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南

从长安到扬州要先坐马车到洛京，再乘船从大运河到扬州，越往南走，气温越高，风景也呈现出了和长安的迥异之处。

        阿娇自小在长安的道观长大，第一次出远门，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虽然此次江南之行有任务在身，顾飞白也不去阻拦她好玩的性格。

        每到一处，两人便四处走走看看，把沿路经过的地方，好吃的、好玩的都尝了个遍。

        也许是外出的缘故，一路上阿娇也变得健谈起来，性子更加活泼。

        到了夜晚，两人便躺在船上的甲板处，看星河浩瀚，听清风吹过。

        梦里不知天在水，满船情梦压星河。

        “小时候我曾想过，若是父母不是那样的身份，我就不会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长大。”

        “若非如此，你是国师的女儿，我是太子，倒也般配。可见你注定是要嫁给我的。”

        “其实，我不仅梦到了前世，还梦到了今生，你想听吗？”

        “如果是不好的，就算了吧。”

        “掩耳盗铃。”

        “你有没有恨过我？”阿娇转过头去看顾飞白的侧脸。

        恨吗？

        有过的吧！

        任谁被心心念念的梦中人所杀，都会恨吧！

        更何况他是太子，未来的储君，肩负一国重任，有着无尽的理想和抱负，却死在最年轻的年纪，被自己所爱之人杀害，而害他之人，甚至恐惧他的爱。

        顾飞白沉默了很久，说出的话却出乎意料：“也许，这是我们的宿命，阿娇。无论你是何种身份，你都会遇见我，爱上我或杀了我。”

        他的声音很轻，像一声叹息，散入仲夏夜的星河水波。

        顾飞白只在幼时候随母亲来过江南。

        那时，他的外公谢太傅还未入仕，只如寻常江南士子般在书院教书，偶尔会有学生前来拜访。

        青暮山的满山翠竹非常养眼，站在山脚下，看竹海翻腾便觉心潮彭拜，好似无尽的烦恼都在这翠竹清风中消散了。

        书院门就立在山脚下，牌坊式的门头，镌刻着“青暮”两字，下面描金的高祖手书显示着书院不平凡的地位。

        穿过石门，两人拾阶而上，走了足足九百九十步才终于到了半山腰的书院。

        老远就听到学子们朗朗读书声，年迈的老先生须发皆白，身着道袍，到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站在门廊下为一位学生讲学。

        顾飞白向前行礼：“孙儿前来拜见外祖父。”

        阿娇也跟着行礼。

        谢太傅尽管已经归隐，但朝堂之上仍不乏他的门生，未见顾飞白已经有三年了。

        乍一看昔日的小小少年已经长大了，不久就要加冠成年。

        谢太傅眼里满是欣慰，注意到身侧的阿娇，笑道：“这是新妇吧？”

        “很快就是了，特地带来让阿翁瞧瞧。”

        “好，成家立业。好男儿当如是。”

        谢太傅似乎对阿娇的身份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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