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承诺

三人从牢中出来后，皇帝一人摆驾回宫，而盘酬和幸力两个人，慢慢的向兀府走去。走在路上，先是互相沉默不语，但是这次却出乎意料的是盘酬先沉不住气，率先发问，“阿幸，你说，我面对小凡的时候，我能下的去手么？”

“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道，自从那天小凡失踪后，我就一直在担心看见到他以后，该怎么去面对他，到了今天看见他再次出现，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他会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他。”

“你，会杀他么？”

“不会。”

“他，会杀你么？”

“不会。”

“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会杀他，他不会杀你，就让这场闹剧进行几天，然后匆匆收场不就行了。”

“不行，我不会杀他，但是，我不得不杀他，如果我放手，会有更多的生命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必须下手；他不会杀我，但是他一定要杀我，只有这样，才能通往他的目的。”

“好复杂，我有些理解不来，不过算了，这些麻烦的事情你考虑就行了。如果你真的下不了手又不得不下手，那就让我代替你吧，就让我这个半个师父，送他一程。”

“谢谢你，阿幸。”

“你我之间，不需要谢谢。”

“是啊，你我之间，不需要谢谢。”

二人再次沉默的走回了兀府，刚会到府中，盘酬就使了一个眼色给幸力，两人绕过了所有人，来到了盘絮她们三个休息的地方，虽然盘酬说了让其他人回来就先休息，但是几乎还是所有的人都在这间屋子里面，照看着她们。盘酬和幸力二人走进门后，很多双眼睛就立马向他们看来，盘酬先是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让她们安心，然后反手把门给关上，走到床边，小声的问，“没有被人察觉到她们三个的情况吧。”

“没有，听到雨雅的警告，我就大概猜出了你想做什么了，回来的一路上，我们都是掩人耳目，把她们三个安置在马车之中，没有被任何人接触过。”小青椒也同样轻轻的回答。

“这样就好，阿幸，你带着安叔，加上许白，你们三个现在对整个兀府的人连夜排查，不要留情，至于内容，阿幸会告诉你们的，今天之内，把这里的人清除干净，阿幸，我就在这里等着你，速战，速决。”盘酬目露凶光，稳重的说。幸力点了点头，带着他们两个一起走了出去，盘酬看看旁边一副忧心的兀先生，对他说：“兀府之中，皇宫之内，还有这进城里，藏有很多的眼线，我让他们三个先去把整个兀府先给排除干净，手段非常的激烈，兀叔，不要怪我。”

“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刚刚还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这祭门大典，算是礼仪大事，所以作为帝师的兀先生，是在台上坐镇这礼仪之首，还有一些挂职的人，全部都是在仪式的人群中，看到状况发生的人，不是很多，盘酬，才能把整个事情给瞒下来，“眼前的情况非常的紧急，说来话长了，我就先捡重要的几件事告诉你们，你们听完后，就回去休息，明天可能会遇到比现在还要混乱的境况，所以需要你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总而言之，就是我们的战争再次被挑起了，”看到兀先生和洪老爷同时望向躺在那里的盘絮，露出不解的表情，“不是老妈。”

“那是谁？”

“是，面具人。”

兀先生是一脸震惊，假装喝茶来掩饰，而洪老爷却是一脸惊恐，颤抖的说道：“他，他不是死了么？”

“借小凡的身体，还魂了。”

刚刚还拿着茶杯的兀先生，茶杯被掉在地上，摔的粉碎，脸上涌现出的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很多人和他都是同样的表情，“怎，怎么会，凡儿怎么样了。”

“小凡还活着。”盘酬只是说出现在的情况。

听到这个话，兀先生松了一口气，让坐在椅子中的身体又稍稍的沉下去一点。而小慧却被这种回答方式给提了个醒，开口问道：“这么说，你的担心果然还是实现了。”

“嗯，”盘酬低声应道。

看他们两个一问一答，其他人，均是听不懂，看着小凡长大的安夫人就问：“什么担心？”

看到盘酬一脸疲惫，小慧就再一次代替他解释起来，“在一个多月前的一个晚上，就是那天小凡和力哥哥一起去将军府营救你们二位的那天，酬哥跟我说，小凡这次出行的时间不对，然后跟我道出了他的担心，说是小凡很可能是在途中遇到了那时候还是王爷的面具人，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其他的人知道他们见没见面，或者是谈了什么。那个时候酬哥就担心小凡会已经是和面具人见过面了，并且可能还达成了一些协议，但是后来小凡完全没有显露出来任何的不妥地方，我们的戒心也就慢慢的减少了，当面具人被杀以后，就没有再提起过这个事情。而今晚的这个事情，小凡还活着，就说明当时酬哥的最后一招算计漏空了，面具人没有确实的被杀死，而是一直都依附在小凡的身上，可能是等了很久的机会，策划了很长时间，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击。”

“你的意思是说，小凡，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去，想要消灭我们？”安夫人不相信的说道，“不可能，小凡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他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孩子，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听到了安夫人说着自己当时说的话，站在旁观角度的兀先生总算是理解了，当初盘酬跟他说的那一句，“小凡仍然是你的儿子，但是却不仅仅是你的儿子，”是什么意思了。虽然是看着他长大，但是奈何这出生之前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想到这里，兀先生已经是老泪纵横，哭了起来。

小青椒看见，心中不忍，不管怎么样，眼前的这个老人始终是做了自己十多年的父亲，看到他这样，还真是非常的伤心，就过去安抚他。此刻小黑米看见这个状况，出来跪倒在兀先生面前，拉着他的手，对他忏悔道：“兀叔，一切皆因我起，是我摧毁了他们的村子，是我杀了他所有的村民，是我对不起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因为我，连累了紫姐，甚至连累主母替我受伤，还可能会将这世间的人类也好，虫族也好，全部都卷进来。早知道会如此，还不如当时就死在小凡的手中，也算是因果循环，轮回报应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黑米，兀先生止住了哭声，反握回去说：“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什么，但是我知道，孩子，你不是一个十恶不赦，滥杀无辜的人，你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战争时期，各为其主，战场上面就是这么一个以命相搏的地方，不是他们死，就是你死，这一点，我们都明白。所以，孩子，你不需要内疚，我没有资格评判你的对错，也没有资格评判凡儿的对错，我只是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羞愧罢了，没有办法保护女儿，让她受伤躺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带回误入歧途的儿子。”

“酬哥一定会替你把小凡带回来的，你就别伤心了。”韵娘快嘴说道，但是盘酬没有回答，身边的人也都明白，盘酬没有回答的意义。

既然小凡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说，已经彻底的站到了生死敌人的席位上，而且光是面具人，就已经是把盘酬逼死过一次，这次加上小凡，面对这两个人，谁都不敢说手下留情，更不敢说把小凡带回来。在这样的战争之中，生死总是在一瞬间，一瞬间的犹豫，很有可能就是由生到死。不过，盘酬在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还是摆出了一张笑脸，对着韵娘和兀先生说：“是啊，兀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替你把小凡带回来的。”

“酬哥！”看透局势的小慧紧张叫了一声。

“小酬，你这又是……哎，”知道盘酬性格的小青椒，无奈的叹息道。

“首领，不行，还是由我去解决这个事情吧，把我这条命陪给小凡的话，他应该就能好好的坐下来听你说话了，”小黑米转头对盘酬说道。

以前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小黑米叫他首领的时候，他都会有意识的纠正她，但是，这次他却没这么做，不是他决定接受这个头衔，而是已经想好谁来担任这个首领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抚平她的毛躁后说道：“你曾经是我父亲母亲的部下，现在又是我兄弟的妻子，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去解决这个事情的。当年的命令，是我老妈下的，母债子偿，由我来了断这件事情，也是应该的。况且现在的小凡，已经不是我们以前认识的那个小凡了，再加上面具人的影响，他要的复仇，早已经不是你一条命可以填满的了。”

“不可，小酬，”兀先生此刻已经哭声，脸上的泪水也被小青椒擦干了，站了起来，傲骨铮铮的站了起来，“你是连接这个世界的枢纽，只有你，才能让这个世界，向更好的明天走去。你，一定不能有任何的事情，我要你在这里向我保证，“兀先生说道这里，深吸一口气，调节了一下呼吸，忍着钻心的剧痛说了下去，“杀了小凡。”这句话，从任何人的嘴中说出，哪怕是看着小凡长大的安夫人也好，或是一直当小凡姐姐的小青椒也好，大家都只会感到无奈，感到惋惜，但是，从兀先生的嘴中说出，就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所谓虎毒不食子，这个一生够恪守礼仪的老人，在这垂暮之年，说出这么一句话，怎让人不心中一寒，这是多么痛的一句话，小青椒看着站起来的兀先生，都怀疑这句话是不是把他的内脏都给刺破了，嘴角已经流出了血来，“到了那个时候，一丝丝的念头，都会成为致命的破绽，只有心如磐石，才能克敌制胜。如果因为今天你的这句话，而让你有损伤的话，那我这个老头可就是万死难辞了。其他的世界，我不管，但是在这个世界，他是我的儿子，我养育他，我就也有决定他的命运的权利。”兀先生直直的站着，没有一丝的摇晃，但是看在众人的眼里，似乎他立马就会倒下一般，所有人都没有办法说话，更没有办法去赞同，或者阻止。现在任何的劝慰，都是对这位老人决心的侮辱。

盘酬也从床上站了起来，看着这位目光坚定的老人，“我不会这么做的，他的命，是我救回来了，我就不会再杀他，我要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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