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双面镜

25双面镜

        “斯维特小姐，麻烦认真听讲。”

        西弗勒斯作势敲了敲史达琳的课桌，史达琳本就对死气沉沉的魔药学没有兴趣，哪怕是西弗勒斯的私人补习，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依然在打架。

        史达琳强忍着困意大声道:“好的斯内普教授!”

        西弗勒斯听完这个称呼忍不住嘴角翘起一个骄傲的弧度，看上去他对这个称呼十分受用。

        西弗勒斯强迫症般地把眼前的材料全部摆正，然后再次叩了叩史达琳的桌子道:“认真，我只演示一遍。”

        西弗勒斯虽然比不上小巴蒂是个全科天才，但他除了飞行不太在行，其他课程都是霍格沃茨的佼佼者。

        平时无论什么学科，只要史达琳说几句好话西弗勒斯便会心软把论文借给她看，每次莱姆斯不愿意给掠夺者们抄作业时，就全靠史达琳去找西弗勒斯。

        在拿到西弗勒斯的作业后詹姆斯和西里斯会先非常嫌弃地吐槽西弗勒斯的字体以及各种小瑕疵，嘴巴上虽然还在吐槽着但手已经开始快速抄写了。

        除了魔药学。

        西弗勒斯拒绝任何人抄他的魔药作业，就算是史达琳撒着娇求他也不行。

        他对魔药有一种执念，这种执念是旁人都能感受到的，而他也在魔药课上一骑绝尘被誉为最年轻的魔药天才。

        史达琳下意识集中了注意力去看向西弗勒斯手中繁琐复杂的操作。

        “文火慢熬，在表面呈现淡紫色的时候顺时针转动三下，加入艾草根，静待三十秒。”

        西弗勒斯停了下来，史达琳依然移不开视线。

        也许是从十一岁就和西弗勒斯一起长大的原因，史达琳从未觉得西弗勒斯有什么很大的改变——直到今天看到西弗勒斯亲手熬制魔药。

        很奇怪，他的眉眼本就生得锋利，但在缓缓搅动魔药时却是每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到的柔和，他的动作细致的分毫不差，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足够让所有人呆滞。

        平时的西弗勒斯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可此刻的西弗勒斯正由内而外地散发着独属于他的魅力。

        独属于他和魔药学的魅力。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斯维特小姐。”

        西弗勒斯早就注意到史达琳正在走神，他双手撑着课桌微微俯身靠近史达琳，史达琳的视线缓缓从他的双手上移到那双幽深的黑色眸子。

        “应该…”

        史达琳下意识说出一句话的开头，但最后放弃了挣扎——她本就不喜欢魔药学，更别说这么久没上过课了。

        她作势要打西弗勒斯，西弗勒斯笑着抓住史达琳的手腕轻声道:“你再走神可能就要留级了——我可是牺牲了午睡时间，认真点。”

        史达琳不满地点了点头低头开始认真记笔记，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抬眸偷偷瞟向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猜到史达琳不会这么简单就静下心来，史达琳稍稍抬眸又撞上西弗勒斯的视线。

        他在笑。

        史达琳突然整个人趴到课桌上不愿意再看眼前的西弗勒斯——太奇怪了，仅仅只是几周没见到，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西弗勒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史达琳柔软的发顶:“是不是困了，算了，你可以睡一会，我把魔药笔记整理一下给你。”

        史达琳安心地把整张脸枕进了手臂之中，她的手指轻轻绞着自己的浅金色长发想要驱赶掉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

        她又悄悄眯开眼去看在她身边安静写着笔记的西弗勒斯，做笔记时的他没有什么表情，手中的羽毛笔与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应了一声，没有将视线转移到史达琳身上，只是身子朝史达琳偏了偏。

        “我觉得你认真做事的样子有点好看。”

        西弗勒斯突然僵住，随后手中的羽毛笔移动的比之前更快，他微微垂下头用及肩的黑色长发遮挡住自己的脸庞不让史达琳看到。

        史达琳忍不住笑了笑伸出手穿过他黑色的发丝触上他烧红的耳根。

        西弗勒斯颤抖着往后缩了缩，随后偏过头避开史达琳的手指。

        那股奇异的感觉从史达琳心底消失了，她又故意作势要去捏西弗勒斯的脸，西弗勒斯更是红着脸直接拍开了史达琳的手。

        这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状态。

        史达琳回到女生宿舍瘫倒在床上看着莉莉洗漱，顺便抱怨道:“西弗勒斯真的不是人啊…嘴上说着让我休息一会，结果他眼中的休息一会是十分钟。”

        莉莉对着镜子道:“你落下了多少课自己心里还不清楚要是留级了可没人帮你补课了。”

        “而且你该庆幸是西弗勒斯帮你补课，要是是西里斯，直接喷到你怀疑人生。”

        史达琳低低嘟囔了一句西里斯才不会这样呢。

        他最多只会说他知道怎么做，但他不会讲。

        莉莉敷着美容魔药走出浴室来到史达琳的柜子前拿起上面放置着的一面镜子道:“哪买的镜子——怎么还是斯莱特林款。”

        史达琳猛然从床上翻起来看着莉莉手中的蛇雕双面镜——那是里德尔在二年级给她的双面镜，但是被她压进了箱底，从来没用过。

        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史达琳从莉莉手中接过双面镜讪笑着道:“随手买的…”然后她迅速把双面镜压到了枕头底下。

        莉莉幽幽地瞥了史达琳一眼，史达琳则心虚地别开了眼神，随后莉莉平躺到自己的床上等待美容魔药发挥效用。

        史达琳也乖巧地躺倒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从枕头地悄悄掏出那面双面镜，刚一对上便看到里德尔的脸在双面镜之中。

        如果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史达琳可能会直接把双面镜扔出塔楼。

        里德尔笑着打了声招呼，史达琳讪笑着掀开被子看了莉莉一眼，莉莉貌似已经睡着了。

        “我在你的房间发现了另一面双面镜，所以想起了在你二年级时我给你的东西。”

        里德尔的语气十分随意，听起来好似还有些愉悦，但史达琳的后背却渗出了一层冷汗——那面双面镜是邓布利多留给她方便传递消息的。

        她明明装进了箱子里，怎么可能又再次出现在马尔福庄园

        里德尔微微凑近了双面镜想要看清史达琳，但史达琳正捂在被子中，所见之处皆是黑暗。

        “史达琳，让我看看你。”

        里德尔用食指轻轻叩响了双面镜，清脆的敲击声撞击着史达琳的心脏，她小心翼翼地在周围布下一个屏蔽咒才缓缓将脑袋探出被子。

        看里德尔身后的窗帘像是在史达琳的房间，史达琳虽然知道莉莉听不到她的声音但她还是下意识压低音量道:“这个双面镜怎么从我箱底飞出来的”

        里德尔笑而不语，轻声道:“邓布利多给你的你就随身携带，我送你的你就压箱底是么”

        史达琳满脸疑惑加震惊。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里德尔的碎发被风轻轻吹拂到额前，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拂开了那缕头发。

        “早点睡，史达琳，周末早点回来。”

        里德尔将双面镜反扣在桌子上，史达琳也缓缓将双面镜塞进了枕头下。

        里德尔每次不想继续谈话时总会催促史达琳快睡觉，这代表着他的不耐烦。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连邓布利多让我带上传递消息的双面镜都知道。

        那他为什么还愿意让我待在他身边

        史达琳下意识蜷缩起身子用手臂环住自己的腿营造一种安全感，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里德尔与她相处的片段。

        邓布利多的双面镜被他扣下，但史达琳本人却被放回了霍格沃茨——那面双面镜在不在也无所谓了。

        里德尔究竟是什么意思

        史达琳下意识伸出手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头皮上尖锐的疼痛迫使她从烦躁自厌的情绪之中脱离。

        她注视天花板半晌，最后轻叹一声走下床躺进莉莉的被窝之中，莉莉被突然之间的冷气侵袭在模糊的意识中想要远离史达琳冰冷的身躯，在清醒之后有主动握住史达琳的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在，史达琳，我在。”

        “嗯。”

        莉莉和西弗勒斯一向起的早，早就到了礼堂吃完早饭到教室预习功课了，只有掠夺者们一个个哈欠连天拖着步子往礼堂走。

        除了莱姆斯是清醒的，其他四人全都晃晃悠悠的好似下一步就要栽倒。

        “你们昨晚是在梦里夜游吗”莱姆斯用力捏了捏史达琳的肩膀迫使她清醒过来。

        彼得还在半眯着眼睛梦游，西里斯和詹姆斯相互依偎着直接闭着眼往前走，史达琳强忍睡意回应道:“人早上不打瞌睡那还是人吗”

        莱姆斯被这句话气笑了，他手中更加用力，直到史达琳叫痛他才放开了手。

        在马尔福庄园除了有特别事情要早起——早起之后所见场面都是比较能刺激人精神的，其余时间里德尔根本不管史达琳会睡到多晚，突然回到霍格沃茨的作息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西里斯，詹姆斯和彼得是夜游惯了整天倒时差。

        史达琳坐在礼堂闭着眼睛地嚼面包，沉重的困意不断侵袭她的大脑，有什么东西递到了史达琳的嘴边，史达琳下意识就张开嘴嚼碎了。

        但身周的笑声实在是太张狂了，史达琳皱着眉睁开眼睛看向偷笑的掠夺者们，然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吃了掠夺者们给的糖。

        一股寒意直逼史达琳心底——她没忘记二年级是她的记忆糖果把三人整得有多惨。

        下一秒史达琳的喉咙中倒卷出一股像薄荷糖的寒意，但作用比薄荷糖猛了好几倍，这股感觉直冲鼻腔，史达琳生理性的泪水瞬间落下。

        史达琳难以置信地看向笑的最为张狂的西里斯和詹姆斯，西里斯摊摊手道:“这是在帮你，不然你就要栽进牛奶杯里了。”

        史达琳伸出双手交替擦着眼泪，但擦拭的速度完全跟不上眼泪流出的速度，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道:“…三天…你们…”

        西里斯皱着眉凑近史达琳道:“听不清。”

        莱姆斯拍了拍史达琳的背温声重复道:“她说三天之内杀了你们。”

        邓布利多校长缓步走到教授席重，史达琳在会霍格沃茨的这几天总算是看到了他，她又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快步跑到邓布利多眼前。

        “…校长…有话…说…”

        史达琳虽然眼泪不断流下，声音有浓重的哭腔，但她的意识十分清醒，她能看到眼前的教授们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邓布利多倒是温和地笑了笑，魔杖轻轻一挥史达琳便恢复了原样。

        “今天中午，我在校长办公室等你。”

        史达琳对校长点点头，随后垂着脑袋假装自己还没恢复的样子回到了位置上。

        “史达琳，你不会去跟邓布利多告状了吧。”詹姆斯笑嘻嘻地凑近史达琳，见史达琳不说话有些疑惑地回头给西里斯使了个眼色。

        莱姆斯安静地吃着早饭，他从二年级的记忆糖果事件就深谙不要惹怒史达琳这个道理。

        西里斯也凑近用食指挑起史达琳的头发要看史达琳的表情，当他看到史达琳唇角那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时便大惊失色地往后退。

        史达琳立马甩出一个泡泡咒，西里斯抖了一下面色痛苦像是在极力忍耐这什么，随后他嘴唇微张，吐出了一个泡泡。

        “斯维特小姐，我詹姆斯保证，糖是西里斯买的，也是西里斯递到你嘴边的，笑的最大声的也是西里斯——”

        “如果我有半分谎话，就诅咒我毕业前追不到莉莉。”

        詹姆斯·波特举起手虔诚地发着誓，西里斯还在源源不断地吐着泡泡一边伸出手一副要跟詹姆斯干架的样子:“尖头叉子——”

        史达琳一脸嫌弃地扯住西里斯的衣领，格兰芬多长席上的一年级新生全都探头探脑地往他们这边看，史达琳笑着招招手道:“没事，都是一家人，处理家务事呢。”

        西里斯突然放弃了挣扎，史达琳疑惑地低头看向突然乖巧的西里斯——他嘴里还在吐着泡泡，只不过耳根和脸颊都染上了玫瑰色的红晕。

        史达琳看到西里斯的样子迟疑了半晌，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大的歧义之后也红了耳根，随后大声道:

        “你脸红个鬼啊!”

        史达琳提前到了校长办公室，福克斯正停在独属于它的梢头上栖息，史达琳笑着逗弄了它一下邓布利多便缓缓从暗门中走入。

        史达琳垂下手臂换上严肃的表情道:“校长，伏地魔已经知道你给了我双面镜。”

        邓布利多淡笑着摇了摇头，温声道:“事实上，史达琳，他从你到马尔福庄园那一天就发现了，并破坏了它的通信功能。”

        史达琳想起她在第一天呼唤邓布利多时便没有回应，此后的几天也是一样，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他们要和巨人联手，第一步是屠杀麻瓜。”

        邓布利多罕见地皱起了眉毛，眉宇之间满是严肃:“继续。”

        “是巨人主动投诚，他们要向伏地魔表示自己的忠心——还有斯克林杰部长，伏地魔亲自带人围剿了他的庄园，他的家人，被召唤来的魔法部人员，甚至家养小精灵，无一幸免。”

        史达琳说到这里心情有些沉重，邓布利多以一种安慰的语气道:“没关系史达琳，你做的很好。”

        “皮尔斯·辛克尼斯已经取代了斯克林杰的位置，现在的魔法部已经被伏地魔操控了。”

        史达琳蓦然抬头眼底满是不可思议——魔法部被操控，那下一个就是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猜出史达琳的疑惑，轻轻摇了摇头道:“只要我在，只要我在一天，伏地魔就不可能操控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的语气并不那么庄严神圣，他以最平常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却有着奇妙的抚平人心的作用，史达琳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好似就因为这样一句话而放松了下来。

        史达琳再次抬眸对上邓布利多此刻蔚蓝色的眸子，深吸一口气道:“校长，还有最后一件事我不明白——。”

        “伏地魔明明知道我并非真心，他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种威胁，他为什么还要逼我回到他身边”

        史达琳顿了顿垂下眸子用长而密的睫毛掩盖自己眼底翻滚的情绪道:“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邓布利多轻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逗弄了一下梢头的福克斯缓缓道:“史达琳，你那么聪明，你一定知道为什么。”

        史达琳呼吸一滞，下意识地甩了甩脑袋要抛开脑海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偏偏它们如挣脱牢笼的嫩苗一般霎时长成参天大树。

        想撕扯头发的想法再次涌上心头，邓布利多轻声制止了史达琳一头乱麻般的思想:“史达琳，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以及我还想问一句——”

        邓布利多的语气不似以往那样轻松了，他认真地问道:

        “你愿不愿意加入凤凰社”

        史达琳早已归属于邓布利多，但无论是她还是邓布利多从未提起过要加入凤凰社这件事，如今却被邓布利多先提出口。

        如果是以前的史达琳一定会笑着说好。

        史达琳再次抬眸，用再平静不过的语气道:

        “我不愿意，校长。”

        史达琳回到了宿舍，再收拾一下自己就要去魔药教室接受西弗勒斯的补习了。

        但一股执念缠绕着史达琳的心脏，心脏规律地跳动着，感受着藤蔓的禁锢。

        史达琳从枕头底取出双面镜，轻轻呼唤他的名字里德尔便出现在了双面镜上。

        这次未等史达琳先开口，里德尔率先皱着眉道:“日记本带你去了他的世界几次”

        史达琳心头一跳，乖巧地回答道:“两次。”

        里德尔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道:“日记本我拿走了。”

        史达琳差点脱口而出为什么，但她忍下这股冲动，日记本的主人不是她，她没有资格过问这些。

        但里德尔看出了史达琳的不悦，轻声补充道:“它只是一段记忆，他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独立的思想。”

        “他更不能妄想得到一些东西。”

        史达琳别开眼神不再与双面镜中的里德尔对视。

        她还没和十六岁的里德尔告别呢。

        史达琳想起她和十六岁的里德尔说过的最后一段话。

        “你昨天说过的，他应该告诉我什么？”

        他决绝地回答道:

        “没什么。”

        荒谬的想法再次在脑海中翻腾，史达琳想起邓布利多的话，最后认真地看向双面镜中的里德尔，一股力量迫使她询问出口，但心中对答案的恐惧又强制压下她的冲动。

        最后史达琳紧紧攥着贴近心脏的衬衫轻声道:

        “里德尔，你是不是爱我”

        史达琳说完这句话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敢直接询问十六岁的里德尔的话，面对现在的里德尔，史达琳却突然有了勇气问出来。里德尔在不过五秒的沉默之内给出了他的答案。

        “不是。”

        他们的回答不一样，含义却相似。

        史达琳感觉脑袋生疼，那股想撕扯头发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只有疼痛才能让她暂时忘却眼前的这些事。

        她的脚步声轻轻回荡在夜晚的霍格沃茨内——她的补习经过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允许，她并不担心会被走廊管理员抓到。

        史达琳站定在魔药教室门前，扯着自己的嘴角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去面对西弗勒斯。

        她笑着推开门，正准备唤出声却在那之前陷入了沉默。

        另一个斯莱特林正站在教室里，史达琳的推门声惊动了他，他抬头看向门口的史达琳。

        是雷古勒斯·布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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