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步一步陷进去

电影里的情节太过打动人心，可是其实，我一直以来都不大相信电影，我始终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莎士比亚的悲剧一样，从小的时候开始就一路坎坷，而身边这个男人，看起来应该从小就是养尊处优，和我有太多的不同。

        不知不觉，在他的房子里已经待到了十点半，可是我妈却丝毫没有让我回去的意思，在这期间，都没有主动出来找我一次。

        电影结束之后，曾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你饿不饿？我做夜宵给你吃啊。”

        说完之后，便自顾自地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我依旧窝在沙发上，没过多久，他便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只白色的瓷碗从厨房里走出来。

        “我不经常在这里住，所以没有什么食材，煮了两碗枸杞酒酿小汤圆，很养胃，不用担心胖。”他坐在我身边，头头是道，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吐了吐舌头，说：“我才不怕胖呢。”

        小汤圆很甜，带着几分酒精的味道，比酒心巧克力更多了几分滋味，就像是我妈妈做的甜汤。

        我抱着那只瓷碗，靠在他解释的肌肉上，恍然有了一种重生之感。

        “曾寒，我们是在一起了吗？”

        “嗯。”他回答得很干脆。

        “我们会在一起多久？”

        “我想多久就多久。”他说着，腾出一只手，轻轻地穿过我的发丝。

        我刚刚想要反驳，他却开口继续说：“我想这一生那么久。”

        可是也许是经历使然，话说到这里，我却又觉得有些惆怅，就连碗里的甜汤都无法拯救，“可是曾寒，我从小的人生经历都告诉我，美好的东西和感情都不会太过长久的额，它们的保质期都无一例外地很短。”我说得有些委屈，今晚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格外的矫情。

        他笑着握了握我的肩膀，说：“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老天才会派我来你身边嘛，就是旨在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真的是会长久的。”

        “那何意柔和？你有没有想过要如何处理和她的关系？”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存在怎样的关系，又或者说是又怎样的交易，可是我明显地感觉到，在短时间内，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何意柔也会始终像是一道阴影一样，笼罩在我们的生活之中。

        一时间，他忽然陷入了沉默之中，俯身从茶几上拿过一只烟，点上，静静地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很淡然，看不出惆怅，也看不出烦忧，甚至就连刚刚的喜悦，也看不大出来。

        “顾晓，有关她，我还需要时间。”他吸了一口烟，说道。

        尽管我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地觉得有些落寞，是我太过理想化了，我和曾寒，除了阴差阳错的交集以外，其实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顾一切地在一起，抛开所有的烦恼和顾虑，原本就是天方夜谭，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他抽的那种烟味道并不是很呛人，甚至那种淡淡的薄荷味道让人有些向往。

        我从他的指间夺过那支烟，用力吸了一口，可是那种薄荷味到了我的嘴里却变得有些辛辣，让我忍不住直想咳嗽。

        最后，他拧灭了烟，轻声说：“顾晓，我们今天先不说这些。”

        “对了，新工作开心吗？”他话锋一转，话题转移得有些生硬。

        我极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笑了笑，说：“很好啊，你应该也知道凯瑞斯特在业内的地位，环境很棒，上司和同事都很好，很照顾我，工作还算轻松啦。”我洒脱地重新窝进沙发里，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是吗？这样就好……”他将烟头拧灭在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站起来走进卫生间里，背影看起来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深沉。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站起身来，看到桌上有便利贴，于是匆忙留下一张便条，便回家去了。

        其实这段时间，我在新的公司里很累，压力也很大，可是这些我都不能告诉他，他已经帮了我太多，我也不想对别人有太多的亏欠，特别是对曾寒，这样对我来说很特别的人。

        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妈抱着圆圆已经睡了。我坐在沙发上，开始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幕幕，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

        恍惚之间，我忽然有种感觉，好像无形之中有一双手，在暗中推动着这一切。

        突然决定和曾寒在一起，我屈指算了算，好像自从五年之前头脑一热嫁给张启明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冲动了，希望这一次，不是错的。

        当我真正静下来，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内心的时候，我才发现了一个让我并不意外的事实，我告诉他我有点喜欢他了，可是其实，我好像是爱上他了，在这样短的时间内，那种感情，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来得更加强烈。

        我开心和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总是他。我虽然装出一副满不在乎，潇洒的样子，可是我知道，我正在一步一步地陷进去。

        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顾晓居然可以为了一份很可能没有结果的感情变得这样失去理智，像个小女人一样。

        这座城市的夜晚比起白天来讲，总是多了几分旖旎曼妙的风情，没有了白天那种快节奏的繁忙，现代都市的时尚气息与百年历史碰撞融合，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每当走在这样的街头，我心里除了沉醉以外，还有一丝落寞。越是光鲜的爱情，就越是像这座城市的夜一样，掩盖着种种的不堪和真相。

        我和曾寒原本约好了下班之后一起去吃日料，可是快要下班的时候，他又忽然打电话给我，说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不能来接我。

        我只好一个人收拾了东西，叫了一辆车去了约定的地点。

        可是就在那家料理店的门口，我随意朝里一瞥，好巧不巧，便看到了张启明。他西装革履，还颇有几分商务精英的意思，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虽然我没有看到脸，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就是程琳安。

        我赶忙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正想告诉曾寒换一家餐厅的时候，料理店的门便被从里面推开了。

        现在的我，真的不想再和这两个人有丝毫的瓜葛了，再加上那天张启明威胁我，说要收回抚养权，我就在心底里对于他们两个人避之不及。

        可是命运总是爱开玩笑，无比擅长让不应该相见的人在每一个不经意的路口重逢。

        我一转头，看到张启明右手揽着程琳安，细心地撩起门帘，等到程琳安先一步出来之后，才跟着走了出来，还下意识地帮她拾了一下包包的肩带。

        看到这一幕，我将头一地，想赶紧离开，可是程琳安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叫了我一声，我这才觉得，注定躲不掉了。

        “诶，这不是顾姐吗？这么巧啊。”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听来让我觉得格外刺耳。

        我有些艰难地转过身来，当过去躺在自己枕边的男人，搂着另一个女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即使我已经再没有力气恨他们了，可我还是会觉得有些难以面对。

        张启明的手始终握着她的肩膀，在我转过身之后，还不忘侧过头给她一个表忠心的眼神，现在，他是程琳安的丈夫，与我之间，大概就只有圆圆父亲这一个身份了。

        “是啊，好巧。”我看着他们，挤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顾姐，你也来这里吃饭啊？这间日料店的消费可不低，怎么？现在舍得花钱啦？”她的语气十分轻快货币，可是话外却透着森森的逼人寒气。

        有一种女人，就是善于这样含笑逼人，将那些恶意揉碎了，就像是锋利的玻璃碴一样，夹在在自己的言语和神色之间。

        我依然保持着笑意，说：“作为过来人，我给你一些经验之谈吧，张启明的妈妈可不喜欢爱花钱的儿媳妇儿，倒是我，现在自由自在，自己赚钱自己花，这样说来，程小姐我还要谢谢你，帮我从过去的生活里解脱出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感觉，还挺痛快。

        只见站在一旁的张启明皱了皱眉，说：“我妈对琳安很满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琳安见张启明替她说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将头歪歪地靠在身旁那个男人的怀里，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角，说：“是啊，婆婆对我很好呢，我和启明出来约会，妈她都很支持我们。”

        我总算是懂了，有的时候，她并不是严苛，而是对我严苛。

        “哦，是吗？”我匆匆应和了一句，转身急忙离开，免得继续这样让我浑身难受的对话。

        转过街角的时候，我接到了曾寒打来的电话，“喂，顾晓，不然你先回家，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真的，很抱歉。”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听起来似乎十分疲惫。

        “嗯，没关系，刚好我今天也有点累了。”

        挂掉电话之后，我原本打算回家，可是却有些下意识般地转进了街角的一家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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