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6 我们还会见面吗

过了一会儿，母亲气呼呼地回来了。进门就四处张望，还要进卧室查看，马哲连忙拉到厨房小声道：“妈，你这是干嘛？”

        “她到底是谁？”母亲显然有些生气。

        马哲低头道：“不和你说了嘛，邻居。”

        “蒙我呢，你那点小心思还能骗得了我？”

        马哲沉默不语。

        刘玉梅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交女朋友妈不反对，而且大力支持。可你怎么说也得提前告诉我嘛，这下给你整得，我回去以后怎么见你赵大妈，哎！”

        “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住在一起？”

        “……”

        见马哲不说话，刘玉梅又道：“她叫什么，多大了，家是哪里的，在哪里工作……”

        “哎呀妈，你别这样好不好，弄得像查户口的。”

        就在这时，孟瑶走了出来。刘玉梅立马走出去，笑盈盈地看着道：“姑娘，起床了？”

        孟瑶的起色比前两天好多了，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人状态。今天早上她穿了件宽大的T恤衫，下身着运动裤，而且一直披着的头发扎成马尾辫，清爽怡人，美丽动人，十分阳光，压根看不出刚刚做了手术的病人。

        孟瑶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点点头恭敬地道：“阿姨好。”

        刘玉梅有些眼花缭乱，急忙拉着孟瑶坐到沙发上，不停上下打量着，啧啧称赞道：“哎呀，实在太漂亮了，这模样太俊了……”

        孟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看了眼木头桩子似的马哲回应道：“阿姨，实在不好意思，我昨晚忘带钥匙回不了家，就住在马哲这里了。”

        “哦。”刘玉梅有些木然，道：“你真是邻居啊？”

        孟瑶尴尬地点了点头。

        刘玉梅突然大笑起来，道：“你俩这是合伙骗我呢，别说了，阿姨不反对，而且挺喜欢你。”

        孟瑶勉强一笑，眼神投向一旁的马哲。

        “马哲，你发什么呆啊，还没告诉我姑娘叫什么呢。”

        马哲确实在发呆，他的眼神一刻都没离开过孟瑶，因为她漂亮了。尤其是坐到沙发上，一缕阳光打在脸上，而自己角度刚好看到侧面，那一笑一颦，一举一动，时而低眉浅笑，时而眉飞色舞，与前两天的冷艳孤傲完全是两个人。

        “阿姨，你叫我孟瑶就行了。”

        “孟瑶，好名字。”刘玉梅似乎忘记了小珊，不停地摩挲着孟瑶细肉的小手眼睛如同扫描仪上下扫描，孟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马哲回过神来连忙道：“妈，赶紧吃饭吧，都冷了。”

        “哦，对对对，赶紧吃饭。”说着，拉着孟瑶来到餐桌前，把小珊的碗筷撤掉，重新给盛好饭端了上来，道：“孟瑶，阿姨不知道你在，饭菜有点简单，将就着吃点，中午我给你做顿好的。”

        孟瑶似乎不嫌弃，拿起一个馒头大大咧咧吃了起来，吃了口菜点头道：“挺好吃的，我喜欢。”

        一旁的马哲挤眉弄眼，孟瑶似乎没察觉到，他只好小声道：“你不能吃硬的东西……”

        孟瑶明白了，瞪了一眼自顾吃了起来。

        “阿姨，你也吃啊。”孟瑶见刘玉梅一直盯着自己看，连忙道。

        “好好好，我也吃。”刘玉梅的眼睛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孟瑶，就连吃饭时都盯着对方看，不时地发出笑声。

        马哲咳嗽了一声，刘玉梅眼睛微眯，似乎在责备他不早说。直接将土豆丝推到孟瑶面前道：“喜欢吃就多吃点。”

        “妈，你都拿过去了我吃什么啊。”

        “闭嘴！你的胳膊又不是不够长，没看到孟瑶姑娘喜欢吃吗？”

        孟瑶看着一脸无辜的马哲，竟然偷笑起来。

        吃过早饭，刘玉梅让马哲去洗碗，而自己拉着孟瑶坐在沙发上聊家常。马哲竖起耳朵偷听，似乎听到孟瑶说她就是坞州人，父母亲是做小生意的，而自己帮衬家里，仅此而已。

        如此说来，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啊，可马哲直觉感觉到，孟瑶在说谎。说谎不说谎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吃过饭，母亲拉着孟瑶要去买菜，马哲想要阻拦，孟瑶却大方地跟着母亲出了门。

        马哲站在阳台上，望着孟瑶和母亲并肩走出小区门口，内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甚至产生错觉。她不是孟瑶，而是赵雅。

        中午，母亲给孟瑶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午餐。孟瑶尽管身体还未恢复好，却不想辜负一番美意，硬着头皮将刘玉梅夹到碗里的菜全部吃掉。

        另外，刘玉梅似乎忘记马哲的存在，从见到孟瑶后就围着她转，有聊不完的话题，甚至讲着马哲小时候的各种糗事，逗得孟瑶哈哈大笑。

        快乐总是很短暂的，吃过午饭，母亲要回去了。临走时，紧紧地攥着孟瑶的手对马哲道：“儿子，你要好好待人家，孟瑶是个好姑娘，你要是亏待了她，我饶不了你，听到了吗？”

        马哲无语，拨浪鼓似的点点头。

        然后对孟瑶道：“下周末能和马哲回趟家吗？”

        马哲连忙道：“妈，人家孟瑶有工作……”

        望着刘玉梅充满期待的眼神，孟瑶不忍心拒绝，道：“如果我有时间的话就回去。”

        “好好好，等你来了，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母亲走了，马哲坚持要送，却被母亲推回来道：“不用送，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记住！好好待人家，妈非常喜欢她，下周末一定要带她回来，让你爸看看，让左邻右舍看看，我们老马家的儿媳妇是多么优秀。”

        送走母亲，马哲回到家里，看到孟瑶正在卧室收拾东西。道：“你要走吗？”

        孟瑶点了点头道：“我今天的表演你妈没看出破绽吧？”

        马哲急得挠头道：“演技是不错，堪比国内一线明星，可你太投入了，以至于我妈都当真了。”

        孟瑶停止收拾东西抬起头道：“我觉得你妈也挺不容易的，你确实该体谅下她，别总让她为你操心。”

        “我妈下周末让带你回去，怎么办？”

        “怎么办？”孟瑶蹙眉道：“这得问你自己啊，我今天配合你演完了，总不至于接着陪你演下去吧？”

        马哲没有作声，过了许久道：“你打算去哪？”

        孟瑶再次恢复冷艳的表情，道：“我去哪和你有关系吗？还真把我当你女朋友了？”

        恍然间，马哲突然把眼前的孟瑶当成了赵雅。历史是多么的惊人相似，赵雅临走时自己也是站在门口，而她在收拾东西，而且说出同样的话。

        转眼间，孟瑶已经把东西收拾好。看着失神的马哲，走到跟前道：“马哲，谢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既然她不会回来了，那就再找个女朋友吧。你妈一定惦记你的婚事，别伤了她的心。”说完，提起行李箱缓缓走出房间。

        马哲杵在原地，心情复杂地望着孟瑶的背影。尽管是短短的五天时间，甚至不知道对方的任何情况，可他心里却无比留恋。

        走到门口，孟瑶下意识地停止脚步，回头抿嘴一笑道：“马哲，你是个好人。”

        就在孟瑶开门的瞬间，马哲鼓起勇气道：“孟瑶，可以留下来让我再为你做一顿饭吗？”

        孟瑶停止脚步，放在门把上的手迟迟不肯转动。过了一会儿转身道：“今晚不是要请你朋友吃饭吗？”

        “嗯，你也是我的朋友。”

        孟瑶有些小小的感动，但依然打开了门，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马哲并没有挽留下孟瑶，他有些心烦意乱地点上烟，走到阳台上等待着孟瑶的出现。

        过了一会儿，孟瑶的身影出现了。她疾步走出大门口，伸手拦了辆出租车。等把东西放到车上时，突然转身看了过来。一个甜美的微笑挥了挥手，钻进车里彻底离去了。

        马哲靠着落地窗缓缓坐在地上，孟瑶的一笑一颦在眼前一幕幕浮现着。或许，她就是一个美丽的梦，在温暖的晨曦踏着雨露而来，又在灿烈的夕阳踏着余晖而去。就这样在他心里晃了一下，却激起无数涟漪。

        初冬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马哲大口大口地吐着烟圈，然后伸出手指将一个个烟圈戳破，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本来就不属于自己！马哲突然坐起来，从卧室取出早已搁置的吉他回到阳台上自弹自唱起赵雷的《南方姑娘》“北方的村庄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优雅，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

        就在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马哲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孟瑶发来的微信：“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表哥！”后面跟着一个呲牙的表情符号。

        本来是玩笑话，孟瑶居然当真了。不过，她这个“表哥”称呼也间接地撇清两者的关系。

        马哲回道：“我们还会见面吗？”

        很大一会儿孟瑶才回过来，道：“当然会啊，我还要还你钱呢。”

        马哲无奈一笑，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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