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话都说到这，大臣们也不遮遮掩掩了。

        左大学士率先站了出来。“那就从我先吧。自古君子远庖厨，制盐更是比庖厨更低级的事，皇后娘娘不止自己做，更是带着皇上一起做。这实在是有损君威，更有损皇上在臣民中的形象，于礼不合。”

        阮编修也提出“还有人认为，这次娘娘派人前往江南制盐，由朝廷开办开办盐场，而不是通过皇商，一些管事的更是直接被任命的和官员等同身份，实在是将国家与商贾等同，是整个大周朝的耻辱。”

        还有人想跟着说话，被晏清清打断“不要着急，大家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

        “那我就答复左大学士的疑问。”晏清清走到左大学士边，背立的挺拔，不香后宫女子，而像一个饱读诗书和人辩论的文士。

        “自古就有天子亲自主持春耕礼的习俗，由天子扶犁亲耕，寓意劝民农桑，更是有祈求本年风调雨顺之意。敢问左大学士，是如何看待春耕礼的，春耕礼是拉低了皇上在民众中威仪，还是提高了呢？”

        左大学士不假思索，捋捋胡子回答。“春耕礼乃是流传下来的习俗，对农业发展很有必要性，民众也都十分支持，自然是提高了皇上的威仪。”

        “那此次制盐大会，我和皇上亲自制盐，以求未来百姓都能吃上低价盐，不是和春耕礼相同吗？春耕是为粮食，制盐大会是为细盐，都是百姓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左坚白一愣，还是反驳：“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晏清清质问。

        “我们争论都是虚的，左大学士可以去民间看看，百姓因为制盐大会对皇上交口称赞，认为皇上是难得的明君，这还不算提高了皇上威仪吗？”

        左坚白有些不可置信。上前一步，问晏清清。“娘娘所言非虚？百姓当真如此想。”

        晏清清也没想到左坚白竟然不知道百姓们的情况就疯狂弹劾她这么多天。

        本朝文人清流弹劾人，早就歪曲了高祖本意，一向不太管民间怎么想，还真没去问过普通老百姓的想法。

        皇上帮她回复这个质疑。“朕的人回报的情况确实如此。”

        左坚白一听，低头思考一会儿，向晏清清拱拱手，不再言语。

        晏清清知道这是他妥协了。

        左大学士在文人中有很高的地位，他的妥协是成功的一大步。

        “再回答阮编修，你可知商贾制盐赚的钱归于何处。”

        阮编修这还是知道的，回答“一部分缴税收归国库，一部分归商家自己所有。”

        “阮编修漏了一部分”晏清清指出，“还有一部分归于贪赃枉法的贪官。”

        这句话一出，大臣们纷纷紧张起来，皇上这是要趁辩论肃清官场？

        晏清清不管他们的忐忑，继续解释：“官员们对商贾有绝对的管辖权，更有民间俗语说，宁在扬州为吏，不在京城做官。可见这中间层层克扣，不知道被贪墨了多少银两。”

        “那您能解决官员贪污问题？”阮编修试探的问。

        晏清清答“自然解决不了。”

        然后听到下面一阵微微呲笑声。

        之前的中年男子还小声说。“以为皇后娘娘多有办法，没想到也解决不了啊。”

        晏清清也不理睬挑衅的人，继续讲解“但是以前扬州官员贪污，是因为盐商受到管辖，必须进行贿赂才能得到对应的盐引。但是现在盐场收归国有，国家直接发放盐引，所有的步骤都是朝廷的人来做，不就直接少了贿赂这一环。”

        “另外，之前收入让商人拿了大头，国家不过征收一部分税收，制盐的工人辛辛苦苦也不过是拿点皮毛，苦哈哈的勉强度日。现在收入全部归到国家，我们也拿出一部分发给盐工，盐工收入也高，国家收入也高，这不是利国利民，家国天下兴的乐事吗？”

        李永泽在上位听的瞠目结舌，这一系列好处，晏清清并没有认真跟他细讲，只是说为了赚钱，他也听从了晏清清的建议，没想到竟然背后是那么深的理论。

        阮编修和全场也被一顶“利国利民”的大帽子镇住，闭嘴不再说话。

        但是那个中年男子此时支支吾吾的说。“但是还是皇家做商人，还是皇族之耻。”

        晏清清走上前，把中年男子吓的退了一步。“你可知为什么过去定了士农工商的等级。”

        中年男子答“自古便是如此，皇后娘娘还想挑战古制不成？”

        晏清清轻蔑的一笑，“看来你这书读的不过如此。”

        然后解释道“商人最低，是因为商人只是进行货物交换，并没有实际上产生东西。为了防止务农，做工这些实际做东西的人都跑去务农，才把商人的地位定成最低。”

        左大学士赞同的点点头，支持晏清清的说法“确实如此。”

        那人见左大学士都赞同，也不反驳，但是依旧一脸不服。

        “谢左大学士支持。”晏清清向左大学士微微行礼，左大学士赶忙避开。

        “但是我们江南盐场，并不只是单纯的商人，而是如之前回答的一样，还是在做工，我们产出的盐和百姓赖以生存的米面等一样重要不可或缺。”

        “商人逐利，会随价高价低随便跑动，找各个地方的价钱的空缺，为人不耻。而我们制盐，统一价钱，加上运输费用发往全国，稳定又有保障，只收取一点盈利。怎么会是和普通商人相同呢。”

        中年男子被说的有点晕乎，左大学士却是听懂了，连连赞叹：“妙，这想法极妙！”

        也有一些听懂的大臣恍然大悟，议论纷纷。

        其实这是穿越女手札中的“国企”的概念，穿越女只是提起，并没有细致讲述。

        但是晏清清对她这种由国家出面参与管理，直接用政治资源主持销售的模式很感兴趣，就想在盐务上面先试验一下，试验之后才得出了上面这些结论。

        被这套理论镇住，哪怕还有不满的大臣也不敢再反驳，似乎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晏清清的目的可不止于此，她之后还要做很多事，可不能每次都被弹劾，然后辩论一场。

        转身请求皇上：“皇上可否允许我给大臣们蒙上眼罩，做个实验。”

        李永泽好奇的问“皇上要做什么实验，可否跟朕讲出来。”

        为了更好的实验效果需要一定的保密性，晏清清走上台子，到皇上耳边耳语一番。

        李永泽听完有些想笑，这些大臣得罪晏清清，可算是要声名不保喽。

        “朕准了，来人给所有大臣蒙上眼睛。”

        众大臣有些不愿意，但是皇上都准了，也乖乖的带上眼罩，心想回去又可以写折子，参皇后一个扰乱朝堂。

        带好眼罩，晏清清喊小红。“可以上来了。”

        小红领命带着一串宫女，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各放了5个碗，碗里是五谷。

        为了防止大臣们辣嗓子吃不下，晏清清贴心的在每个盘子里都放了点水。

        一个大臣前一盘，很快摆好，晏清清端起小红手里的那盘，放到了皇上面前。

        李永泽问“我也要？”

        晏清清点头“当然了，皇上也不能例外。”

        大臣们听着外面叮铃桄榔，还有一阵脚步声，不知道要做什么，过会儿好像面前被放了什么东西。

        然后就听皇后说：“诸位大臣面前一臂远距离，放的就是最普通的五谷，想必各位饱读诗书，自然知道，五谷包含稻、黍、稷、麦、菽。但是各位大臣在书中常见，应该很少品尝过，今天我特意准备给大家尝尝看，各位可以开始食用了。”

        各位大臣心中叫苦连连，他们饱读诗书，也曾去田地里踏青，见过百姓耕种，但是他们吃的都是精细的磨成粉末再制成食物的稻或者麦，这未经处理的五谷是贫民才吃的食物。

        左大学士先率先做示范“好，就让老夫来试试。”

        随之也有一些大臣开始品尝，但是大多数大臣却没有动作。

        见状，李永泽只好强制下令“朕都吃了，你们比朕还娇贵不成？所有大臣必须把面前的五谷吃完。”

        大臣们心中叫苦连连却不得不食用，未经精细处理的五谷十分卡嗓子，哪怕配着水也十分难以下咽，有的大臣喉咙受不了这个粗粝，差点当场呕吐出来。因是朝堂又不得不咽下，成功的恶心到了旁观的晏清清。

        不过是五小碗五谷，大臣们竟是硬生生吃了半个时辰，等大臣们勉强把五谷吃完，晏清清命人将小桌撤下，换上笔墨。

        “大家现在吃完了，却不知道能否分辩出他们。现在将五谷的名字从左至右写出，顺序就按你刚才食用的五谷摆放的顺序。”

        “皇上在监考，不许偷看哦。”

        李永泽也妇唱夫随，“都不许偷看，更不许交头接耳，快速写出来。”

        大臣们叫苦连天，没想到这女子竟如此折磨他们，吃那难吃的五谷就算了，还要当着皇上的面让他们写出五谷顺序，写不出来岂不就是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晏清清让宫女把答卷收上来阅卷，很快得出结论，小红捧着大臣们的答案答。

        “这是诸位大臣的答案统计，正确的不过十六人。有4位大臣没写完，余下的八十多位都有错误。”

        晏清清看着名单详情及试卷。嘲笑道“王侍郎，你身为礼部侍郎，竟然是五谷都不清楚，实在是让人贻笑大方。”

        王侍郎，也就是刚才跳脚最严重的中年男子，此时羞的一句话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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