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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心事谁知


  秦若元骑着马在陡峭的山道上狂奔,那健壮的马儿因为奔跑了太久已显得力不从心。

  他手下的马鞭一刻不停地抽打着马儿刚劲的肌肉,有几鞭不小心抽在他自己的小腿上,洁白的绸缎上立刻渗出几道狰狞的血痕,可他却浑然感觉不到似的,依然搏命般的狂奔着向前追赶。

  那种平日里总挂在他脸上的微笑现在一丝也无,痛苦的神色落在他白玉般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狰狞。

  幸好秦蓉的骑马的也是匹千里良驹,这才勉强跟上。

  他们一路向上狂奔,奔向山顶。

  山顶已没有路,他们冲上山顶的小小平地,悬崖已在十丈之内。

  秦蓉渐渐拉了缰绳,在离崖边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秦若元速度丝毫未减,直到半个马身已探出悬崖外。

  夜色中响起马儿惊恐的嘶鸣,他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一丝不忍,催动内力将马身拉回悬崖边,将将停在崖边半寸之内。

  马儿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向后倒退了几步,秦蓉睚眦欲裂地朝秦若元喊道:“你疯了!”

  秦若元也朝她吼道:“我说了,叫你不要再跟着我!”

  他还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脖子涨的通红,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似乎随时都要爆出血来。

  嗖地一声,秦若元手中的鞭子被狠狠甩向悬崖对面的峭壁。

  轰隆一声巨响,高耸的岩石竟被削出一片小小的平地。

  只可惜这样的惊天巨响,落在这黝黑广阔的荒原中,也无力地被寂静吞噬了。

  秦若元忽然轻轻笑了起来,起初他的笑声很轻,渐渐仰天大笑了起来,直到笑得脸上皱成一团,脸也因缺氧涨的通红。月色下,一行眼泪沿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他无力地倚着马背,神色颓然。

  秦蓉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里的一颗心正汩汩流血。

  那血流进胃里,苦涩与酸楚就要把她淹没。

  “你实在不必这样折磨自己,当年的事,本就不是你的错。”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秦若元就发疯般地大喊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无论你说什么来安慰我,都无法改变我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秦若元闭了眼睛,似乎是太累了。他脸上因激动而涨红的脸色已经退去,又恢复了往日里病态的苍白。

  “你走吧,”他道:“这本是上一辈人的过错,要怪,也只有怪命。”

  皎皎明月照在他脸上,照在山间,直照得世间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我不怪你,可我也不想见到你。”

  他瞥了一眼秦蓉,又厌恶地偏过头去,将脸埋在一片阴影里。

  秦蓉深深地望着他道:“只要你想,总还是有希望的。你既为此事如此生不如死,不如说出幕后主使之人,承担你该承担的骂名与罪责。到那时,你还是光明磊落的坦荡君子秦若元,你还可以从头开始!”

  秦若元挺拔的身形在月色下竟忽然显得佝偻,他惨然道:“若要追回已经发生的事,除非月亮不再东升西落,除非江水倒流。”

  秦蓉流着泪道:“你的错本就因我而起,无论你说不说出来,我都一定会替阿珩查出幕后的主使大哥,为你补过。你在石室救我二人性命,更在阿珩遇袭那日几乎耗尽真气为她解毒续命,虽不能弥补当年之事,总也能补偿万一。更何况你若真心忏悔,为何不说出真相助她一臂之力,总好过终日自怨自艾,放任自己于伤病之中消极逃避!”

  秦若元惨笑道:“我秦家贵为武林四大世家,我岂会是沽名钓誉,贪生怕死之辈?可那个人的名字,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你若将她当成真心的朋友,发自内心地为她着想,就绝不要再帮她查当年之事!”

  秦蓉疑惑大喊道:“为什么!”

  秦若元已趴在马背上,将脸深深埋进马儿的鬃毛里,他的后背止不住地颤抖,已听不进去任何的话。

  秦蓉不甘心道:“这些年来,你拒绝出任武林盟主,又推辞掉了中清教掌教之位,可该你承担的,你躲过了吗?”

  秦若元苦笑道:“你不必再为我做什么,也不必再咄咄相逼,就算她不杀我,我原也活不了几天了。”

  秦蓉的泪水又流了下来,转身驾着马缓缓向山下走去。临别前道:“无论如何,我总不会弃你于不顾。”

  圆月当空,寒风更盛。

  白虎堂中,一间原本装饰朴素的厢房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身上包裹着紫色纱裙,白皙的额头因焦急而布满了汗水。

  凌乱的案台上散落着白虎堂各处密室暗道的地图,多年来各帮派与白虎堂之间的来往秘史,这些都是千金难买,价值连城的东西,无论谁得到了它们,所得到的收获都将是难以想象的。

  可这女人却像废纸一样将它们丢在地上,青葱似的手指飞快地上下翻飞,甚至连看也来不及看上它们一眼。

  无论任何人见了这场景都难以想象得出,她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何等的宝贝?

  “慕容夫人,深更半夜,你一个已婚妇人,在楚门主的房间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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