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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宁国公府


第104章  宁国公府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原世袭荣国公贾代善之孙贾琮,才思出众、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人品惟佳,经贾敬请愿,以嗣子继承宁国公府爵位,着袭四品爵明威将军,钦此!”

        贾琮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臣贾领旨谢恩!”

        大街上,人来人往,从未见过有人在领旨的时候,身边还放着一个死人,此时,人群围拢过来,见贾琮小小年纪,身上满是伤痕,屁股上一片血渍,纷纷指点。

        这些人都还记得,两个多月前,贾琮便是跪在这里,求荣国公府给一条活路。

        “都说虎毒不食子呢!”

        “真是的,这样一个孩子,就是小门小户人家,也只有捧在手心里的。”

        “谁让人家是国公府呢,前些年抢举子家的姑娘当小妾,又不把人家母子当人看,啧啧!”

        “还别说,听说这家里的老太太,原先保龄侯尚书令的姑娘,可真是个厉害的。”

        “厉害啥,快说说?”

        “老一辈的传下来说,老荣国公六房妾室,就只生了四个姑娘,一个带把儿的都没有。”

        “难怪呢!”

        ……

        宋洪耳朵里不停地钻入这些平头老百姓口无遮拦的话,见贾琮要接旨,他忙道,“先别忙,贾小大人,还有恩旨呢!”

        贾琮并不知道是什么,此时,他的母亲还在一旁躺着,身上盖了一件斗篷,他的心里也是凄凉,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察觉母亲的心思。

        一直到现在,他的心里还没有恢复知觉,除了自责,无法思考。

        贾家的人在那扇黑油大门的背后,他们听到了圣旨,也听到了老百姓们不加遮掩的议论声音,贾母气得浑身冰凉,她没想到,外头这些升斗小民,居然还敢妄议勋贵。

        贾家一向怜贫惜弱,在上京中,博得乐善好施的名声,如今就因为出了贾琮这样的逆子,而门楣被玷污。

        不论好的坏的,香的臭的一股脑儿往贾家的头上泼,简直是岂有此理!

        “制曰,贾琮之母钟氏,前江宁府解元钟允执之女,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兹以覃恩,赠尔为正三品宜人。”

        此旨一下,不光是黑油大门内的贾母等人震惊又愤然,连贾琮都目瞪口呆。

        还是宋洪提醒了,他才回过神来,心头情绪已是翻腾不已,一半是真心感激,一半是演戏,泪流满面,痛哭流涕道,“臣叩谢皇恩,臣贾琮今生今世将效忠于皇上,誓死不渝!”

        从圣旨中的“赠”字,便可以看出,泰启帝已然知道,钟氏已经命赴黄泉了。

        这样诰封的圣旨,追封者被“赠”,对活人用“封”。

        况且,宋洪前来,看到贾琮怀里的亡母,无一丝惊讶,甚至眼中还有难得的怜悯之色。

        那么,以皇帝的手段,荣国公府这跟筛子一样的门户,里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依然追封贾琮之母为三品孺人,不得不说,泰启帝如今是半点颜面都不给贾赦留,公然打他的脸了。

        而皇帝之所以这般,也有笼络江南省读书人的意思,当年,太上皇在处置钟允执一案上,是偏心于荣国公府,折了一位状元之才,也令天下读书人心寒。

        贾琮都能想到的关节,贾母不能想不到,她眼前一黑,朝前扑去,幸好贾政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了。

        只隔了一道门,外头是围观的百姓和宣旨的宫里人和锦衣卫,贾母并不敢如之前那般,破口大骂,肆意妄为。

        “公公,琮今日狼狈不堪,落魄不已,公公前来,为了琮这样的大事,原至少应当请先生喝一杯茶,只如今,这般景象,还请公公和诸位担待,来日,必定重谢!”贾琮落泪道。

        “贾小大人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咱家必定要带给皇上!”宋洪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逝者已逝,贾小大人还请节哀顺变!”

        贾琮再次感激,从地上抱起了亡母,茫然四顾之下,不知道要去哪里,宋洪提醒道,“贾小大人,您如今是宁国公府的承爵人了,咱家也带了锦衣卫来,那边的封条,这就一并帮您拆了吧!”

        宁国公府自从贾珍出了那事儿后,为了将案件查清楚,几个有头有脸的管事,包括赖大,都被抓进了刑部,贾珍父子死在里头后,那些人到现在都没有被放出来。

        再加上,所有的府门都被贴上了封条,那些仆从们都作鸟散状,暂时回了自己家。

        府内一个人都没有,唯有跟在贾琮身后的画屏,二人将钟姨娘移到了正房的床上后,这才洗手更衣后,出来接了圣旨,供奉在宁熙堂上。

        宋洪等人走后,府内只剩下了贾琮和画屏二人。

        画屏安慰贾琮道,“三爷,不管过去如何,总之,从今往后,没有人再欺负你了,一切都要朝前看。”

        贾琮想到钟姨娘,点头道,“我知道,我必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才不枉母亲对我的好,为我这般付出。”

        “谁能想到,皇上降下如此隆恩,竟然给了三品孺人的封诰,这都是母凭子贵,孺人若在天有灵,还不知道何等高兴呢。三爷……”

        “以后,就叫我二爷吧,我既然做了老爷的嗣子,就从这边序齿,就喊我二爷吧!”

        画屏道,“二爷好听一些,二爷,你要打起精神来,孺人的丧事如何办?”

        贾琮正皱眉想着,外头,一道声音越来越近,“太爷在天有灵啊,宁国公府有救了,太爷啊,您是不是听到了我说的话,选了这样一个新主子来?我终于盼到了今天!“

        贾琮惊得站起身来,便看到一个身穿葛布短衣,头发凌乱如乞丐,满脸灰黑无形象的糟老头子进来了,他怔怔地看着贾琮几息功夫,便纳头拜了下去,“焦大拜见主子!”

        贾琮越发震惊,这焦大是个什么形象?

        《红楼梦》中,大约要到五六年后吧,秦可卿死前,熙凤要来宁国公府赴宴,宝玉也跟着来,就是那一回,宝玉遇到了秦钟,两个人结成了契友。

        晚上,秦钟要回去,外头派了焦大送,焦大不伏气,一蹦三尺高地骂,“有了好差事就派别人,象这等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没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跷脚,比伱的头还高呢。二十年头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把子的杂种王八羔子们!”

        后又骂出,“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贾琮不知道这焦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宁国公府正经的主子,贾珍尤氏贾蓉秦氏能够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他突然对自己就这么……尊敬?

        图什么?

        贾琮复又坐下,慢慢地打量他,“焦大爷,我记得您是跟着我太爷出过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太爷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太爷喝,自己喝马溺的焦大爷?“

        人年纪大了,都喜欢说自己昔日的英雄往事,无外乎是因为能力渐渐变弱,又不肯自己被人瞧不起,把那些当年勇说出来,不过是为了维持自己的颜面,受人一份尊重。

        焦大也是这样,他这种与主子同甘共苦过,受过磨难的人,必然是瞧不起贾珍那种,躺在祖宗的荫恩里,肆意消费祖宗的功劳,半点都不给子孙后代打算的人。

        而他这样的功臣,宁国公府的爵位里头有他的一份贡献,贾珍等人又不敢随便打发了去,只得设个法子磋磨,最好能够让他自己知难而退,以后不要出现。

        因此,才会在黑更半夜里,打发他去送秦氏的弟弟秦钟。

        焦大一听贾琮这话,眼泪淌下来了,“我这些功劳竟然还有主子记得啊!”

        贾琮忙挽了他的手,“焦大爷您快坐!也千万别喊我主子,这可真是折煞我了,您是跟着太爷们出过兵的人,立过大功,便是太爷在的时候,也要对您另眼看待。”

        宁荣二府的规矩,长辈们屋里的人,小主子们都要尊重着。《红楼梦》里,林之孝家的就拿这规矩,说过宝玉。

        “而我如今,新入宁国公府,这府上的人,我原先也是知道的,谁都靠不住,唯有靠您这样忠诚的老人。琮不求别的,但求您如对太爷一样,护着我些,琮的心里唯有感激!”

        “哥儿啊!我盼着这府上有个好主子盼了多少年了!这是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你看看他们平日里哪一个在珍惜?不是我不敬主子,他们哪一个值得我敬着了?他们派的那狗屁的管家,成日里在我面前充主子,也不想想,我焦大爷是谁……”

        这人老了,一开口说旧日里的话,开始抱怨起来,很容易把话越说越多,且反反复复!

        贾琮此时哪里有时间听他掰扯这些,道,“焦大爷,赖二原先是这府里的管家,也是那边府上老太太的陪房。眼下他已经进了刑部大牢,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这府上的事,我一个人肯定张罗不过来,这会子我人手也不够,您跟前若是有人,就把人拉出来,不说别的,珍大哥蓉儿还有我母亲一共三桩丧事,眼瞅着就要办下去。我连个章法都没有,一切都得靠您这些老成人了。”

        贾琮也知道,焦大这样的人,跟着冲锋陷阵,喊打喊杀绝对没有问题,但若是用来做管家,这家里铁定是要鸡犬不宁的。

        他手上没人是真,不敢大用焦大也是真,但焦大当个镇宅神兽却是没问题的。

        贾琮也想知道,宁国公府里,和焦大一般的人,还有没有?这些人还堪不堪用?

        至少,贾珍留下来的大部分人,他如今并不敢用,这些人与荣国公府那边的奴才,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直接一点说,都控制在贾母手里。

        焦大却并不知道贾琮这些心思,他之所以看重贾琮,是因为,贾琮在荣国公府受尽了屈辱,曾经大大地下了荣国公府的面子,可以说,与焦大自己在宁国公府的憋屈一般无二。

        偏偏贾琮还是荣国公的孙子,自然是令焦大将他当做了同类人,此其一。

        其二,贾琮是个有本事的,可以说宁荣二府之中,从上到下,唯有贾琮,庶子出身,身份低贱,境况艰难,却偏偏能够凭己身,文韬武略,得宫中贵人的赏识,一身孤勇,有当年国公爷的风骨。

        这令焦大看到了希望。

        一国之中,有奸臣,也有诤臣,一家之中,有小人,也有忠仆,各得其所,各归其位,方能和谐共处,欣欣向荣。

        贾琮不吝用这样的人,且他如今,虽有宁国公府,但孤身一人,身边没有得力之人,想要在这家中站稳脚跟,比之前在黑油大门的后院里头生存,更加艰难。

        <div  class="contentadv">        而焦大这样的忠仆,无疑是一大助力。

        “哥儿放心,这府中和焦大一样,昔年跟着太爷九死一生出来的人还有几个,别的不说,必不能让哥儿被那些个奸佞小人欺负了去。“

        “琮唯有仰仗焦大爷了!”贾琮施礼,感激不尽地道。

        焦大这样的人,只要给他足够的尊重,不忘他曾经立下的功劳,时常将他那些功劳翻出来看看,他便心满意足了。

        不一时,焦大便喊了十来个与他年龄不相上下的人来了,这些人也都是一脸肃容,打量贾琮的眼神充满了审视,显然不是人人都与焦大一般的心思。

        “诸位大爷!”贾琮眼里这些人都是大爷,他也暂时没有把自己摆在主子的位置上,因为那样,没有用。

        “我宁国公府与大顺朝一起,到了今天,这府上的主子只有我一个人了。老爷在玄真观修道,半个时辰前,宫里简拔的人一走,他就已经出城了。而我,虽然有从八品的官身,翰林院典籍,宫里皇上赏识,但无论如何,我只有八岁。”

        “你们和焦大爷一样,都是跟着太爷九死一生过来的人,亲眼看到太爷如何挣下了这份家业,宁国公府又是如何从辉煌走向今日的没落,我想,你们比我更加有感触,如焦大爷一般,也曾恨其不争,也曾哀其不幸过。”

        一席话,这些曾经兵荒马乱里跑过的人,人人的眼里都渗出了热泪来,但这些话要想打动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远远不够。

        其中一人走出来,道,“哥儿,你跟我们说这些没有用,我们之所以还肯出来,是因为今早,我们看到了哥儿射箭,像模像样。”

        这是贾琮没有想到的!

        他愣了一下,这人问道,“教哥儿射箭的人是谁?”

        “我师父他老人家是京卫指挥使夏进,在辽东战场上打过仗的人。”

        “啊,是夏进啊!”

        一句话,所有人看贾琮的眼神都多了一份亲切。

        “我们也上过辽东战场,打最后一仗的时候,从辽东战场下来的。”

        那人上前一步朝贾琮行了个礼,“哥儿,我叫贾平,是太爷生前最后一任的亲兵队长,蒙太爷看重,赐下了家姓。说起来,焦大还是我的手下。我们都年纪大了,原想着,府上用不着我们这些老废物了!”

        能够赐姓,必定是太爷们十分信任的人了。

        这人既然能够当上太爷的亲兵队长,无论是忠心还是武力,亦或是情商都不会低。

        一个知进退的人,更是难得。

        最起码保住了自己的尊严,不至于像焦大那样抗争着,最终被灌满口的马粪。

        贾琮正儿八经地行了个晚辈礼,“平大爷,这一次,您必得帮小子度过难关了!”

        “哥儿,别怕!不是什么大事,还有咱兄弟几个,必不叫外头的人看轻了宁国公府去!”

        关键时候,贾平还是站了出来,“哥儿小小年纪,能够说出方才那番话,是个明事理,懂是非的。既然袭了这个爵,以后就是宁国公府的主子,又是个有能耐,肯上进的,咱们老哥儿几个,看在太爷的份上,必定要扶着哥儿多走几步,稳稳当当地走下去!”

        贾琮悄松了一口气,他做梦都没想到,宁国公府还藏有这样的人物,《红楼梦》中只写了一个焦大,原来是这些人的一个缩影。

        贾琮派人去他的小院子里将李狗儿父子喊了来帮衬。

        宁熙堂里,贾琮再三被请至主位坐下,左边坐着贾平等人,右边坐着狗儿父子。

        将贾平等人介绍给狗儿父子之后,贾琮向贾平等人介绍狗儿父子,“李伍和李守正,不瞒几位大爷说,这是我从前安在外头的人,那时候我处境万分艰难,迫不得已想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贾琮之所以直言不讳,并不是用这份信任来笼络人心,而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能耐。

        果然,看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就懂得在外面留存力量,贾平等人对贾琮越发多了一份认同与信服。

        “哥儿别说了,两府一姓,哥儿从前的处境,我们岂有不清楚的?哥儿能够有今天,全是哥儿自己的本事,太爷在天有灵,看到了必定是非常欣慰。”

        “以前是两府一姓,以后,恐怕诸多事,还是要分开来了。”贾琮只点到为止,道,“日子要过起来,我想先把任务定下来。”

        一听这话,贾平点头,却不说话,望着贾琮,显然是要考验一下他的能力。

        若贾琮果真是一个八岁的孩子,面对如一家公司一样的一座国公府邸,必然要束手无策,但他并不是。

        “家里的安全护卫我想交给焦大爷来负责,您挑选忠诚可靠本分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断人巡逻,白日里除了必要走的门,其余门全部封锁。今天这些封条才拆了,一些宵小不得不防。”

        “交给焦大爷我,哥儿放心!”焦大抖起来了,拍着胸脯保证。

        “家里原是赖二做总管。赖二总管原是老太太的陪房,如今西府那边的事儿也多,依我的想法,不好再用老太太的人。况他如今还在牢里头,管家的事,我想交给平大爷?”

        贾平并不推辞,甚至乐见其成,却道,“前院管事是不好再交给赖二了,不过,老奴却担不起来,老奴向哥儿举荐一个人。先太爷在的时候,用的是俞全,只十几年,犯了些小过错,才被拿了下来,他祖上两辈人都是东边的管事,府里的规矩一应都熟,交给他准没错。”

        “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贾平让人去喊了俞全来,五十多岁的年纪,生得很精明,问起来,才知道,十几年前,他儿子被西府那边拿了错处,他为了管教儿子,才辞去了这边的管事,怕是为了给赖二腾位置。

        “全叔就还是按照原先太爷手里的规矩,把府里的规矩立起来。再就是,家里的账先做清楚,亏了哪些,这几天全叔尽快理清楚。趁着赖总管还在牢里,我能说得上话,把帐交割清楚。”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如果赖二不能做到账银两清的话,赖二就别想出来了。

        贾平和焦大两个军油子,自是听懂了这话,无限欣慰。

        小主子不论是能力、心性还是谋略都异于常人,他们岂能不高兴?

        只觉得宁国公府再次崛起有望了。

        “哥儿,内院的事呢?”俞全问道,“府上还有三桩丧事是要办的,奴才回头去把人领了回来后,就要开始举丧,前后都要一块儿,这些事商量不妥当,丧事也不好开拔。再,哥儿母亲的丧事必然也要在这边办的,是分三拨,还是两拨,谁在前,谁在后,都要议定好。”

        “内院的事,便是尤大嫂子在,也未必好让她张罗,她毕竟是未亡人。”

        况且,尤氏如今还在西府呢。

        “全叔可有建议?”贾琮虚心求教。

        “内里的事,奴才以为,还是可问问大太太,便是大太太不能亲自管事,大太太跟前必定有得力的管事。”俞全道,“奴才让奴才媳妇寻人去问问大太太的意见,若实在是不妥当,奴才再寻合适的人举荐给哥儿。”

        贾琮自是大谢,“我院子里并无一个管事的嬷嬷,全叔不如先让您家的到我院子里做个管事嬷嬷,凡事我也能请教一二。”

        “奴才多谢哥儿!”俞全跪谢。

        接下来,贾琮便安排李狗儿父子,一个做了自己的书童,一个做了自己的长随。

        这父子二人哪里想到,自己跟了贾琮,竟然还有一步登天的时候,均是大喜过望。

        荣庆堂里,贾母再一次歪在了罗汉床上,这一次,她气得够呛,太阳穴突突突地疼,那一道圣旨,如同催命的符咒一样,令她不得安生。

        没有谁比贾母更清楚,当今皇帝对荣国公府的忌惮防备甚至厌恶不容了。

        早些年,两边国公爷还在的时候,朝中皇子们夺嫡之争沸沸扬扬,多少朝臣身陷其中,粉身碎骨。

        义忠亲王老千岁这个昔日的太子,便是宁荣二公一力上奏请封。

        若当年义忠亲王老千岁不坏事,而是顺顺当当地继承了皇位,那今日的宁荣二府,便绝不是现在这副景象,一个从龙之功,说不得爵位能进一步,而元春在宫中,至少能够谋一个贵妃的位置。

        天下却没有那么多后悔药可吃。

        当年,宁荣二府之所以上本,一来义忠亲王老千岁是嫡长子,二来若国本不立,皇子们大打出手,朝廷动荡,对社稷也不利。

        今上继位,宁荣二府本就是韬光养晦,远离朝政之时。

        可贾琮这个逆子,却上蹿下跳,蹦跶不安,如今终于惹出祸事来了。

        想到躺在床上的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贾母恨不得生啖贾琮的肉,活饮了他的血。

        贾政匆匆忙忙地进来,先是朝贾母请了个安,便迫不及待地道,“母亲,宁国公府那边要办丧事,儿子以为,琮儿那边,怕是没有管事的人,母亲觉着让谁去帮衬一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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