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训斥弟妹

梁晓秀离开里尔到巴黎期间，宋福禄带着她弟弟和妹妹每天从早到晚都干十几个小时的重体力活儿，弟弟和妹妹怨声载道，满腹牢骚。他们抱怨大姐不顾亲情，把他们扔下不管；抱怨大姐夫象苛刻的监工，把他们当成了长工。

        梁晓秀到别墅工地时，她弟弟和妹妹正在房间休息，他们那天干脆罢工了。梁晓秀不理他们，先看别墅翻修工程。

        她看到别墅的翻修工程进展很快，两层地下室已挖好，宋福禄正在动用吊车往里面吊专用的钢筋水泥模板，要把地下两层做成隐蔽的地下室。

        梁晓秀对工程的进度很满意，问宋福禄什么时候能完工。宋福禄说再有一个月就能完工，只是她弟弟和妹妹不想再干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是她的弟弟妹妹，他不好说什么。

        梁晓秀来到工棚，看到弟弟妹妹情绪不对，就想狠狠训斥他们一顿，给他们上一堂课。弟弟妹妹出门在外，她就是他们的家长，她的话如同父母的话一样管用。

        弟弟妹妹看到大姐回来了，便向她诉苦说，他们整天干活，和长工没什么两样。这样干下去，他们受不了。

        梁晓秀安慰说，他们来法国就得听大姐夫的话，大姐夫让他们干活，他们不能挑剔；他们应该好好干活，尽到自己的职责。

        弟弟说：“大姐，你变了，变得让我们不认识你了。我们是你的亲弟弟和亲妹妹，而不是你家的长工啊。”

        妹妹也说：“大姐，你难道一点亲情都没有吗？你怎么这么狠心让我们干苦力活呢？我们干不动了。”

        弟弟妹妹让大姐看他们的双手，手上都磨出了大水泡。

        梁晓秀问：“你们来法国多长时间了？”

        “今天正好半个月，”弟弟说，“半个月一天都没歇着，天天干活。干的是牛马活儿，吃的是猪狗食。”

        弟弟耸拉着脑袋，一脸的委屈，抱怨不停。

        梁晓秀问宋福禄都给他们吃什么了。宋福禄解释说，由于工程紧，他每天给他们吃卷饼、咸菜，喝茶水。他担心梁晓秀会责备他，心里很不安。

        梁晓秀又问妹妹还有什么意见。

        妹妹说，他们住在工棚，干着苦力活儿，她感觉他们像奴隶，而不像她的妹妹和弟弟。他们来法国半个月，法国是什么样他们都没看到，他们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没吃到，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外，就是干活。

        一切都搞明白了，弟弟妹妹还没有吃苦的思想准备，梁晓秀那天把弟弟妹妹和宋福禄召集到一起，给他们讲道理。

        她说：“晓玲、振钢，你们要培养自立精神，绝不能指望我给你们什么东西。”

        “大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妹妹不解地问道。

        梁晓秀把话说开了，说他们吃卷饼已经不错了，起码没有饿着；他们干那点活不算什么，没有理由抱怨。她费那么大劲把他们带到法国，不是为了让他们享清福，而是为了让他们培养自立精神，锻炼成人。

        “大姐，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得这样天天没完没了地干活？我们什么时候能有出头之日呢？”妹妹提出了疑问。

        弟弟接过话茬说：“大姐，你要是再让我们这样干下去，我就回家，我不干了！”

        梁晓秀没有发火，她看着弟弟妹妹说：“你们抱怨说干的是牛马活儿，吃的是猪狗食。那么我问你们：你们的大姐夫干的是什么活儿，吃的是什么食？”

        姐弟俩不吭声。宋福禄吃的和他们一样，干的却比他们还多。

        “你们的大姐夫吃的饭和你们一样，也是卷饼。卷饼是猪狗食吗？他干的活儿比你们干的还多，他也是长工，也是奴隶？大姐夫今年已经34岁了，他能吃苦、能受累，你们怎么就做不到呢？”

        “大姐，你不能这样说我们呀！”弟弟说。

        “那我怎么说你们呢？我让你们住进皇宫，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过不劳而获的生活？我没那个本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弟弟辩解说，“卷饼我们吃够了，我现在一看见卷饼就恶心，一口都吃不下；活儿太重，我干不动了。”

        梁晓秀终于气得拍了桌子，大声喊道：“振钢，你不是想回家吗？那好，你先把往返的机票钱挣出来，然后你就卷铺盖卷滚蛋！”

        “大姐！”弟弟眼泪汪汪地叫了一声。

        “看你那个熊样！吃这么点苦，受这么点累，你就叫唤要回家，你还能有什么出息？我看你还是回家种地去吧！”

        大姐一发火，妹妹晓玲害怕了，她担心大姐真把他们打发走了。她是抱着美好的愿望来法国的，她可不能半途而废，什么收获都没有就回家。

        她打圆场说：“大姐，弟弟不是那个意思，弟弟年龄还小，还不懂事，大姐你就别说他了。”

        “他年龄小吗？一点都不小。我来法国时就是他这个岁数，也是18岁。你们以为我来法国，天上就掉馅饼了吗？我告诉你们：天上没有馅饼！我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们知道吗？”

        宋福禄一直在旁边听着，他认为梁晓秀说得有道理：不吃苦哪来的甜呢？四年前梁晓秀刚来法国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她是一个骨瘦如柴的18岁姑娘，穿着一身旧衣服，一无所有，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在这四年中，她干了多少事！她是一个传奇人物，她本事就是一个传奇故事。她的弟弟妹妹应该向她学习。

        他说：“晓玲、振钢，我说一句公道话：你们的大姐不容易呀，她来法国四年，克服了无数困难，吃尽了各种苦头，但她没有向困难低头，她把我们这个家建立起来，把我从死亡线上拖了出来。不瞒你们说，我当时欠着一屁股债，我都想上吊自杀，是你们的大姐挽救了我。你们应该向大姐学习呀。”

        往事不堪回首，宋福禄说不下去了，眼里有了泪水。

        梁晓秀回家从未和家人说过那些往事，弟弟妹妹一无所知。他们听了姐夫的话，才知道大姐原来遭过那么多罪。

        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宋福禄继续说：“晓玲、振钢，大姐夫做得不够好，你们要埋怨，就埋怨大姐夫吧。从今天起改善伙食，不让你们再吃卷饼。你们干活嫌累，那就少干点。你们看这样行吗？”

        梁晓玲和梁振刚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大姐夫，觉得大姐夫比大姐近人情，通人性。

        宋福禄的话还没说完，他接着说：“你们的大姐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她在18岁时就有很强的独立意识。我看你们对大姐一点都不了解。她只身一人到法国闯天下，能在事业上做出成就，在生活上完全独立，靠的就是一股劲，一种精神。她从不依附于任何人，完全靠自己。我是一个特别能吃苦的人，可是你们的大姐比我还能吃苦，她在各方面都比我强，比我做得更好。没有你们的大姐，我活不到今天；没有你们的大姐，我就不可能有这个家。大姐的故事很长很长，我以后慢慢给你们讲。”

        宋福禄说得很动情，梁晓秀听了大为感动，她想借此机会把话说清楚，一方面教育弟弟妹妹，另一方面让宋福禄知道她的具体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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