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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是我变了吗


从超市离开的时候我还在想,秦子墨是不是在超市门口装监控了,不然怎么每次来都能碰到他?

        还提什么五年前,要不是看在秦子铭的份儿上,早跟他翻脸了好吗?

        幸好当年他什么都没做,不然这梁子就结大了。

        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莫小迪打电话过来,他找我一般都是公事,我这个挂名顾问偶尔也要刷新一下存在感。

        聊着聊着就到了家门口,看到外面停了辆车,我皱着眉把车开过去。

        车上下来一个人,一身的珠光宝气,只是气色看上去不太好。

        见她站在门口,一副要谈判的架势,我不得不暂时结束通话。

        “我这边有点事,一会儿忙完打给你。”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丢在车上,拉开车门下去。

        “陆夫人来找人?陆周承不……”

        “我是来找你的。”吴玉兰眼神阴毒的看着我,“公司完了,陆家也快完了,这下你满意了?”

        我没接话,吴玉兰又说:“当年你爸就是从这里抬出来的吧!听说还没送到医院就已经不行了。”

        “不要提我爸!”

        我握紧拳头,强忍着一拳挥过去的冲动,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没有资格提他,你这个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吴玉兰冷笑,“我只是跟他说了几句话,让他好好教好自己的女儿,说我是杀人凶手,你爸死了这么多年怎么没有警察来抓我?”

        牙齿咬得太紧,口腔里弥漫着腥味儿,刚刚长出来的指甲戳进手心,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当愤怒出离,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不是吗?

        “如果你来只是想说这些,我已经听到了,你可以走了。”

        “你站住。”吴玉兰叫住我,气势汹汹的走到我面前,“你告诉我,公司的事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

        本来想说无可奉告,可看到她这副质问的态度,我突然改变了注意,“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五年前,你是不是给我妈的学校寄过一封信?”

        “什么信?”吴玉兰愣了一下,“我怎么可能给你妈寄信?我跟她又不熟。”

        “不是你往学校寄的检举信?”

        “什么检举信,什么学校?你妈不是被车撞死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看着吴玉兰,她的表情无懈可击,我看不出任何破绽,难道那封信不是她寄的?

        吴玉兰狐疑的看了我一会儿,才想起是她先问的,“我不知道什么信,现在到你了,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

        “贱人,我就知道是你!”吴玉兰差点拿手上的包砸我,难为她居然忍住了,“陆家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

        “陆家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人是你,你让我变成了孤儿。”

        吴玉兰嘴唇颤抖着,终于没有像之前那样尖锐的反驳,她沉默了片刻问我,“你的意思是,你报复陆家是因为我?”

        我没有回答,吴玉兰却笑了,“你还是觉得你爸是我害死的?”

        “不是觉得,是事实。”

        吴玉兰没有再试图狡辩,脸上的冷笑也收起来了,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表情看着我。

        半晌,她微微皱着眉头摊开,“你想让我怎么做?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陆家,要我给你爸偿命吗?”

        我冷笑一声,吴玉兰身体微微一抖,“你爸从楼上滚下来,你就把老陆从楼上推下去,你妈被车撞死,所以你想让我也被车撞死,那个车祸……”

        “那个车祸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打断她的话,视线越过她看向那辆车,“如果陆宏宇真是我推下去的,你还会站在这里跟我好好说话吗?早就让警察来抓我了不是吗?”

        “如果非要解释这其中的巧合,我只能送你四个字,报应不爽。”

        吴玉兰脸色倏地一白,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看着我,“如果我求你呢?”

        我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就见她慢慢屈膝跪在了我面前,“就像你说的,你爸是我害死的,跟老陆无关,他人现在还躺在医院生死不知。”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承承无关,你要恨就恨我,我已经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儿子,算我求你了!”

        此刻的吴玉兰,身上没有了那种病态的优越感,她跪在我面前,泪流满面的忏悔,尽管这样的忏悔并不诚心。

        设想了很久的场景,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却没有那种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有种说不清的失落。

        吴玉兰道歉了,她终于如我所愿的下跪道歉,为什么心里反而更沉重了?

        心烦意乱之下,我连车都不管了,开门就要进去。

        见我要走,吴玉兰扑过来抱住我的腿,疯了一样哭喊着,“放过我儿子,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谁会死?

        陆周承吗?

        我的心狠狠颤了一下,低头对上吴玉兰红肿的眼睛,生生咽下了喉咙里的血腥,“你觉得我会在乎?”

        “不——”

        吴玉兰的身子晃了一下,然后更用力的抱住我的腿,“你不是说你爱他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我甩开吴玉兰的纠缠,弯下腰看着那个趴在地上的女人,质问的声音,冷的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传来。

        “我为什么不可以?”

        吴玉兰被我冰冷的目光钉在了地上,胳膊撑着地看着我,“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

        她居然问我想干什么?

        我笑了,就算没有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狰狞,“我要让陆家完蛋,让你们也尝尝我经历过的绝望和痛苦。”

        吴玉兰终于害怕了,坐在地上往后退,那么注重仪表的人,高跟鞋掉了一只都没顾上,“疯子!你这个疯子!”

        我也觉得自己疯了,可那都是谁害的?

        不再理会吴玉兰,我转身回到车上,在她惊恐的注视下把车开进去。

        吴玉兰走后,我冲进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却依然浇不灭心头的愤怒,那熊熊燃烧着的不止是恨意,还有一丝难以控制的情绪。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说好只要她跪下来道歉,我就原谅她的,为什么她认错了,却反而更生气了吗?

        很快我就找到了原因,犯了错的人,没资格得到原谅!

        可是当我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来不及收敛的狰狞表情,心头狠狠一惊。

        然后心里响起一个声音,这个人是谁?

        陆周承说我变了,我真的变了吗?

        我在洗手池旁坐了很久,然后给陆周承打电话,我问他,“陆周承,你说是我变了,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才听到一声叹息,“你在哪儿?”

        我又打给朱静,“静静,我变了吗?”

        朱静说:“当然了,以前你就是个受气包,路人甲都能欺负一下,现在是女强人了,当然变了。”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我挂了电话,打给程思远。

        我问他,“程思远,你觉得我变了吗?”

        程思远问了发生了什么事,我却固执的重复道,“我变了吗?现在的小清,还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小清吗?”

        程思远顿了顿才说:“是。”

        “你骗人!”我咬着唇说。

        程思远叹了口气,“你知道了?”

        已经涌到眼眶的眼泪打了个转,没有掉下来,然后就听到程思远说:“在B市多待几天,暂时不要回来。”

        我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氏的窟窿太大了,赔整个环宇也堵不上,陆周承押上全部身家搞来十个亿的贷款,去签约的路上出事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吴玉兰面如死灰的样子,耳边一直重复着那四个字。

        他会死的!

        等到这四个字把脑子里的空间塞满,就只剩下一个念头,陆周承出事了。

        我起身太猛,撞到了浴室的门,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程思远听到了,在电话里紧张的询问,“你怎么了?沈清,回答我!”

        然而我已经无法回应他,抓住车钥匙就往外跑,边跑边打陆周承的电话。

        快接电话啊!

        刚刚还能打通的电话,这会儿却始终没人接,我急的冷汗直冒,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抖,好几次踩错油门和刹车。

        车子一路疾驰到陆氏楼下,我在保安惊恐的目光中跑进去,抓住试图阻拦我的前台,“陆周承在不在这里?在不在?”

        那女孩儿年纪不大,被我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坏了,哆嗦着说:“不,不,不在。”

        “不在?怎么会不在?”

        我松开那个女孩儿,脸色茫然的四处看了看,为了这个公司,他抛弃了环宇和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抱头蹲在地上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走进来,疑惑的叫出我的名字。

        “沈清?你怎么会在这里?”

        辨别出声音的主人,我猛然抬头,就看到那人皱着眉站在不远处。

        我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没有缺胳膊也没有断腿,然后起身冲过去揪住他的衬衫,“混蛋,为什么不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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