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孤立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亲戚们纷纷打道回府了。

        不过吴正业一家却得晚走一些，因为吴霞的裙子昨天借给沈雪了，还没拿回来呢，王吒这会正骑着自行车赶往学校去取裙子。

        “喔……吼吼吼吼……”

        刚过十字街就听到一阵十分爽朗的笑声，紧接着迎面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王吒刚想变道到路的另一边，对面的人已经发现了他。

        “王吒，王吒，快停下！”

        迎面就冲上来一膀大腰圆的壮妞，伸开双臂像一座小山似的横在了王吒前面，正是赵翠花，她的后面还跟着严如花。

        王吒可不敢冒车毁人亡的风险听话地停到了路边，打量着这对“姐妹花”，不知她们拦下自己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这家伙唱了几天二人转，连老同学都不认识了？”严如花不满的质问道。

        “哪能呢，我这不有事着急赶路么，没仔细瞅”王吒违心的辩解道。

        “就是，如花你咋能这样说人家王吒呢，别人不知道他，我能不知道他么，以前我俩还坐过前后桌呢。”赵翠花接道。

        “看，还是我翠花妹子懂我！你们俩这是要去哪啊？”

        “我俩正要去找你和张栋啊，咱班马玉柱、宋天明已经报名参军了，打算今儿个中午在俺家的饭店提前给他俩举办个欢送会。”

        原来是这事啊，张栋前两天影影抄抄说过。

        乐民镇一向是兵员大户，光是镇上的每年都得走上三五个，一般进入8月开始做征兵动员，中旬开始报名，然后是政审、体检，一系列流程下来，要历时3个月左右，真正走兵时要等到11月底、12月初了。而等到那时，像王吒他们这些在外上学的，没有几个会在镇上，所以才有人撺掇这会提前送行。

        张栋说时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没想到这么快还真鼓捣成了。

        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主意，欢送会，欢送个毛！

        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他们班那俩同学之所以当兵，完全是因为家太穷了，供不起读继续读高中，在家种地又累又没啥出息，好不容易熬到了18周岁，这才选了这条路。

        这明明就是一出苦情戏啊，虽然王吒个人意愿是不想考大学的，但他学习成绩在那摆着呢，他这一去不是给人家添堵么？

        王吒很是痛快的说道：“哦哦，这事啊，行，等我排练完了一准过去！”

        赵翠花兴奋的说：“真的啊，那太好了，如花我就说吧，王吒肯定能答应。”

        严如花皮笑肉不笑的来了句：“呵呵，那敢情好了，到时别忘了唱段送情郎助助兴哈！”

        王吒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哼哈答应下来。

        临走，赵翠花还不忘嘱咐了一句：“对了，王吒，你别忘了叫上张栋一起啊”

        翠花妹子，哥要让你失望了！

        王吒到学校时，正赶上饭点，演员们都在吃饭，他上前热情的和大伙打招呼，众人就好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闷头吃饭。

        这时他才发现气氛不对，而且九岁红、沈雪二人竟然单独在一张小桌上吃饭，饭桌上出奇的安静，全然没有了往常的热闹景象，王吒很是尴尬地搬了个椅子坐到了沈雪身旁……

        饭后沈雪把王吒拉得老远，把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昨晚王吒走后，“后台”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胡国兴当众向九岁红发难，他已认定九岁红事先知道王吒要演小品，并且蓄意放纵。九岁红自诩一向人缘还可以，可是这次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非但如此，不少人还向着胡国兴说话，指责九岁红。

        其实想想也正常，以往王吒的演出虽然走民间艺人的路子，一来他不是团里正式演员，二来那路子毕竟也是被广大观众们接受的，但今天不一样，他这完全是打破常规，在挑战传统，这要是自己徒弟，绝不可能让他上台。王吒演出完就没影了，自然就把在账算在了他的师傅九岁红身上。

        这明显是胡国兴故意煽动大伙对她进行打击报复，其根本目的其实是想撵走王吒。九岁红当然不能示弱，力挺王吒，双方僵持了很久，到最后不欢而散。

        昨晚的夜饭就是这样分开两拨吃的，更可气的是，不知道是谁把她们铺的褥子抽出来扔到地上还往上洒了水……

        王吒听完脸色十分难看，明显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也在蠢蠢欲动。他不知道昨晚自己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又吃又喝，而九岁红和沈雪却因为自己而与整个团里的演员闹翻，被孤立、被针对。

        太欺负人了，他刚想迈步去找胡国兴，沈雪却拽住了他的胳膊，说了一番让他十分感动的话。

        沈雪说，她私下里问过师傅，为啥不惜为王吒一人与胡国兴一众人等作对。九岁红告诉沈雪，这些天王吒的认真努力、观众们的热烈反响她都看在眼里，她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十分的欣慰。一直以来二人转的“谱子戏”和“梁子戏”之争从未停歇，说白了无非是雅俗的争议，而王吒的表演却能以少说甚至不说脏口博得观众们笑声不断，同时也没耽误唱正戏，她没有理由不支持，甚至有可能的话，她都想尝试这种演出形式。

        王吒听到这呵呵一笑，原来师傅已经不知不觉之中被自己洗脑了，认同了他要创新二人转的理念。

        沈雪又继续说道，师傅其实并不想让你知道，就怕你冲动，胡国兴虽然气势汹汹的发难，除了能做到将她们孤立之外，其实也没别的招了。胡国兴根本无法勒令王吒停演，一来怕九岁红跟他死磕也罢演，二来怕以后捅到团长那不好交代。所以只要咱们忍忍，不去和胡国兴正面冲突，咱们该怎么演怎么演。

        王吒听完这才勉强按下心中怒火，但是心里却很不得劲，不过不得劲归不得劲，他一时半会确实也没想到啥好招。

        这时张栋来了，平时都是王吒路过他家时喊他一起，今天王吒走得匆忙没顾上他，他自己跑到王家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被甩了，这才匆匆赶来。

        哎呦，王吒瞅着张栋一下想起来自己为嘛来的，吴霞还在家等着他给取裙子呢，赶紧让沈雪去把裙子拿来，临走沈雪问他，今晚演啥，他愣了一下说还没想好，等下回来找她一起研究。

        王吒往常都是在临睡前才想第二天演出的事，琢磨个大概，然后等到排练时再具体细化。

        昨儿个晚上他在想什么？

        咳咳，那个昨晚不是喝多了么，断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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