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过分亲密

餐厅内的温度较高，梁晓秀脱了西装外套，穿着夏奈尔白色衬衣；阿什也脱了西装外套，里面也穿一件白色长袖衬衣，衬衣领口上还戴着领带。他们象多年没见面的老朋友一样，有聊不完的话题，越说越起劲。

        宋福禄越来越反感了，心里直骂阿什：什么东西！他居然当着他宋福禄，梁晓秀的丈夫面前与梁晓秀聊得火热，完全不顾礼节，更没把他放在眼里。

        梁晓秀和阿什喝着拉蒙图红酒聊天，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两人都喝了一瓶红酒，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势。

        梁晓秀还没有说完对法语的评价。

        她说，早在路易十四时代，法国文学便产生了一种完美的风格：法语变得纯粹，精雅，无与伦比，尤其是戏剧语言，全欧洲都认为是人类的杰作。

        阿什接过她的话说，路易十四说的法语艺术极高，庄重，严肃，动听，不愧皇帝风范。

        两人一唱一和，似乎都找到了知音。

        梁晓秀便说，那种优雅的说话方式和风格似乎只有法语才能担当。在此后的岁月里，法国上流社会、文人墨客对法语的运用达到了艺术化的境地，他们讲究法语的含蓄、高贵、生动，似乎要把这门语言制造成一种奢侈品；而一般民众受此感染，无论是说话还是书写法文时都尽量模仿精英人士的表达方式，由于模仿不恰当，以至于显得装腔作势，令人厌恶。

        阿什听了哈哈大笑，说梁小姐说话风趣，嘲讽人毫不留情。

        他借机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

        “法语形成于12世纪，之后法国的文学作品和风俗习惯中出现了快乐俏皮的法国人形象：自己要开心，也让别人开心，说话流畅而又滔滔不绝，懂得跟女人谈心，讨好女人。”

        宋福禄只听懂了后面一句话：“懂得跟女人谈心，讨好女人。”他在心里骂道：你他妈地当着女人的丈夫讨好女人，你想找死呀！”他真想站起来狠狠抽那小子一个大耳光，好好教训他一下。他强忍着怒火，没有动手。

        阿什的议论还没有结束，他娓娓道来：“每个民族的情形大都是如此，只要把历史上的某个时代与现代的情形相比较，就可以发现尽管有一些次要的变化，但民族语言的本质依然如故。法语伴随着法国民族生长，一代又一代反映了整个民族的特征和特点。”

        梁晓秀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宋福禄看了媳妇的表情，心里也开始骂梁晓秀：“梁晓秀，你是妇道人家，你和老外胡扯什么！你不说你弟弟妹妹签证的事，你瞎说什么路易十四，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开餐馆的人，我们不是什么法国文学教授！”

        阿什口若悬河，又说：“今日法国人的特点在他们的语言上依然表露无疑。他们还讲究语言的情调，要表现他们的俏皮、风格、典雅、魅力。”

        梁晓秀听了阿什的长篇大论，深有感触地说，在她看来，在欧洲国家中高雅的谈吐只有法语才能表现出来，其他任何语言都无法传达其意境。

        最后，阿什总结说，尽管法语漂亮，尽管法语历史悠久，但是法语的影响力在减弱，在降低，其原因是英语的强势压倒了欧洲所有的语言。在英语面前，法语甘拜下风。法语的这种处境与德语相仿，法国人除了感到无奈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顽强地抵抗。

        阿什说到法语的前途时显得似乎很无奈，还耸了一下肩胖。

        在近一个小时的聊天中，梁晓秀和阿什一直在聊法国文化和法语，穆尔和宋福禄根本插不上话。

        法语终于聊完了，两人感觉都很过瘾。宋福禄却觉得枯燥无味，烦透了。

        晚宴的菜已经上了一半，阿什特别喜欢吃清蒸海鱼和宋嫂鱼羹，说那两道菜具有中国江南的独特味道。

        宋福禄听了，暗暗想：你小子嘴还挺叼，还能品出清蒸海鱼和宋嫂鱼羹的江南味道。那是梁晓秀的拿手菜，她曾教过宋福禄怎么做那两道菜，宋福禄又把那两道菜的做法教给了弟弟振钢。阿什吃的菜正是振钢做的菜。

        说到餐饮，梁晓秀自然把话题引向中餐。她说起了新中国饭店，说她刚把饭店装修好，正在招聘员工，等把员工培训完毕后，她就选一个好日子，邀请里尔各界嘉宾参加新中国饭店的开业典礼。遗憾的是，她在里尔人生地不熟，不认识有身份的里尔人。

        穆尔第一次听梁晓秀说新中国饭店的事，听到她说想邀请嘉宾，但没有合适的人选时，便说：“梁小姐，你可以邀请里尔市市长富歇先生参见开业典礼。”

        “市长？我不认识市长呀。”梁晓秀向法国人一样也耸耸肩膀。

        “富歇先生就是阿什的父亲，他三个月前刚当选里尔市市长。梁小姐，你可以通过阿什邀请市长先生。”穆尔有机会给梁晓秀出主意，心里非常高兴，转过身和阿什说：“阿什，你说是不是？”

        梁晓秀用感激的眼光看了一眼穆尔，那一眼把穆尔看得心花怒放。宴会进行2小时，梁晓秀第一次正眼看穆尔，那一眼包含了对他的肯定的意味。

        阿什这时问梁晓秀，她的饭店位于什么地方，是一个什么样的饭店。在他想象中，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中餐馆而已，不足挂齿。他在巴黎吃过中餐，知道那些小中餐馆是怎么回事。他父亲是里尔市市长，怎么可能参加一个小餐馆的开业典礼呢？

        “新中国饭店位于啤酒商街168号，”梁晓秀郑重其事地说，“它是全法国档次最高的中餐馆，是一个奢华的餐厅。阿什，我明天带你先去参观新中国饭店。正好穆尔还没去过新中国饭店，他陪同你一起参观饭店。你看好吗？”

        梁晓秀想，只要阿什参观了她的饭店，他就会认可她的饭店，进而就能把他父亲请出来。他父亲是市长，市长一出面，万事大吉。她此刻觉得自己运气真好，认识一个二秘，而二秘的父亲又恰恰是里尔市市长。这就是天意呀！

        “好，我愿意去参观，看看梁小姐的新中国饭店。”阿什愉快地接受了邀请，他想看了新中国饭店后，再决定是否和父亲提参加活动的事。

        梁晓秀非常聪明，她从阿什的神情看出，他还不相信里尔有一家全法国最好的奢华餐厅。她信心十足地说：“阿什，我的饭店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相信梁晓秀不会让我失望。”阿什举杯，和梁晓秀碰杯喝酒。

        梁晓秀莞尔一笑。她特别高兴，只要能邀请到市长参加饭店的开业典礼，那就等于大功告成。她想通过市长再邀请里尔社会各界名流，那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她越想越高兴，特意敬了穆尔一杯酒，以示对他的谢意。穆尔有点受宠若惊，说：“梁小姐，你说饭店要招聘服务生，你准备招聘什么样的服务生？”

        “法国服务生，4男4女，我想这几天就在《里尔晚报》登广告。”

        穆尔便说，里尔有一家旅游职业学校，梁小姐不防到那里招聘员工，可能会更好一些。

        “那我们明天就去那里，你和阿什帮我把关，你看怎样，穆尔？”

        “愿意效劳，梁小姐。”

        梁晓秀一直在和阿什聊天，偶尔和穆尔说一两句话。宋福禄完全成了外人，一句话都插不上。他本想发作，但听穆尔说阿什那小子的父亲是里尔市市市长后，他打消了发火的念头，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他想等两个老外走后，再和梁晓秀算账。他眼不下那口气，感觉受到了侮辱。

        阿什和梁晓秀一连喝了三瓶拉蒙图，宴会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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