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放烟花

王导还想说什么，见凌云沐哆嗦着，确实冷得厉害，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凌云沐是王辰成塞进来的，他本不看好，没想到竟然是个彩蛋。

        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剧组的工作人员想跟王辰成寒碜几句，瞥见他身边的覃闲，都意犹未尽地闭了嘴。

        覃闲强掩心中波动，装作大大咧咧地跟大家打招呼：“辛苦了！众位辛苦！我弟弟冻坏了，我就先带他走了啊！回头请大家喝茶！”

        工作人员：弟弟？

        想到凌云沐确实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也就信了八分。

        难怪覃闲这几天一直耗在剧组。

        凌云沐本想挣扎，可他确实冷，覃闲又把他箍得很紧，挣脱不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就只好任由他揽着。

        田野把车开了过来。

        覃闲趁机跟凌云沐挤进了后座，他拿起车上的水杯递过去：“喝点热水，衣服回去再换。”

        车上暖气开得足，凌云沐很快就暖和过来。

        覃闲一路上低头沉默着没说话。

        车子开到玺玥小区门口，他就下车了。

        凌云沐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跟覃闲单独待在一起，已经努力无视，却还是感觉全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第二天下午，凌云沐去了趟剧组。

        他到的时候，剧组正在拍戏，他悄悄走到一旁观看。

        不一会儿，覃闲也来了，还带着两名工作人员，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两大包奶茶。

        一场戏拍完，导演喊：“咔！”

        覃闲走过去跟导演说了句什么。

        导演对大家说：“休息一下！小沐请客，给大家买了奶茶，算是跟大家告别。”

        整个剧组的人都乐呵呵地过去拿奶茶。

        摄像师打招呼：“小沐来了？”

        化妆师一脸遗憾：“这么帅的小伙子以后见不到了。”

        场务笑着：“太客气了！”

        工作人员：“谢谢你的奶茶！”

        几个年轻的女工作人员一脸花痴地盯着凌云沐看，心中小兔乱撞。

        凌云沐知道是覃闲搞的鬼，可覃闲做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也是出于好意，他只得客气地冲每个跟他打招呼的人点头。

        剧组这边的拍摄工作结束后，已经离过年没几天了。

        凌云沐放寒假后就一直住在公司给他租的房子里，明天再去胡老家里上一次课，顺便给老师拜个年，就只等着过年了。

        田野给他带了不少年货。

        他一个人过年，早已经习惯了，可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万家团圆的日子，他却没有期盼。

        过年前这段时间，覃闲一直在忙。

        公司结算，员工福利，人情往来，虽然并不需要他全部亲力亲为，可该走的关系还是必须要走到的。

        大年三十的下午，他才回到家。

        “哥！”覃眇兮看到他，一溜烟跑过来，兴奋地说：“大忙人啊，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她放寒假回到家这些天，都没见哥哥几次。

        “怎么？想让我考你功课啊！”覃闲打趣道。

        覃闲投资经纪公司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他现在经常跟导演、经纪人混在一起，演戏的技巧多少了解一些。

        覃眇兮学的是表演，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嗨，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嘛！”自家的公司，自己的哥哥，她倒是不担心这个，小嘴一噘：“我就是想你了！”

        覃闲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覃眇兮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被妹妹惦记，他心里一暖：“真的？给哥抱抱！”

        覃眇兮装作不乐意，作势推了一把，扭头就跑：“哥，你都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要抱！”

        覃母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兄妹俩打闹，忍不住笑出声来：“别闹了！一个个没大没小的。”

        覃父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目光越过鼻梁上的老花镜看过来：“再大也是孩子，忙了这么久，难得有空闲，一家人好好过个年。”

        他对儿子回国后的表现非常满意，萌生了退居二线的想法，只要覃闲想做的，他准备全力支持。

        “爸。”覃闲走到覃父身边坐下：“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年后需要启动的也安排过了。”

        “好，好。”覃父笑着说：“做得不错！已经有了接班人的样子。”

        覃闲一愣：“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还仰仗着您呢，以后多跟您学学。”

        覃父也不挑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做什么放手去做，爸会支持你的！”

        “知道了！爸，今天高兴，不说工作。”

        “好，好！”覃父笑着点头应着。

        除夕夜，晚饭很丰盛。

        保姆回家过年了，全家人一起上阵修炼厨艺，倒也其乐融融。

        电视里雷打不动地播放着春节晚会，一家人围坐在电视前看晚会下饭，对节目品头论足，覃闲看着父母、妹妹的笑脸，打心底里高兴。

        上一世的最后一年春节，他是自己过的，他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这一世，海外投资的事已经解决了，他们全家人都好端端的，以后也不会再有太大坎坷，所有的不幸都不会发生。

        真好！

        覃闲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一直记挂着凌云沐。

        多想陪他过年！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覃母熬不住，早早去睡了。

        覃闲借口困了，出去抽支烟，悄悄走出了家门。

        凌云沐窝在沙发里，意兴阑珊地看着电视里热闹的节目，把玩着手机。

        他们寝室的微信群[306好基友]已经炸来了锅。

        [光芒四射：好无聊啊，过年就是这么吃吃喝喝长膘吗？我又要胖了，好痛苦啊！]

        [度舞娘：管住嘴，迈开腿，你特么就不能少吃点吗？]

        [行云流水：你们没看春晚吗？怎么觉得越来越low了呢！]

        [光芒四射：在看啊，边刷手机边看，没注意演的什么。]

        [木鱼：众口难调，春晚也不容易。]

        [度舞娘：沐沐，你上线了啊，我们终于可以凑齐一桌麻将了！]

        [行云流水：开黑吗？]

        [光芒四射：忙着呢，群里都在发红包。]

        [度舞娘：我们也发吧？谁抢到最佳谁继续。]

        于是四个人拿着两块钱的红包发来发去。

        凌云沐心塞：早知道继续潜水了。

        他往群里发了一个十块钱的红包，不准备继续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叮”的一声，狗皮膏药发来一条新消息：[下楼]。

        凌云沐不准备理他，大过年的，开什么玩笑。

        又有一条消息过来：[狗皮膏药：在车库]。

        紧接着又是一条：[狗皮膏药：穿厚点]。

        凌云沐犹豫了，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可这是要出门吗？去哪儿？

        他要去吗？

        一分钟后又看到一条消息：[狗皮膏药：？？]

        这是在信息轰炸吗？他感觉如果不回，以对方狗皮膏药的属性会一直发。

        怎么办？要关手机吗？

        心里面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关机，关机，关机，不理他，臊着他……

        然后他就拿了件羽绒服走出了家门。

        路虎停在电梯口，覃闲正倚在车门上低头盯着手机看。

        看见心心念念的弟弟从电梯里走出来，他的心都化成了一摊水。

        覃闲挑了挑眉，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帮凌云沐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凌云沐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坐了进去。

        车子开出车库，一路狂奔。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迎接新年，路上车很少，到处挂着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

        两个人没有说话，车内气氛压抑，可在这辞旧迎新的夜晚，又带着一丝暧昧，仿佛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语言不通，无话可谈，又好像是早已心灵相通的情侣，哪怕说一个字都是多余。

        覃闲是开心的，甚至有些兴奋。

        等在车库的时候，他担心凌云沐不肯出门，没想到他真的来了，看来凌云沐对他，虽然排斥，却并非无情。

        凌云沐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出门，似乎只是觉得无聊，一瞬间的冲动，可既然来了，他也并不后悔。

        看着车外向后飞奔的城市灯火，他感觉有些不真实，重来一世，真的会不同吗？

        他暗暗压下心头的期待：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车子越走越偏僻，车窗外的万家灯火只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灯光，逐渐全部暗了下来，只有远处隐隐能看到光亮。

        凌云沐心里开始不安。

        终于，覃闲把车停在了一大片空地上，打开了车门：“就这里吧。”

        凌云沐坐着没动，不知道覃闲究竟想做什么。

        覃闲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搬出几个大箱子，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个个摆在不远处的地上。

        “嗒”的一下，他打开了打火机，随着“啾——”的一声鸣响，一支旗火直冲天际，划出一道微光，“啪”的一声脆响，在天空炸开。

        覃闲走过来敲了敲车门：“不下来吗？这么多，你就看我一个人玩？”

        车灯照亮了前面的一块空地，映出不远处几个箱子的轮廓，凌云沐这才看清楚，覃闲手里拿的是烟火。

        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了过去，满满四大箱烟火，什么类型的都有。

        放烟花吗？

        他不由觉得好笑。

        不一会儿，两个人周围就冒起了各色烟火。

        “嘭”的一声巨响，礼花在两个人头顶炸开，映亮了头顶的天空，变成巨大的花束，发散开来，星星点点，仿佛是夜幕中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星光。

        紧接着一声又一声，一个接一个，高高扬起灿烂炸响，向四面八方飘散，在一大片璀璨中逐渐暗淡，最终融入夜色。

        眼前的烟花，仿佛是交响的前奏，是新年的使者，带着光环而来，为漆黑的天空带来光亮，为人生长河谱写快乐的乐章。

        远处，似乎是在响应新年的召唤，也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烟火和爆竹声，与头顶的烟花相互呼应。

        覃闲跑过去把箱子里剩下的烟花全部点燃了，一时间，烟花爆炸声响彻夜空，映亮了两个人的脸。

        覃闲一脸兴奋，凌云沐的嘴角也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新年快乐！”覃闲冲着远处大喊。

        能和弟弟在一起过年，也算弥补了遗憾，圆了他上一世未能实现的愿望。

        凌云沐看着眼前的人，也在心里默默祝福：“新年快乐！”

        此时此刻，他会铭记一生。

        记住那个上一世怎么也得不到的人，此生，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为他点燃了满地的烟花。

        他心中经年不化的寒冰悄然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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