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斯莱特林！”

        毫无疑问的结果，伊丽丝看着那个眼角微微泛皱的女教授将帽子从自己头上摘了下来。

        雷古勒斯带头鼓掌，大厅一时间只有不算响亮的掌声和低语。

        “弗林特家的小女儿？有趣——”分院帽在她脑海中说着，“你要去斯莱特林？不不，你可不一定适合去斯莱特林。”

        “我只能去斯莱特林，分院帽先生。”伊丽丝下意识地攥紧了膝上的校袍。

        她绝不可以被分到另外三个学院，否则弗林特家族将会因她而受人耻笑。

        就像他们在背后讥讽布莱克家族那样。

        “只能？不不不、我看看，那里并不是最适合你的。”

        “请您让我去斯莱特林，我只能去那里。我可以的。”

        “好吧，如你所愿我的孩子。”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只觉得刚才像是经历了一场灵魂缓刑——斯莱特林的长桌即使是欢迎的掌声也不像其他三个学院那样热烈真挚，反而像是在接待未来的盟友。

        怎么能注意不到呢？

        那双漂亮至极的深灰色眸子——

        西里斯坐在格兰芬多的长桌，刚刚他确实是在看自己，只不过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她为什么在看我们？”詹姆·波特用胳膊拐了拐身边的好友，“怎么，她难道也要来格兰芬多吗？”

        “她不会。”西里斯把目光收了回去，朝身旁侧了侧身子：“格兰芬多又不缺人。”

        詹姆以为他只是看不起斯莱特林的那群人，但从没见她对哪个女生这么“上心”：“你们认识？”

        “嗯。伊丽丝·弗林特。”西里斯不是很想在此情此景下对她过多谈论，正巧，下一个要分院的人坐了上去。

        伊丽丝走到雷古勒斯身旁坐下，礼貌地笑了笑。

        纳西莎·布莱克在一旁向她伸出手，这位布莱克家族的三小姐，已经与马尔福家的独子卢修斯·马尔福订婚了。

        “欢迎来到斯莱特林。”

        标准的欢迎语。

        足够了不是吗？

        “能与各位一起坐在这是我的荣幸。”

        恰到好处的自谦与恭维，总是很吃香的。

        纳西莎长得算是可以用“瘦削”来形容了，但这不影响她是个漂亮的少女——金色的头发被打理的柔顺而有光泽，蓝色的眼睛里不觉间就流露出一股古老纯血家族特有的倨傲感。

        不过还不足以使人生厌，只是多了些过头的自傲。

        等到今年毕业，她就会和卢修斯举行婚礼，完成两大家族的联姻。

        伊丽丝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向格兰芬多长桌，那位布莱克家族的大少爷早就把目光放在台上等着分院的新生身上了，就好像刚才看自己也无非只是因为无聊或是好奇。

        呵，说错了——

        伊丽丝忍不住有些落寞地自嘲：

        有什么值得好奇的？只是无聊罢了。

        他身旁也坐了个黑发少年，带着一副圆框眼镜，但是头发却像是没有好好打理过似的，看起来有些毛糙。

        “你刚才在台上怎么停了那么久？”雷古勒斯轻声问道，不由地想起几分钟前的场景。

        伊丽丝拿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顿：“啊，是吗？”

        “嗯——”雷古勒斯的目光全都锁在她身上，少年的目光有些探究：“分院帽和你谈了很多吗？”

        “也没有，就是问我想去哪个学院。”伊丽丝侧了侧眸，盯着那双如出一辙的深灰色眼睛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我当然会选择来斯莱特林，这是霍格沃茨最棒的学院，不是吗？”

        “当然，只有斯莱特林才是最优秀的！愚蠢狂妄的格兰芬多和自诩天才的拉文克劳，以及那个收养废物的赫奇帕奇——天啊，我真是觉得提起它们都有失身份！”普客·帕金森开口道，他脸上甚至有清晰可见的轻蔑。

        “是啊，学院杯只能属于斯莱特林。”夏克芬特·罗齐尔黑色的眸子朝宝石沙漏的方向瞥了瞥，斯莱特林的分数目前只比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高一点点。

        伊丽丝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刚才是她失态了——

        对这些纯血统的“贵族”来说，如果分院帽在被戴上的一瞬间没有高喊出斯莱特林，那么就会被质疑血统和理念是否纯粹。

        西里斯那样的，归根结底是少数。

        甚至是——“个例”。

        “斯莱特林的宿舍怎么在最底下啊……”麦伦可纳小声地抱怨着，她对黑湖底很不满。

        阴森森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习惯了就好了。”纳西莎不轻不重地睨了她一眼，脸上多了些沉沉的夜色：“斯莱特林的休息室也都很安静，不像其他三个学院那样每天吵吵闹闹。”

        斯莱特林很喜欢绿色——或许这也和蛇院的徽章有关，银色和绿色本就不是什么暖色，搭在一起更显出一种令人望而却步的生冷凛冽之气。

        格兰芬多的颜色恰好与它相对立，那是火焰跳动烧灼一般的红色和金色。

        像是跳动不已的心脏，也像鎏金的灵魂。

        伊丽丝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弗林特家族不需要一个交际场上的“哑巴”。

        对纯血家族的任何一个人来说，社交宴会上的精巧绝伦的表现是最最不能缺少也绝不可以成为“短板”的东西。

        人们尽在阿谀、追随和考量算计——纷纭的世人里哪有那么多无欲无求的圣贤？

        钱权二字向来道尽诱惑的真谛，酒杯里晃荡的液体总能灼的人眼底发烫。

        要回寝室了，雷古勒斯看着即将转过身去的少女开口道：“晚安，伊丽丝。”

        希望你能有个好梦。

        “晚安，雷尔。”伊丽丝没料到他会说这个，蓝色的眸子里也漾了几分惊喜。

        如果西里斯也能这样就好了……

        少女的指尖因为不自觉地握紧而刺的掌心微微发疼，有什么可想、有什么可比的呢？

        或许自己再变的优秀一点，他就可以注意到自己了。

        黑湖的水不知道流了多少年岁，透不进多少阳光的湖底又有什么幽深的秘密？

        弗林特，伊丽丝悠悠地叹了口气。

        她只是个弗林特而已。

        灯火渐息，没有什么遮挡的月光照耀着这座白日里透着威严的城堡。

        这旁的格兰芬多寝室，却不那么安静：

        “你是说，她将来会和你联姻？”詹姆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惊恐”来形容，毕竟他以为西里斯都选择背离家族来到格兰芬多已经就没有什么“利益”可言了，彼得听着他们的话也不敢贸然插嘴，他可是个实实在在的混血巫师，对这些条条框框也不清楚太多。

        西里斯脸上也不复平日里的放松：“我不会和她结婚的，我根本都不喜欢她。”

        “但你父母的意思不是——”詹姆淡褐色的瞳子在圆框眼镜后注视着自己的好兄弟，像是下一秒就准备扼腕叹息了。

        “他们也没让我来格兰芬多不是吗？我最看不起纯血那一套。”西里斯难得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我就是我而已，我是西里斯。”

        “那个弗林特喜欢你吗？”彼得的声音很小，像是做梦的呓语。

        “我怎么知道？”西里斯语气里已然带着些不耐：“反正我弟弟雷古勒斯和她走的很近，大不了到时候让他俩来联姻不就好了。”

        詹姆挑挑眉没再说话，彼得也识相地住了嘴。西里斯有些面色不虞地丢了句晚安就兀自掀开被子躺在了床上，甚至罕见地拉下了帷幔。

        他当然很清楚自己喜不喜欢伊丽丝·弗林特。

        肯定不喜欢，西里斯静静和黑夜对视。

        她有什么值得自己喜欢呢？

        除了长得好看，舞跳得好，会讨那些迂腐古板的长辈开心……

        她还有什么好呢？

        浑身也散发着和其他纯血家族的小姐差不多的气质，都愚蠢地坚信那一套令人生厌的纯血统理念。

        是这样吧？

        自己确实不喜欢她吧？

        西里斯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赶快入睡，然而梅林今晚忘记给他来点安睡剂了。

        第二天醒来，詹姆看着好友眼下冒出的浅淡乌青连哈欠都打了一半就停住了。

        哦梅林的胡子，这是什么操作？

        他总不至于因为那个女孩一整晚都没睡觉吧？！

        “你，要不再睡会儿？”詹姆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见外：“第一节课是魔法史课，你到时候可以再眯一会……”

        “知道了。走吧。”灰眸少年应了一声便又若无其事地拽着好友去礼堂吃早饭。

        雷古勒斯早早就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等人了，他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像是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让他一定要等着伊丽丝。

        那双干净之际的蓝宝石透着足以安抚他灵魂的宁静，他其实偶尔也会羡慕自己的哥哥，即使违背了父母的意愿，也仍然可以若无其事大大咧咧地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

        就像沃尔布加曾说的，布莱克容不得纯血叛徒，可她仍旧留着西里斯。

        爱恨交加，其实说到底哪有什么恨呢？有的只是一个母亲的失望。

        雷古勒斯内心是坚信布莱克家族的祖训的，他也拥护纯血统理念，奥赖恩当然考虑过他将来要和谁联姻，甚至已经有人选了：

        麦伦可纳·卡罗。

        不过西里斯作为长子，他和伊丽丝的联姻尚且没被完全敲定，那么雷古勒斯自然也不用太过于着急。

        更何况，纯血家族就那么多——两姓联姻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但那个女孩可并不讨喜，雷古勒斯甚至不愿意去多想。

        她的头发透着有些干枯的棕色，褐色的眼睛里总透着一股急功近利似的贪婪和短浅。

        就像她的父亲一样，那个一心只想攀炎附势的代奇托比·卡罗。

        尚显稚嫩的少年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给出这么一个称得上完全否定的评价，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拿她与另一个少女做了对比。

        那个黑发蓝眸的，温驯美丽的存在。

        他有时候甚至也会产生疑惑，如果西里斯将来始终不愿与她联姻——那么她会嫁给谁？

        弗林特小姐，总不至于成为纯血圈子里的笑柄。

        “雷尔，早上好。”一声轻唤打断了他逐渐渺远的思绪，雷古勒斯瞬间扬起一个惯有的微笑：“早上好，伊丽丝，麦伦可纳。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

        “当然可以！雷古勒斯！我就知道你会等我。”麦伦可纳从伊丽丝身旁一个箭步就冲到他身后，丝毫没注意到少年眼中转瞬即逝的嫌恶。

        “我以后也能叫你雷尔吗？”麦伦可纳挽住他的胳膊，语气里尽是亲昵：“就像伊丽丝那样叫你。”

        少年笑着抽出自己的胳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一旁站着的蓝眸少女：“你还是叫我雷古勒斯比较好一点——你知道的，伊丽丝将来是要嫁进布莱克家的。”所以你怎么敢和她相提并论？

        伊丽丝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薄红，便急忙出声道：“麦露，你不是要吃早饭吗？快走吧，不然待会上课有可能会迟到的。”

        麦伦可纳不情不愿地撇撇嘴，但仍紧挨着雷古勒斯站着：“行吧，那走吧——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哥哥西里斯。”

        伊丽丝眉头一跳，这个麦伦可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我们走吧，麦露。”伊丽丝也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脸上染着温柔的风。

        雷古勒斯在心里早就把她的名字划了几十遍了，呵，将来他就是不娶，也绝不要和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联姻。

        他刚才没有说伊丽丝要与西里斯联姻，仿佛这样子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少一些。

        布莱克家族有两位少爷，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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