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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也许很多人都不知道,就在北盘山的深处,藏着一片茂盛的竹林。雨过天晴,点点露珠如一个个上天派下的使者,慵懒地躺在翠绿色的竹叶上;蝉鸣嘶嘶闹不醒它们的美梦,溪水潺潺唤不起它们的使命。它们就这样沐浴在青草气味的空气中,源于自然,也归于自然。阳光漏过竹叶间的间隙,洒在微微湿润的大地上,唤起一片晴朗:矮小的青草挺直了腰杆,胖胖的灰岩圆润了身姿,花儿盛开,土壤肥沃,四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

        竹林之中,静悄悄地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穿梭于竹林的始末,是整片林子的母亲;溪边的靓丽风景大抵都是她的功劳。不过要说溪边最特别的风景,便莫过于那间仅由竹子造成的屋子。而我们的故事,便是从这间屋子开始的。

        “……父亲大人在上,请受女儿三拜!女儿今早睡过了头,误了上香时辰,所以特地跑去大山深处找来了父亲最爱的鲜果,还请原谅女儿……”

        陈兰兰跪在父亲的牌位前,捧着三炷香,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话。昨天夜里,采完草药的她正要回家,却意外在竹林遇见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女子和她年纪相仿,天气又是阴雨绵绵,善良的陈兰兰便把她带回了竹屋之中,直到将她安顿好之后才入睡。或许是因为昨夜折腾得太累,这一觉竟睡到日上三竿,恰恰错过了和父亲约定的上香时间。

        陈兰兰又拜了三拜,把三炷香插进香炉,双掌合一,祈祷道:“希望您能原谅女儿的过错,不要怪罪女儿,晚上千万不要来找我……”

        “这里……是哪儿?”

        房屋门栏边上,传来了女子的声音。陈兰兰带回来的女子长发齐肩,面容秀气,若稍加打扮,定是江南中难得的美人。她披着白色长袍,神色憔悴,见到陈兰兰后,没有一点儿惊喜,漂亮的眼睛里藏的是深深的迷茫。

        “这里是北盘山,”陈兰兰站起身,微笑地对女子说道,“昨天晚上我见你昏迷在竹林中,便把你带回来了。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女子点点头,却还是没提起精神。

        “北盘山……”女子低着头,似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那个,谢谢你。”

        “不用不用,”陈兰兰摆摆手,一点儿没被她低落的心情所影响,“我叫陈兰兰,独自一人隐居在这片竹林里,已经有一年了。话说回来,这林子很荒凉,地处偏僻,到处又藏有不少毒虫毒蛇,要是稍有不慎可是很危险的。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女子低下头,没有马上回答,在她那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莫名的伤感。

        “我不知道,”她的回答出乎陈兰兰的意料,“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之前的所有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全都记不起来了……”

        看女子的眼神,陈兰兰并不怀疑她会撒谎。

        “……刚才在床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努力回想,我是谁……我从哪儿来……可是,越这么想,脑子里就越是一片空白,”女子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心里好慌,也好害怕……仿佛这个时候,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被过去抛弃了……”

        忘记了?陈兰兰不觉一惊,怜悯之情油然而生。醒来之后发现只剩自己一个人,这种感觉一定十分难过。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握住女子的手,微笑道:“谁说你是孤单一人了?哼,要说我不是人我可是会生气的。我娘跟我说过,在江湖中,人与人只要互相帮助了,缘分就会被牵在一起,所以,现在我们可是朋友了。还有,不要担心了,过去的事情,时间久了,就一定能想起来的。再说了,就算想不起过去,你也还有‘现在’呀。”

        女子愣了一会儿,眼泪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比自己冰凉的双手,陈兰兰的手是那么温暖。她明白了,自己并没有被世界遗忘,只要还活着,就终有找回一切的那一天。

        “谢……”陈兰兰将食指放在了她的嘴边,微微摇了摇头。

        “别弄错了,我帮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对我感恩戴德噢,”陈兰兰佯装傲气,“这些恩情可是要用劳动来偿还的,所以接下来你要好好听我的话。喏,不要站在这儿了,热水已经打好,劳动前赶紧给我去梳妆一番。”陈兰兰正要进屋,却突然脸色大变,一拍脑袋,大叫不妙:“哎呀,糟糕,不知不觉就快到傍晚了,得赶紧准备准备给父亲上香才是!中午已经忘记了,晚上可不能再这样。对了,得去找更多鲜果!”说着,陈兰兰手忙脚乱地提起挂在椅子上的篮子,急匆匆地向大门跑去。

        看到陈兰兰慌慌张张的模样,女子忍俊不禁。

        “对了,”才到门前,陈兰兰却止住了脚步,“那个,不如……我认你做妹妹吧,总是一个人呆在山上其实也怪无聊的,怎么样?还有,我已经帮你想好一个不错的名字了哦。在记起你原来的名字之前,你就叫……陈芷芷,咦,不对,陈芷吧?”

        望着陈兰兰阳光的笑容,女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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