弟妹都在新平等我们过年，我们就留下孩子回家了，满想着皮家人都是知识分子，必然会信守承诺归还孩子的，可是……到了接孩子的日子，我丈夫跟我妈去接孩子，居然发现他们家人去屋空，从J市人间蒸发了……呜呜呜，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那可是我全部的希望跟命根子啊！啊啊啊……”说到这里，女人再次痛哭失声了。

        方子明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家人的确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怪不得一见到你就觉得你痛苦得很，天下的母亲谁丢了孩子都难过呀！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报警追查孩子的下落，却来求我找皮文秀干什么？他一直都在被关押期间，就算他的父母准备藏匿起你的孩子，谅来他也是不知情的啊？”

        乔东鸽哀怨的说道：“知情不知情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后一线希望了！方厅长，我知道求您答应我的要求对您来说是很为难的，而且也是很过分的，但是……这却是我能够找到儿子的唯一线索了呀！所以我还是想求您……求您答应我，我保证除了这件事之外，不多说一个字！”

        方子明劝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傻啊？我不认为你此举会有什么收获的！因为漫说是皮文秀很可能就不知道他父母的行踪，就算是知道，他明知道母亲老来缺少抚慰，既然处心积虑弄走了你的孩子，又怎么会冒着伤害母亲的风险去帮助你找人呢？我很不赞成你的做法！就算是我能够帮助你达成这个心愿，但是跟你说句不该我说的话，你去了很可能给你带来非常大的麻烦，甚至非但于事无补，却会形成一场对你来说十分严重的无妄之灾！所以我希望你能再认真的考虑一下你的决定是否是错误的，可不要顾此失彼，为了莫须有的成果丧失了现有的东西，做了之后无法挽回了才去后悔啊！”

        乔东鸽坚定地摇摇头说道：“不！我决不会后悔的！方厅长，我已经想了好多遍了，现在我的事业已经无从说起了，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儿子，如果连他也失去了，我的生命也就毫无意义了……所以，无论此行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无论能不能成功的得到消息找到我的儿子，我都无怨无悔的！只求您能够可怜可怜我，就破例让我见见皮文秀吧！我给您说句很肉麻的话，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但大恩不言谢，如果我此生能够报答自然最好，即便是不能报答您，来生也愿意结草衔环，为您做牛做马！”

        方子明心里早就被女人给打动了，他暗暗叹息了一声，决定帮助女人了！当然，他之所以答应除了对女人的怜悯之外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如果女人的探望能够让皮文秀铁板一块一样的心思出现裂缝，那么他就可以趁虚而入，从皮文秀嘴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乘坐着方子明的警车，女人来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独门小院，这个地方虽然在省城的老城区里，可是棋盘一样的道路迷宫一般，转的女人头只晕才总算是到了。

        方子明没有下车，到了门口就对女人说道：“虽然对外界说皮文秀一直关在看守所里，但是最近还是觉得把他控制在这里审问比较方便，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的。你自己进去看吧，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我就在车里等你。”

        女人马上就要见到皮文秀了，原本应该激动才是，但是她的心里却充满了恐惧，仿佛两个人的见面即将出现十分可悲的状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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