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齐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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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木轩前来答谢小圣女的恩情,备了重礼,不久前来了一次,被判官以圣女不在渊魔山为理由婉言相拒,这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见到圣女,几次想帮,感恩戴德,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有恩必报,乃君子坦荡之风。
彩衣推脱说:“小主子才回来不久,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唐木轩深鞠一躬,“普通百姓且懂得知恩必报,我一个识得仁义礼智信的读书人,岂能忘恩?既然圣女已然回来,我要当面致谢!”
玄虚说道:“好吧,礼物我们收下,小姐真的是身体不适,你们就不要打扰了,改日,改日她身体康复了,你们再来当面致谢!”
侏儒哥道:“我会将唐公子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小主子,想必我家小主子也明白唐公子的一腔热忱,礼物我们收下,也领情了,唐公子慢走不送!”
唐木轩还想说些什么,似乎没见到圣女一面,有些心愿未了,意犹未尽,忽然一队人马从山下而来,为首的人白衣白袍,一个中年人,从后面马车上下来三个尼姑,各个神情凝重,不苟言笑。
再后面的是红髯公和哭丧婆,当初小圣女将师父和师姐托付给他们,他们不敢怠慢,精心侍候,衣食住行安排的面面俱到,虽说在金鼎庄园没能杀了贾书生,也出了一口恶气,灭了他的威风,从此以后他不敢公然露面,躲躲藏藏度日,即便霓裳小姐恨意难消,在众人劝说下,还是离开青铜城,赶往秋枫寨。
一路上静安絮叨个没完,“这个鬼丫头,把咱们扔下,又跑了,那个红胡子老头儿也是,说了我们不跟他走,偏偏执拗,说是小圣女的安排,他奉命行事,要伺候好我们,不能让恩人担忧,小圣女的师父就是他的师父,不敢懈怠,真是个啰哩啰嗦的老头儿。”
无情师太咳嗽起来,抖动双肩,脸色灰暗,静心边拍师父的后背边说:“你就消停会儿,师父老毛病又犯了,气喘得厉害,需要静养,不宜舟车劳顿。人家盛情邀请,我们再三拒绝太不给人家面子了,不如先去秋枫寨,等师父病情好转了,再去寻找伊诺也不迟。”
“伊诺有……大事要办,我们不能拖累……咳咳咳……”师父又开始剧烈咳嗽。
“知道了,不拖累她,不让她挂心,我们不拖她后腿,师父病成这个样子了,都没告诉她,她那颗心就没在我们身上,早飞了,哼!”
师徒三人做客秋枫寨,霓裳小姐热情款待,带她们参观了秋枫寨,秋枫寨外围五十里是唐木轩的唐家庄,红髯公将山上一处大庵堂收拾妥当安置师徒三人,柴米油盐针线布匹,香油蜡烛等等用品备足仓库,堆积如山。
唐木轩也赶大车送来生活用品,名贵的药材,新鲜的素食,当地土特产,还送来两个带发修行的丫头,好生伺候她们三人,再三表示,“师太缺什么尽管开口,本来红髯公想留三位住在秋枫寨,无奈三位世外高人喜欢清静,只好安排住在庵堂,伺候不周,还等多多担待。”
无情师合十感谢,“有劳唐公子,不慎感激,面面俱到,无情受之有愧!”
“哪里,哪里,秋枫寨和唐家庄都是师太的俗家,随时可以回去住,师太若不嫌弃,秋枫堂就是师太的庵堂,我们希望您定居此处,有您这么德高望重的世外高人,我们也是增光不少。”
静安就是个直性子,“好呀,我们正发愁呢,无处安身,这个地方,风景如画,气候宜人,正好安身。”
师太转头瞪了她一眼,静安闭嘴不言了。唐木轩忙打岔说:“这里离小圣女的渊魔山不太远,只几十里,三日后,唐某准备重礼去拜见小圣女,师太身体抱恙,有什么话唐某可以带到。”
师太沉吟片刻说:“伊诺救人心切,听说涂谟是个狠角色,一时半时她无法脱身,可能还在青铜城陌田沼泽,唐公子还是等等,待事情有了转机,再去渊魔山不迟。”
唐木轩派人去打听陌田沼泽的战事情况,后来听说小圣女被涂谟掠走了,大吃一惊,他没敢告诉无情师太等人,带着家奴备了重礼赶往渊魔山,差点儿被山魈撕吃了,幸亏最后关头,山魈看他眼熟,停下了手,否则他就被啃食丧命了。
判官赶过来一顿训斥,把他们赶下了山,没打探到小圣女消息,还碰了个闭门羹,唐木轩不肯罢休,他回到唐家庄,派近百人出去打听,只要有小圣女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回来禀报。
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了,这一日,一个下人回来禀报,“在临海镇,吴瑛带人护送皇后娘娘回宫,孰料,皇后娘娘跑了,有人看到前往三江口镇。”
唐木轩还未动身,正准备套马车前往三江口镇,又一个下人回禀,“到处寻找了,人不见了,到苦水与滂江交界处,消失了,听人说在伴潮山下一个靠山屯看到过,头戴大斗笠,不敢确定……”
唐木轩无奈地说:继续打听吧!”这样又拖延了半个多月,下人来报:“渊魔山下,有人看到一个戴斗笠的白衣女子,飞在山巅,一晃而过,如云中仙子一般。”
唐木轩大喜,“她终于回来了!”
事情一波三折,兜兜转转,拖了近一个月,他收掇一下,备了重礼,匆忙间带人再次出发,前往渊魔山,才有了前面发生的一幕。
此时此刻,唐木轩看到孔元朴带无情师太赶来,心中略略不安,看到红髯公和哭丧婆,他跟上前,低声询问其中原故。
红髯公简明扼要地说:“孔大人来接无情师太,我与哭丧婆遇到,追随而来……”
玄虚见了中年人吓得躲在彩衣女后面,彩衣抱拳施礼,“孔大人劳师动众是来找小主子吗?好大的官威啊!我家小主子说了,任何人都不见!”
孔元朴气得直瞪眼睛,“我不跟你胡搅蛮缠,我们要上山……”
侏儒哥拦住去路,“我家小主子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孔大人想见,我得事先通禀一声,我渊魔山也不是说谁想闯谁就随意闯的。”
孔元朴鼻子都气歪了,“我是她爹,渊魔山小圣女好大的气派,六亲不认了吗?目中无人,肆无忌惮。”
静安和静心搀扶着无情师太走过来,“阿弥陀佛,护法,贫尼有礼了,劳烦通禀一声,就说水月庵堂无情师太请求见圣女一面,叨扰了!”
侏儒哥知道无情师太在小圣女心里的分量,不敢懈怠,忙回答:“师太客气了,请……”
侏儒哥前面带路,静安和静心搀扶师太紧随其后,孔大人气呼呼地跟着,彩衣与玄虚后面走,玄虚躲着孔大人,唯恐他气不顺拿自己发飙。
唐木轩率领家奴也跟着,十几辆马车拉着货物缓缓而行,上山的路颠簸崎岖,到了平顶的山坡处,马车上不去了,只好留下家奴,吩咐手下在平顶山坡等候,他紧赶慢赶追上红髯公和哭丧婆。
众人到了渊魔宫前,判官和罗刹女出来,众人见面寒暄了几句,齐聚一堂,孔元朴问道:“伊诺呢,她怎么不出来相见,这么没教养,她师父来了,她不出来迎接,好大的架子。”
其实孔伊诺早就看到他们上山了,叫来判官和罗刹女,让他们就迎接师父,师父舟车劳顿,好生伺候,她自己却故意躲了起来,躲在山巅密林后,一时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们,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心乱如麻,细数的琐碎,凝结成霜,浮浮沉沉,很多悲欢难言,无奈长叹。
她正苦恼着,冷霜凝眉,看到山魈跑过来,大概许久未见她,兴奋不已,吼叫着,没轻没重地把孔伊诺抛起来,孔伊诺笑着,“你这个怪物,还记得我?”
山魈摇头晃脑的,咧大嘴笑,把孔伊诺扛肩上,孔伊诺摘了一串山葡萄塞他嘴里,他噗噗地吐着,呲牙咧嘴,孔伊诺摘了一颗山葡萄吃起来,“哎呦呦,好酸,怪不得你吐出来,山李子比这个甜,走呀去摘山李子……”
山魈扛着她,尽情地在山上采摘玩耍,忽然脚下掠过一道黑影,一个人悄然而至,“小主子,大家聚在前厅等你呢,你跑这儿来了?”
孔伊诺低头一看是巫女,“快接住……”孔伊诺从山李子树上折了一枝丫叉,上面密密麻麻长满了青红的山李子,扔给巫女,巫女伸手接过来,劝慰说:“小主子下来吧,逃避不是办法,还是该坦然面对的……”
孔伊诺跳到山魈肩头,“巫女,你说我见到他们说什么,告诉他们,我的脸被划破了,丑陋不堪,我不敢见人,我现在腹中有了孩子,活不过八个月了,他们若知道了作何感受?”
巫女忽然间哭了,“我也不想让你死,愿意替你去死,你是圣女,命运不该这么悲惨!”
孔伊诺苦笑着,“我也不想死呀,想好好活着,我就要过十九岁生日了,每年过生日,都会有生死劫难,这次,难说了,或许我们母女遭受天谴,在所难免,巫女,你不要难过,我已然看透生生死死,你要好好活着,我好羡慕你,做一个普通女子,嫁人,生子,享受儿女膝下的天伦之乐。”
巫女哭着哭着笑了,“我想嫁人了,嫁侏儒哥,他虽然丑了点儿,心眼好,你不能死,必须看着我出嫁,祝福我们呢!”
孔伊诺激动地跳下山魈肩头,“真的吗?太好了,祝福你们,一万个祝福,巫女要做我嫂嫂了,我们一家人了!”
她们二人抱头哭泣,惊动了林间飞鸟,山魈眨巴眼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着傻乐,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众人齐聚一堂,判官小声对侏儒哥说:“小主子一定去后山了,我让巫女去找了,巫女也是,跟她一唱一和,说不定两个人都躲起来了,你去看看,看这架势,孔大人见不到人不肯罢休,小主子好歹给个回话,这么僵持不下,不是办法啊!”
侏儒哥看到彩衣玄虚茶水伺候,众人围坐大厅,一副见不到人誓不罢休,不肯离开的样子,孔元朴阴沉着脸色,独自饮茶,盯着紫色水晶球,怅然若失。
侏儒哥出了房间,瞥一眼山下,又来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侏儒哥叹道:“渊魔山成为众矢之的了,什么人都来了,净添乱,没个消停了。”
十多辆马车到达平顶半山坡,与贾书生的汇聚一处,来的每辆马车前插着锦旗,“武安城堡”。
是武家的马车队,武菱来访,黄七搀扶着他,慢慢下车,孔伊敏没有跟来,她不愿意来,刻意逃避,“我不舒服,就不随公子前往了,黄七照顾好公子,早去早回。”
孔伊敏内心恨意难平,“武菱对孔伊诺念念不忘,找个借口去渊魔山,去吧,见不到人,你就死心了。”
狂风暴雨之夜过后,她去察看了自己的杰作,那个孔伊诺葬身之地,一切还好,埋得结结实实,她不知是黄七掩人耳目,瞒天过海,再一次把坑填平,知情的下人闭口不谈,噤若寒蝉,整个武府都瞒着她,她还浑然不知,不知已然败露,依然我行我素,颐使气指。武菱对她失望透顶,心如死灰。
在次日下午,孔伊敏亲自在那块地上移植了花花草草,密密麻麻的,提着水壶浇水,嘴角上扬,心情特别舒畅,“孔伊诺,你就做我的花肥吧,腐烂在此,武菱做梦也没有想到,你就在此,在他的眼皮底下,化作一俱枯骨,他若知道不定怎么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呢。”
武菱提出去渊魔山探望孔伊诺,孔伊敏内心一慌,表面上却是镇定,“我身体抱恙,就不去了,公子见到姐姐,替伊敏问好。”
武菱点头答应,对黄七说:“上次陌田沼泽,庄青大哥把那把古剑落在我们马车里,这次把它送回去,还给阿雪,阿雪的渊魔山不缺乏山珍海味和珍稀药材,金银珠宝她也不屑一顾,不如送些花的种子,种在渊魔山,明年春天花开半夏,她看到满山遍野的鲜花,一定很开心……”
武菱嘴角上扬,眉毛舒展,提起阿雪,他情难自控,对阿雪的情深意长,不亵慢,不掩饰,不造作,炙热依旧。
看得孔伊敏内心愤恨不已,妒忌让她心里扭曲变态,她哼了一声说:“我闺房还有花种子,不如拿来……”
武菱打断她说:“不要你的,你的不纯洁……”
孔伊敏气得拂袖而去,来到竹园,跺脚踩那些花花草草,“孔伊诺,死了死了,还跟我争,武菱,我哪儿点不如她,她的脸比我的更丑,你眼瞎了,看不见了,永远都看不见她了。”把那些花花草草踩了个稀巴烂,丫鬟婆子躲得远远的,不敢上来劝,依她的脾气,谁来劝,她挥手便打谁,养成的大小姐的脾气,众人避之不及呢。
黄七的马车队出发,武菱摸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花种子,憧憬着孔伊诺看到漫山花谷,幸福微笑的样子,身旁放着那柄古剑,沉沉重重的,灰暗且陈旧。
不巧,各路人马齐聚渊魔山,武菱心中隐隐不安,“出什么事了?不谋而合,难道是命中注定,渊魔山有大事发生?”
黄七搀扶武菱进了大厅,黄七抱腕道:“各位英雄,武安城堡武家公子求见小圣女,请护法通禀一声。”
判官冷冷地说:“在此诸位,都是求见小主子的,小主子躲避起来,谁也不见!”
黄七与武菱依次拜见各位,黄七认识孔大人,轻声对武菱说:“孔大人在此,公子行见礼!”武菱忙作揖行礼,“孔大人,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孔元朴注视着他说:“武公子,免礼平身!”武菱眼部一圈缠绕着纱巾,凹陷的眼眶,精神尚可,只是眉梢眼角带着伤感。
红髯公与唐木轩和哭丧婆过来给武菱见礼,“久闻大名,武家公子义薄云天,仗义疏财,名扬四海,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武菱尴尬一笑,不失礼貌,一一回礼,“在下不才,是诸位抬举了!”
黄七看到无情师太,小圣女的师父,恩情似海,她把自己毕生绝学传授给小圣女,听说把自己的内力倾尽一空全部输给了小圣女,空留下一副奄奄一息的皮囊,形如枯槁一般。
黄七带着武菱来拜见,“无情师太,我家公子眼睛不便,轻慢了,还请多多担待!”
武菱抱拳施礼,“武家儿郎参拜师太,冒味了!”
无情师太点头说:“不必客套,伊诺认定武家公子是知己,武家公子一定是值得可交的朋友,朋友之间,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你能劝劝伊诺,让她回天京城吗?”
武菱不安地问:“出了什么事,她不愿意出来见众人,她怎么了?”
孔元朴叹口气说:“不瞒各位,小女可能遭受了大难,她的脸被毁了,面目全非,而且……她活不久了,也就七八个月光景,余生岁月,我想陪伴她度过,可是她……”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武菱的脸色大变,手直抖,“怎么会呢,她不是圣女吗,怎么会如此?”
罗刹女气得一拍桌子,“她不愿意吐露半分,是谁毁了她的脸?狭长的一道伤疤,赫然在目,此人用心歹毒,杀人诛心,毁了她的脸,她还隐瞒着,一字也不透露,当我们四大护法是摆设吗?若是被我们知晓谁在背后干了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势必把她千刀万剐也不解气。”
武菱脚下不稳,险些跌倒,“阿雪在哪儿?我要见她!”
判官叹气说:“她躲起来了,不想见任何人,或许在后山……”
武菱跌跌撞撞往外走,黄七忙上前搀扶,孔元朴也出了大厅,众人沉默着,陆陆续续走出了大厅,朝后山方向寻找小圣女。
武菱边走边喊:“阿雪,是我武菱,你在哪儿?……”
孔伊诺听到了武菱的呼声,不敢回答,沉默不语,巫女小声问:“武家公子来了,你不见吗?”
孔伊诺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我没脸见他,他的眼睛……”
黄七搀扶着武菱,来到山崖处,武菱说道:“阿雪,你不愿见我,是内疚吗?我每日每夜都想你,倍受煎熬,我也不敢见你,怕你看到我的眼睛,内疚感袭来,我想让你快乐,忘了悲伤,忘了我……听说你被册封为大禹皇后,我替你高兴,你当之无愧,当受到万人呵护关爱,你无与伦比的美与华贵,即便是做个乞丐婆,也难掩你身上的光辉,旁人在你面前黯然失色……你是天下唯一的圣女……”
孔伊诺抚摸自己的右边脸,刀疤赫然,皮肉翻滚。她轻轻一跃来到武菱身前,武菱感应到她的气息,咧嘴笑着,将她拥入怀里,“阿雪,好好活着……”
孔伊诺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右脸上,泪水滚落,“你摸摸看,我还美吗?”
武菱的手颤抖着,嘴唇颤抖,“是不是……孔伊敏?”
孔伊诺平静地说:“是谁不重要了,我怀了徐璟恩的孩子,还有七八个月光景,我的生命就戛然而止了,武菱……”她从怀里取出生筋藤塞到武菱手里,“这是生筋藤,若是我死时,还有知觉,挖了我的眼睛,安在你眼眶里,我不想亏欠你的,徐璟恩欠下的情也是我欠的情,若至死不能还你的人情,我心不甘情不愿,死不瞑目。”
武菱苦笑起来,“哈哈哈……你不愿欠我人情,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契约吗?有没有眼睛有那么重要吗?生筋藤有那么重要吗?”
武菱绝望了,终究还是错付了,败给了徐璟恩,即便是死,阿雪也不愿欠他的人情,把他当做外人,心灰意冷之念,他张开手掌,装生筋藤的玉瓶在指尖滚动,眼看就要落入万丈山崖之下。
孔元朴一个飞身而来,抢过玉瓶,“这是天下奇宝,你是不是疯了?”
“不要也罢,心碎了,治好了眼睛有什么用?不如瞎一辈子,处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只有一束光芒,那就是阿雪的笑容,没有了阿雪,世间也没有了武菱……”
孔伊诺已经泣不成声,孔元朴打开玉瓶,倒出生筋藤,青青苗芽,向上挺拔,无限活力,“伊诺,把它吃下去,快点,把它吃下去,你生产时就不会死,你的脸亦可恢复如初……快呀……”
孔伊诺犹豫不定,忽得一把抢过生筋藤,把它塞进武菱嘴里,武菱猝不及防地想吐出来,孔伊诺捂着武菱的嘴,“咽下去,求你了,若还想看我一眼,咽下去……”
武菱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力吞了下去,孔元朴崩溃了,“伊诺,你没救了!没了生筋藤,大罗金仙难以救你了……”
一股炙热的气流迂回武菱的全身,他的双眼窝生疼生疼的,好像从里面长出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快速生根发芽,扎根在血脉里,芽儿冲破重重障碍,要顶出来,爆裂般疼痛,他捂着眼睛,大叫一声,“啊……”
双眼处的纱巾脱落,从眼窝里探出两个黝黑的眸子,闪耀光芒,孔伊诺笑着,“不用移植眼球,生筋藤无所不能,再生重造了!”
武菱缓了缓,使劲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孔伊诺的脸,用手去抚摸她的伤痕,“世间无人能跟你媲美,你是独一无二……”他的泪簌簌落下,连成线,滚落在地。
众人惊呆了,黄七缓过神来,惊叹不已,“生筋藤……这么大神力,无所不能!”
四大护法冷眼旁观,红髯公和唐木轩哭丧婆皆惊叹连连,“天下至宝,果然名不虚传啊!”
“奇迹出现了,敬畏神明!”
黄七叹道:“公子的眼睛比原来更传神更明亮,神力无边,人有善愿,天必佑之!”
众人感叹不已之时,为武菱重获光明而欢欣鼓舞,只有孔元朴唉声叹气,“完了,仅有的一棵,伊诺,你可知道这棵生筋藤也是救你的唯一……”
无情师太低声说:“这是她的劫数,心愿已了,无憾今生了,孔大人,伊诺做得对,不亏不欠,一念放下,自在人心,勘破生死,可遇不可求,是无尚的智慧,人生圆满了。”
孔伊诺转头看到无情师太,慢慢走过来,“师父,对不起,伊诺又让师父担心了,以后不会了,剩下的时日不多了,伊诺会陪伴师父,伊诺疲惫了,需要师父爱抚……”
静心静安心疼地拥抱着她,“傻丫头,受了那么苦,偏偏要一人承受,我们呢,可以分担的……”
孔元朴勉强支撑自己的意志,“回天京城吧,我重建了水月庵堂,一切如初,感谢诸位相帮,我们走吧……”他说完,有气无力,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孔伊诺真要重蹈覆辙红珊的命运,当年他也是无力回天,救不了红珊的命,现在眼睁睁看着女儿也走上了不归路,痛入肺腑一般。
忽然间孔伊诺感到胸口巨痛,她听到妖王的笑声,“你的灵力逐渐在消退,冻我的冰层渐渐融化,我很快冲破冰封,破冰而生,随着你肚子里孩子的成长,你的内力消耗殆尽,灵力转移到孩子身上,交替之时,生产之期,我亦可冲破封印,清醒过来。”
孔伊诺脸色苍白,判官和罗刹女也感应到渊魔山戾气太重,一股黑雾如龙卷风般在山间游荡,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像幽灵一般窜来窜去。
他们围过来,“有邪祟作怪,渊魔山神力逐渐在消散,牛鬼蛇神镇压不住,恐怕引起天下大乱。”
孔伊诺叹道:“不必惊慌,是妖王,他被冰封在三百仞深的从极之渊,他要醒过来了。”
孔元朴脸色陡然一变,“妖王现世,天下大乱!”
众人也惊呆了,“妖王?是谁?没听说过呀!”
孔伊诺对无情师太说道:“师父,原谅伊诺不能尽孝,伊诺得守在渊魔山,一旦离开,妖王现世,天下大乱,师姐带师父回天京城,渊魔山危险,不能久留……”她对红髯公和唐木轩哭丧婆说:“诸位对圣女的一番心意,小圣女心领了,前路漫漫,各位保重!”
她转头对武菱和黄七说:“你们也走吧,渊魔山圣女不能离开渊魔山,她的使命如此,百年大劫难到了,我不想牵连你们,走得越远越好,咫尺天涯,望君珍重!”
武菱轻抿了一下嘴唇,“你赶我们走,独立一人面对危险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想想肚子里孩子,她还没成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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