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同的关系

“呯。(.)”

        赵天然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公安局在干什么，为什么打人，为什么开枪，这是什么性质的事情，局势这样紧张，曾书记，公安局在干什么，做的什么事情啊。”

        “赵市长，我们正在调查，目前局势还没有恶化，双方都控制了情绪，打人和开枪的民警我们已经控制起来了。”

        “一定要严肃处理，绝不能姑息。”

        曾广成脸色通红，他恨不得活撕了打人的警察，如今事情正在调查，他没有话说，矛盾本来就尖锐，没有想到，维持稳定的公安局，激化了局势。如果纺织厂的职工真的烧了轿车，或者是打伤了市政府里面的工作人员，怕是要轰动全国，到时候，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也不用干了。

        袁自立始终没有开口，他感觉，这个公安干警够愚蠢的，估计是个猪头，这样的关键时刻，怎么能够打人呢，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说不过去啊。

        调查结果很快来了，打人和开枪的民警是同一个人，名字叫王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王星没有打人，只是拉自己的老婆李慧离开市政府，不要围着市政府，不要上访，李慧在纺织厂工作，在拉的过程中，王星用力过大，致使李慧倒地，结果，引发了冲突。后来，形势眼看无法收拾，王星朝天鸣枪，制止了形势的进一步恶化，不过，纺织厂职工的怒火已经被点燃了，她们离开了市政府，准备召集全厂职工，集体乘车到省委、省政府讨要说法，甚至有人表示到北京去讨要说法。

        “同志们，王星的事情，虽然事出有因，可是，在如今这样的时刻，是不能迁就的，一定要严肃处理，我建议，公安局党委研究处理意见，我现在就给钱书记汇报，看看有没有必要在市委常委会上面通报。公安局要尽快拿出处理意见，给纺织厂职工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能让她们到省城甚至北京去上访。”

        赵天然和朱益新等人回到了市政府，纺织厂职工围堵大门的气息已经不存在了，有人打扫了外面的卫生，有人整理了院内被践踏的花草，一切正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袁自立还没有走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手机，看见是张东涛的号码。

        “袁书记，您好，我家里的找您，想求您一件事情，现在，我们正在赶往淮扬市，估计中午能够到。”

        “什么事情这么复杂，电话里说不行吗？”

        “袁书记，电话里不好说，我们到淮扬市了给您打电话。”

        张东涛和李菊中午12点10分到了淮扬市委，张东涛自己开车，袁自立知道他们到达的时间，没有离开办公室，欧阳云准备去淮扬宾馆安排生活，袁自立没有同意，张东涛和他的性格一样，最爱在小餐馆吃饭，经济实惠，想到张东涛两口子到淮扬市找自己，肯定是私事，袁自立要欧阳云到食堂去吃饭去了。

        张东涛和李菊进入办公室的时候，袁自立发觉了不对劲，李菊脸上带着泪花，张东涛一脸的丧气和不情愿。

        “袁书记，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姐姐和姐夫啊，袁书记，求您了。”

        “李老师，你别哭，老张，这是怎么回事情。”

        “袁书记，纺织厂的李慧是李菊的亲姐姐。”

        “什么。”

        袁自立险些站起来了，这件事情，他万万没有想到。

        “袁书记，李慧打电话来了，说王星要和她离婚，还说王星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不坐牢，就到南方去打工了。袁书记，他们的感情其实很好，小孩正在上初中，如果他们离婚了，这个家庭就毁了，不过，事情我都知道了，王星和李慧都有不对，袁书记，我给李慧说了，李慧做的不对。”

        “袁书记，我也知道，姐姐和姐夫闯下大祸了，可是，他们不该有这样的遭遇啊，姐姐打电话的时候，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袁书记，您是领导，我没有办法，想着来求您的。”

        袁自立没有说话，这件事情，的确有难度，王星是公安局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公安局党委研究处理意见，自己是不好插嘴的，除非是公安局党委准备开除王星，那么，就需要上报市委、市政府研究，袁自立知道，钱长江和赵天然的意见，都是严肃处理，决不姑息，无论王星的行为属于什么性质，公安局甚至是市委、市政府都会将王星抛出去，给纺织厂职工一个交待，这是形势的需要，更是政治上的需要。

        “李菊，不要说了，王星和李慧闯下的祸，不是你能够想象的，王星甚至开枪了，无论是什么目的，都犯大错误了，你不要为难袁书记了。”

        李菊低着头抹眼泪，没有理睬张东涛。

        张东涛是袁自立信赖的几个人中间，最为憨厚朴实的，遇见了这么大的事情，张东涛想的，就是怕给袁自立找麻烦，从进门开始，张东涛的脸色就是不情愿的，袁自立想了想，这件事情，虽然难度大，可是，张东涛和李菊都到淮扬市来了，自己没有任何的说法，或者是置之不理，总是说不过去的，身边的人都不能够保护，不能够帮忙庇护，显得太不近人情。

        “李老师，不要哭了，这样吧，我们到他们家里去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看看能不能想办法。”

        袁自立进入王星家里的时候，感觉屋里好像是结冰了，王星一直没有看李慧，见到袁自立、张东涛和李菊进了家门，王星赶忙站起来，灭掉手里的香烟，准备给众人倒茶。李慧眼睛红红的，张罗着倒茶，王星站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好。

        “袁书记、姐姐、姐夫，请坐吧。”

        李菊拉着李慧，进入了卧室里，张东涛掏出香烟，众人点上香烟，袁自立没有开口，其余人都不会说话。

        “王星，这件事情，你是怎么考虑的？”

        “袁书记，我知道自己犯下大错误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要是我是有意的，枪毙我，我都不会说话，现在，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开除、坐牢，我都没有话说。”

        袁自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李慧从卧室里冲出来，扑通跪在了袁自立面前。

        “袁书记，都是我的错，您一定救救王星，要是他坐牢了，家里就完了，只要他能够保住工作，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袁书记，求求您了。”

        随后跟出来的李菊拉着李慧，张东涛也站起来，两人拉着李慧再次进入了卧室，王星一直没有说话，大口吸烟，眼睛里隐隐出现了亮光。

        张东涛很快出来，在客厅里坐下了。

        “王星，你的确做错了，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在紧要的局势面前，必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你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惊涛骇浪，却犯下了这样简单低级的错误，如今的形势是很严峻的，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袁书记，谢谢您的关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认了，不过，我舍不得这身警服啊，我参加工作，就是警察……”

        王星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终于出来了。

        袁自立离开王星家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王星，帮助张东涛，这件事情，说到底，可大可小，关键看领导的担待和态度。

        公安局党委的意见已经出来了，做除名处理，据说开会的时候，争论很激烈，大多数的党委委员认为，王星虽然犯错误了，不过，其本质是好的，最多撤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的职务，曾广成坚持做除名处理，其余党委委员坚持也没有作用了。

        公安局党委的意见，要报市委、市政府批准，除名和开除差不多，不过是王星还可以找接收单位，继续安排工作，可是，如今的形势，哪个单位会接收王星呢。

        消息已经传出来了，不少的公安干警为王星鸣不平，不过，他们只能是私下里发表意见，这样的关键时刻，没有人敢出头，不少和王星要好的干警，到王星家里去看他，刑侦支队的同事，集体邀请王星出来吃饭、娱乐，为王星解脱，王星都拒绝了。

        王星得到了处理结果的消息之后，心里反而平静了很多，人都是有幻想的，袁自立到了他的家里，不是随随便便来的，现在，他的希望寄托在了袁自立的身上，从公安局除名，需要上报市委、市政府批准，只要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同时，能够据理力争，那么，他王星就有希望，王星不愿意离开公安队伍，他已经习惯了。

        李慧是女人，承受能力不行，王星处理结果的消息传来以后，李慧就没有止住哭泣，儿子读初中，学习紧张，李慧在家里做饭，不能影响儿子的学习，李菊打来很多的电话，安慰李慧，张东涛也给王星打了电话。

        纺织厂的职工在等着市政府的回答，有不少职工四处串联，如果市政府继续不理睬纺织厂的职工，那么，他们就要组织起来，到省城去，到北京去，当然，全部都去是不可能的，特别是人到中年的女职工，不可能离开家里，王星的事情，有好事者，已经将处理结果传到了纺织厂，职工倒没有追究王星的意思，他们不关心王星和李慧的事情，他们现在关心自己的出路。

        钱长江当天就回到了淮扬市，发生了警察打人和朝天鸣枪的事情，钱长江坐不住了，他急匆匆回到淮扬市，局势没有恶化，前景却很不妙，纺织厂的职工，准备到省城或者是北京去上访，钱长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到淮扬市时间不长，如果接二连三出事情，省委省政府会怎么看。听了情况汇报，钱长江没有丝毫的犹豫，要求公安局党委严肃处理王星，给纺织厂的职工一个交待，钱长江同时想到了，公安局党委处理意见下来之后，市委要迅速研究，市政府在纺织厂召开职工大会，稳定职工情绪，市政府改制专班进驻纺织厂。

        袁自立已经知道了公安局党委的处理意见，这个意见，在袁自立的预料之中，市委很快就要研究这件事情了，袁自立必须权衡得失，考虑怎样才能够为王星说话，规避风险，想来想去，袁自立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为王星说话，无疑是有风险的，弄得不好，王星的处理结果会更加严重。袁自立自忖掌握了钱长江的性格，在这样的事情上，钱长江不会手软，一定要借着处理王星的事情，稳定住纺织厂的局面。

        袁自立接到市委办公室的通知，晚上7点钟参加市委常委会。

        袁自立别无选择，他找到了赵天然，提出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见解，袁自立必须得到支持，否则，在常委会上，他就不需要发言了，赵天然对袁自立的看法很奇怪，仔细思索了一番，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赵天然没有反对，也没有表态支持。

        袁自立心里有了一丝底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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