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秋菊婚事

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在前世，也是这个时段，秋菊被许配了出去。

        杨紫心刹那间好像回到了前世，那时候她还是个懵懂无知又刁钻的杨府大小姐，对待身边两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并不见多好。

        当那天她在老太君这边请安后，廖氏叫了秋菊留下，杨紫心并不关心廖氏是何用意，只知道能从这沉闷的房间逃开是很开心的事情，迫不及待就走了。

        回了院子叫冬梅去放风筝，玩得正开心，就见秋菊红着一双眼睛过来了。

        杨紫心还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怎么说的：“看见你就丧气，有事没事哭哭啼啼，烦人！”那时的自己没处撒气就会发泄到两个丫鬟身上，可她们却一直不离不弃，秋菊见自己骂她也不敢言语，直接将眼泪憋了回去。

        没过多久，似乎是实在忍不住了，秋菊才膝盖一软跪倒在地面上，怯怯地说：“大小姐，你能不能替秋菊去和廖姨娘说一声，奴婢真的不想嫁给曹大管家。”

        杨紫心拉着手中的风筝线，居高临下不耐地望着她：“你是不是有问题？姨娘说让你嫁你就嫁！怎么那么多废话？要不是看你是母亲留下来的人，我早就把你嫁出去了，整天管我东管我西！”

        旁边的冬梅一听，惊慌过后也赶快跪在一边：“大小姐，你就留下秋菊姐姐吧，她走了，你身边就更是没个真心待你的人了！”

        荒唐！当时的杨紫心脑子里就是这两个字，面上也不由嗤笑道：“你们眼瞎么？没看到廖姨娘待我如亲生般爱护，月儿妹妹也对我敬重，还是说你们在咒我以后没人好好待我？秋菊，你就等着快点嫁人吧”

        冬梅和秋菊凄惶地相视而对，眼中的苦涩浓得化不开……

        今世看来，最眼瞎的人其实是自己……

        杨紫心似乎现在就能看到秋菊和冬梅跪倒在地，她们曾经多次告诫那时候的自己廖氏等人没安好心，而自己却始终听不进去，真是可笑。

        而秋菊前世出嫁后没两年就抱病而亡，当时的杨紫心已是全心扑在了欧阳华的身上，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不过是叹了一声秋菊福薄，就将这个曾经真心对待她的人从脑中掩埋了过去。

        杨紫心不由又抬头看了眼秋菊焦急不甘到眼圈微微发红的模样，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前世的惨剧再在今世重现。

        “廖姨娘，秋菊是我身边惯用的人，我实在是不愿意将她这么快嫁出去。”杨紫心不由口气强硬了，“我想秋菊是我院子里的人，还是由我看着情况来处理她的婚事吧。”

        这可就是直接告诉廖氏没有资格来管她杨紫心这边的事，即使说得有几分婉转，但毫无疑问也是没给廖氏留情面。

        廖氏果然气得不行，手掌往茶几上一拍就站起来：“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今天所说种种哪一件不是真心为你考虑，又有哪一件不是为你好？你倒是一件儿不留给我打回来，这也算了，你现在还要说这种糟我心的话！你都忘记了你小时候是谁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你就这么个态度对待我了？”

        杨紫心并不想这个时候和廖氏开撕，想要解释一二，廖氏却丝毫不给杨紫心机会：“还是说，这就是你在青云公子那里学的礼义廉耻？今日你不过是有了些许名声，就可以不把我这个养育你的姨娘看在眼中，他日你再得势一些，是不是这杨府上上下下都要给你请安了？！”

        杨老太君年纪大后，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日渐式微，因此常常拿着孝道来训人，为的就是要让众人不管何时都对她敬重且顺从。

        此刻听了廖氏一番撩拨，杨老太君看向杨紫心的目光里就多了几许评估，立即就对比起杨紫心前后的变化，想来还真是如廖氏所言，杨紫心对廖氏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由就将这归咎于杨紫心因名声鹊起而过分得意了。

        “心儿，给你姨娘道歉。”一句话，表明了杨老太君此时的偏向。

        杨紫心暗恨自己没来得及截住廖氏的颠倒黑白，明明是她先前虚情假意装模作样坑害了自己，现在自己不过是清醒过来知道她的真面目，这才要一点点讨回债务。可这其中曲折外人看不到，被廖氏这么一说，还真像是有了个正当理由一般。

        杨老太君被唆使了，杨紫心衡量左右，明白再得罪杨老太君自己可能会在未来的复仇之路上走得多几分艰难。但如果今世她最后也没能扭转自己的命运，那么她真的无法放任秋菊再落入悲惨的命运！

        “老太君，我不觉得我做错了！廖姨娘是如何真诚对我，我就会一如从前一般真诚对廖姨娘，只是这秋菊是从小跟着我长大的人，是丫鬟更是我的亲近之人，我不能随意将她嫁了！”杨紫心下定了决心将话一股脑说出来，并将廖氏带歪的主题板正到秋菊的婚配上，绝不再提廖氏污蔑的不重长辈之事。

        秋菊没想到杨紫心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为自己说话，不由惊讶地抬头看了眼杨紫心，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蔓延开来。

        杨老太君和廖氏没想到杨紫心非但不服软，居然说话越来越硬气！

        杨紫琪在一边见着杨老太君脸色一沉，就知道杨紫心此番要不妙了，赶忙上前拉住杨紫心就往边上一推：“大姐姐，我看你是不是昨夜里被禁军进宅子搜寻吓到了，今日也还没清醒，廖姨娘是好意，你就是一片孝心不愿意麻烦祖母和廖姨娘，也不能再三拂人好意呀！”继而又转身替她对杨老太君道：“祖母，大姐姐使小性子没想明白呢，她前段日子还说，我们现今也长大了，很多事情自己能处理就自己处理，万万不能再劳累到祖母、父亲和姨娘等人了。”

        杨紫心几次想打断杨紫琪，却硬生生被她连珠般的话堵回去了，末了说完还直冲杨紫心使眼色，让她该服软服软、该谢恩谢恩。

        杨老太君听了杨紫琪的说辞，面上稍缓了一些，只斜了眼睛去看杨紫心，似乎是要等着看她表态。

        杨紫心早已打定主意要豁出去了，就算杨紫琪费心给自己圆场，今日真是要辜负她一片好意了，遂抱歉地看了杨紫琪一眼，上前就想跪在杨老太君身前请命。

        却不料“扑通”一声有人更快地跪倒在地，紧接着秋菊的声音就带着颤抖和一丝隐忍的哭腔响起：“秋菊三生有幸，能得到廖姨娘垂青亲自婚配，秋菊谢过廖姨娘！”

        杨紫心浑身一僵，转头去看，就见秋菊深深伏跪在地，态度恭敬不苟，再慢慢抬起头来时，望向杨紫心的眼里含着欲落未落的泪，脸上满是感激而心甘情愿的笑容。

        见此情景，杨紫琪又悄悄拉了下杨紫心的衣角，提醒她赶紧替丫鬟再谢杨老太君，把戏做完满。

        杨紫心木木然的脸上浮现出面具般的笑容，冲杨老太君道：“祖母，刚才也是我太冒失了，下次再不会有了。”又对廖姨娘作揖一下，“廖姨娘也请别见怪，秋菊的事情还得劳烦你多费心。”

        廖氏又怎么看不出是那秋菊为保杨紫心自己跳出来解围，这份机警聪慧也是难得，更加肯定了自己把秋菊除去是正确的决定！这会儿见杨紫心来谢，达成目的的她也乐得和杨紫心演戏：“心儿能想明白我的苦心就好，秋菊的事情我会尽快办妥当。”

        “好，既如此，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杨老太君满意了，这一早上的闹腾也让她有些疲惫，便挥挥手说，“今日就到这里吧，老身也乏了。”

        旁边众人过了一段安静日子，今天一早就围观了杨紫心和廖氏相斗的一场好戏，看过瘾的她们也是开心，给杨老太君告退后便一一鱼贯而出，只留下几个意味明显的眼神给杨紫心，看得本就心情不好的杨紫心恨不得一人一脚上去。

        出了杨老太君的院子，杨紫琪就扯住杨紫心皱眉道：“大姐姐，今日你是怎么了？为何这般沉不住气？”

        杨紫心低垂着头看自己脚尖，兀自生着闷气，也不知是埋怨杨紫琪拦住了她，还是怨恨自己能力有限没能护住秋菊。

        杨紫琪得不到回应，就转头去看秋菊：“你说，你为什么不愿意出嫁？曹大管家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你嫁于他，日后说不定还能给大姐姐添上更多的助力不是么？不必那么死脑筋，非要在大姐姐身边才算照顾她。”

        秋菊低着头不说话，隐忍之中又有几分迟疑。

        这时候杨紫心才从杨紫琪的话中想起这被忽略掉的一点，自己是因为经历了前世，预见了秋菊两年之后暴毙而亡的惨剧，这才不愿意让秋菊出嫁。但秋菊又是为什么前世今生都不愿意出嫁呢？

        “对啊，秋菊你为什么不愿意嫁？”杨紫心也问。

        杨紫琪一时差点脚下一滑，敢情自己这大姐姐压根就没找到人不愿意嫁的点，就在那里贸贸然和人撕起来了。

        秋菊为难地看了杨紫心和杨紫琪一眼，才道：“大小姐、四小姐，有些事情你们是不知道，曹大管家这人确实能力出众，但是私下里有些、有些……”

        杨紫心和杨紫琪专心听着秋菊说话，见她说一半又吞吞吐吐，不由急道：“你快说呀。”

        “他有些特殊的癖好！”秋菊豁出去难为情地快速说道，只是开了头后，下面的话也好说了，见杨紫心和杨紫琪还是一脸迷糊，便解释，“就是在那，那种事上……其实，也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他有古怪的癖好，只是之前我曾在杨府里有个要好的姐妹跟在廖姨娘院子里，长相甜美可爱。然而有一天她哭哭啼啼来找我，我见她遍体鳞伤就知道她定是遭遇不测之事了，果然，她于我说就是被曹云亭那恶人趁夜将她绑了去，好一夜折腾。”

        秋菊说着眼中又泛起了泪水：“我当时气愤不已，想要找曹云亭理论，却被她拉住，说我们无权无势又无父母，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杨府的曹大管家会做出此等恶事，搞不好还要反咬一口说是她不检点胡乱闹事。我当时年纪尚小，也怯懦了，等再过一天去见她，就听说她……悬梁自尽了。”

        杨紫心和杨紫琪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自己后院里还发生过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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