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儿子出生

12月29日上午9点，宋福禄在快餐店卖卷饼时接到了妮娜的电话。她说梁晓秀早晨6点钟上了产床，让他赶紧到医院来。

        “好的，我现在就去。”宋福禄给皮尔斯夫妇交代了几句，就开车往医院赶，一刻也没敢耽搁。

        到了医院，他迅速赶到病房，妮娜正在病房等他呢。她说：“宋先生，梁小姐已经上了产床，估计今天要生了。你不要离开，就守在病房，万一有什么情况，医生会通知你。”

        宋福禄坐在病房等着，心却早就飞向了梁晓秀那里，他思绪万千：梁晓秀就要给他生儿子了，他的后代即将来到这个世界，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儿子的处境与他们当年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啊。

        他的思绪飞翔着，在想儿子的同时，他又想到了自己的一生。他活到31岁真不容易，自他懂事起，他就一直在受苦，吃不饱，穿不暖，从小就失去父母，靠讨饭活着。后来长大，不到10岁他就独自谋生，给人干杂活；再后来他在16岁时跟着堂叔到香港谋生。

        他又想到了梁晓秀，她现在是他媳妇，她将要给他生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像谁呢？像他吗？还是像她？

        时间一份一秒地跳动着，产房始终没有消息，他忐忑不安，在病房踱步。

        他忽然想起法国医生说的话：梁晓秀如果生不出来孩子，他们就给她做剖腹产手术。他担心那帮老外医生真会那么做，便冲出病房，来到产房门外打探消息。

        他想看看产房的位置。接待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她说梁晓秀还在产床上，她还没生呢。她带宋福禄来到产房门口，他看到产房门上方有四个大字：闲人免进。他便在心里嘀咕：他怎么成了闲人呢？他是孩子的父亲，梁晓秀的丈夫，他却不能进去看一眼孩子的母亲，这是什么逻辑！

        宋福禄问那护士，梁晓秀为什么还生不出来，护士说，她听医生讲梁晓秀是难产，可能要做剖腹产手术。宋福禄急了，当时就让护士进去转告医生：他们夫妇都不同意做剖腹产手术。

        他不明白梁晓秀为什么生不出来孩子。别人生孩子都那么容易，到了她身上就变得困难了，这是什么原因呢？

        护士出来说，她已把他的意见转告给医生，医生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给梁晓秀做剖腹产。

        宋福禄问护士：“孕妇现在情况怎么样？”他非常着急，生怕梁晓秀出现什么意外。

        “孕妇状况还不错，精神状态很好。”护士平静地说。

        “我可以进去看她吗？”他忽然产生了要进产房的念头，他想看看那帮老外医生到底在干什么呢。

        “不行，产房不让进。”

        宋福禄觉得很不公平，老外可以随便进产房，而他作为梁晓秀的丈夫，就不能进产房看自己的妻子。他看又过了十几分钟，便催女护士再进去看看情况。

        十几分钟后，女护士出来说，孕妇还没有动静。如果有动静，里面的护士会过来告诉她。

        宋福禄看表，这时已经中午12点，梁晓秀上产床已经过了4个小时了。

        他利用这个时间向护士打听有关产妇的情况。他问护士，他们是否见过象梁晓秀这样的产妇。护士说没见过，她的情况非常特殊。她听产科医生说，他们从未见过象梁晓秀这样的孕妇：她的预产期过了9天，有了反应，上到产床4个小时还没动静。

        宋福禄什么都想到了，这时忽然想知道产房里的医生是不是都是女医生。他又问那个护士，护士说那天来的都是女医生，男医生没来。

        宋福禄一听说妇产科还有男医生，立即警觉起来，他问那个护士，妇产科为什么还有男医生。女护士说，在他们医院，产科医生中，男医生比女医生多，而且男医生的医疗技术普遍高于女医生。

        “你说的是真的吗？”宋福禄问道，他还不大相信那个女护士说的话。

        “先生，我说的是事实。”女护士平静地说。

        “可是我认为，妇科不应该有男医生，应该全部用女医生”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先生。”

        宋福禄问一句，那护士回答一句，回答很简洁，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她很安静，似乎不善言谈。

        宋福禄试探着问：“医生说没说我妻子大约什么时候生？”

        “医生说可能还得过几个小时。”

        “为什么还要等这么长时间呢？”

        “我不清楚。”

        中午12点，一个护士出来说，孕妇还没动静，医生和护士要出来吃中饭。

        宋福禄不敢离开产房门口，但护士执意让他离开，说他们有值班人员看守，一有情况就会通知他，让他回病房等着。他说，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不能离开产房门口，他就要死守着，万一有什么情况，他可以及时处理。

        时间过得极慢，宋福禄总看手表，他感觉时间似乎静止了。

        一直到下午3点钟，梁晓秀还没动静。值班人员让宋福禄先出去吃饭。宋福禄说，他妻子生不出孩子，他就不吃饭。

        梁晓秀已经在产房呆了8个小时，据护士讲她们从未见过象梁晓秀这样的产妇。宋福禄这时便想：晓秀这个人真是特殊，什么事到她身上都和别人不一样。这是什么现象呢？他没法解释。她在产房想什么呢？她的情况到底怎样？是不是真的难产呀？是不是很痛苦呀？

        “护士小姐，请你再进去看看吧。”宋福禄又催那个护士。

        “孕妇在休息，还没动静。”女护士很平静，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宋福禄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他焦躁，烦闷，苦恼，恨不得立即冲进产房去看他的梁晓秀，去看他的孩子。

        他一个人待在产房门，此刻他真正领教了什么叫“六神无主”，什么叫“惴惴不安”，什么叫“胆战心惊”。他开始担心梁晓秀会有什么麻烦，有什么不测；他此刻才感觉她就是他的命。

        这时他发现在产房外值班的女护士临时离开了。

        他站起来，推产房的门，但那道门从里面锁上了，他忽然警觉了。他敲门，里面没动静，他看见一个门铃，便摁下了门铃。

        过了好长时间，里面出来一个女护士，问道：“你有什么事，先生？”

        “我想进产房看看我妻子，她在里面已经呆了8个小时。”

        “我们这家医院不允许孕妇丈夫进产房。”

        “那我妻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生出孩子来？”

        “医生说下午5点钟左右她有可能生。你再等一会儿吧。”那个护士耐心地解释说。

        那时已经下午4点钟了，距离5点钟只有一个小时了。

        人说度日如年，宋福禄此刻度时如年。一个小时的时间太长了，怎么也不到。

        5点钟终于到了。宋福禄立即站起来对值班的护士说：“到时间了，你快进去看看吧。”

        女护士放下手中的笔，往产房里走。这时宋福禄看到有一个护士从产房里出来，他上前问梁晓秀的情况，那个护士说，还得等一等。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这个孩子怎么不愿意出来见父母呢？宋福禄的忍耐力到了极限，他活到31岁还没有遇见如此揪心、如此愁人的事。

        时间过得非常缓慢，宋福禄每过几分钟就看一下手表，但产房里就是没动静。他甚至怀疑梁晓秀是不是在里面。那帮老外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他们说不定把梁晓秀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已经傍晚6点了，还是没动静。

        宋福禄的脑子却翻江倒海，他心跳加速，脸色苍白。

        晚上9点钟，产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宋福禄站起来往里面瞅，两个护士从里面推出来一个移动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宋福禄迎上前去看，那人正是梁晓秀。

        她看着宋福禄轻轻地说：“是一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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